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我们读诗·张羽」No.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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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明代画家王履的作品《华山图册》。《华山图册》是王履采药关陕,游历华山后,经过多年的苦心构思和惨淡经营所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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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作者:辛弃疾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写作者

辛弃疾
南宋豪放派词人、将领,有“词中之龙”之称。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
朗读者:张羽
杭州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导师,西北师范大学古典文献学硕士、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博士,新出版著作《像吃布丁一样品诗词》。
文 | 张羽
导语:我想,年少的辛弃疾一定会记住国破家亡的耻辱,还有祖父坚毅的眼睛里如画的江山。

宋高宗和金人签订了“绍兴和议”后,宋金两国以淮河为界,换回了苟且的和平。“家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李清照《菩萨蛮·风柔日薄春犹早》),淮河以南的江南游子客居他乡,日夜思归;淮河以北的大宋子民沦为了亡国奴,忍气吞声。

在整个南宋,“回归”是一个重大的主题。高宗之后,宋孝宗锐意进取,平反了岳飞的冤案,也曾出兵北伐,虽偶有胜利,但最终失败,与金人签订了“隆兴和议”。宁宗年间,韩侂胄继续北伐,失败后金人变本加厉,增加了岁贡的份额,而且获得了韩侂胄的首级,宋朝被迫签订了“嘉定和议”。直到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蒙古大军灭亡金国后,宋理宗把金哀宗的遗骨带到太庙,告慰徽、钦二帝的亡灵,宋人和金人的历史总算画上句号。

从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靖康之难,到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金国灭亡,中间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心在天山,身老沧州”(陆游《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拔剑四顾,对空流泪。“绍兴和议”后的三十年,南宋诗人范成大作为大使出使金国。他站在汴京汴河的州桥上,南望朱雀门,北望宣德楼,这里曾是大宋的都城、皇家的御道,如今没有半点皇家气象。金人的铁骑横冲直撞,城里的汉人低三下四,全已不是《清明上河图》中的盛世。

父老乡亲年年都在这里等待着大宋的天子御驾亲征,见到宋朝的使者,好像遇见了救命的亲人,纷纷忍住哭声过来问使者:“什么时候真有我大宋的六军过来!”范成大只是一个臣子,面对父老殷切的追问老泪纵横,无言以对。真是“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二首》)。国家的事,不是老百姓能明白的。

“绍兴和议”五十年后,退居山阴的大诗人陆游,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做了个梦。梦中的他守卫边疆,金戈铁马,风驰电掣,一路踏过北方封冻的河流。醒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日思夜想的梦,这是一个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都会做的梦。陆游在生前没有看到宋军北上,希望死后儿子能够在祭奠他的时候,把宋军收复中原的消息告诉他。他写下绝笔《示儿》就离世了:“死后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在这千千万万的渴望回归的宋人中,还有一个人就是辛赞。他因为族人太多,无法在金人的战火中脱逃,只能担任金人的官职。每次退朝回家后,辛赞带着晚辈登高望远,指点江山,思谋报国大计。还一度带着孙儿辛弃疾远至燕山,考察地形。计划还没有实现,祖父就辞世了。我想,年少的辛弃疾一定会记住国破家亡的耻辱,还有祖父坚毅的眼睛里如画的江山。

二十一岁那年,辛弃疾揭竿而起,组织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参与到抗金活动中。朝廷嘉其忠义,授予官职,让他担任江阴签判。从此,辛弃疾在南宋开始了他二十余年的仕宦生涯。身在朝廷,心在沙场。二十六岁的他就向孝宗皇帝献上了《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双方优劣,并希望朝廷自治图强,结果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一身官袍,如同枷锁。“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在他的记忆中,时常出现那个“挑灯看剑”、“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 (辛弃疾《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的疆场:战马奔驰如的卢、弓箭作响如霹雳。吃烤牛肉,听塞外曲。了却君王天下事,一头白发换功名。

而今,朝廷对他的任用,只不过是把一只巨兽豢养在笼子里,免得他亢奋激昂、怒目金刚式的豪情破坏了宋金议和的大好形势。辛弃疾的那些充满悲愤的爱国词,就好像是巨兽的呻吟,沉闷中难以遏制的洪荒之力排山倒海。

二十八岁那年,朝廷任命他为建康城(南京)通判。建康城的西赏心亭是一处绝佳的去处,那里下临秦淮,远眺长江,江南旖旎的秀色尽收眼底: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只有这无边的清秋,才能容得下一个沉寂的英雄。这个楚天同样属于柳永,不过在他那个“千里烟波”“暮霭沉沉”的楚天里只适合演绎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

远处低矮妩媚的山峦,一个个如秦淮河畔歌女头上的玉簪螺髻,今天为谁而容呢?那些不知亡国恨的歌女,此刻还在唱着那曲《后庭花》。她唱沉了一轮落日,唱丢一只大雁,只留下一个江南游子。即便空有一身才华,如今有谁能识?拿着宝刀拍栏杆,谁能明白游子的心思?

是想回家了吗?西晋时的名士张季鹰也在这个秋天想起了老家吴地的鲈鱼莼菜,他还告诉别人:人生最宝贵的就是随性,怎么可以被一个官职牵绊一生呢?于是去官返乡。(《世说新语》)三国时,许汜也曾回到老家,不过他回家中只是求田问舍,受到刘备嘲笑。(《三国志》)

辛弃疾也想回家,不过千万别说他的回家和张季鹰、许汜有相同的目的——只是为了口腹之欲和几亩田地。他们的志向不同——淮河以北的中原,那是辛弃疾魂牵梦绕渴望收复的故乡。

可惜流逝的光阴不等这个异乡的游子。想当年西晋的大将桓温,路过早年在琅琊郡时种下的一棵柳树,树已经十围,桓公拉着枝条,泫然流泪,“一棵树尚且如此,一个人怎么能够经得起岁月的折磨呢”?(《世说新语》)英雄老矣,此刻到底有哪位佳人,肯借用红巾翠袖,擦干我这位英雄的泪水。

辛弃疾在南宋的朝廷为官二十多年,始终没有得到重用。四十二岁那年,他在江西上饶的带湖建成一处新居,以此终老。在别人看来,闲居二十六年的日子也算逍遥:“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辛弃疾《清平乐·村居》)从此,在村子里头多了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头,在阳光晴好的午后总会给孩子们讲讲英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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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策划:张海龙 执行主编:陈智博

出品:徐荣培  召集人:心若

编辑团队:生力军新媒体小组

电台监制:熊丽 电台主播:新凯

读诗片头:秦原 音乐顾问:莫若铭

品牌支持:TOMIC 媒体伙伴:杭州之声

协作单位:人民摄影、杭州图书馆、杭州知联会

杭州市作家协会、杭州旅游形象推广中心

浙江图书馆文澜朗诵团

法律顾问:浙江浙联律师事务所麻侃

知识产权:杭州市版权保护管理中心

读诗投稿:poem@arrmedi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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