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为800万学区房焦虑,我却还只是廉价劳动力 706

 

又一次,以教育之名“虐虐孩子”。...

探索生活的更多可能性
「前言」
讽刺的是,标榜教书育人的学校,却在这时成为了制造廉价劳动力的帮凶。他们为了保持或加强与某些企业的合作,也为了在就业率上更好看些,漠视学生的具体诉求和实际待遇,疏于对实习单位、就业单位的筛选或观察,仅仅将学生视为完成一项项指标的棋子,那冠冕堂皇的教学目标背后,只是比平庸生活还要憋屈的这一届大学生。



撰稿:宗城

编辑:吴宪达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 ”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了不起的盖茨比》

这确实是一个贫富差距悬殊的时代,当帝都211/985高校学生发愁为何BAT不要自己,中产阶级家长掂量着自己的存款,为陶不出八百万学区房费用愁眉苦脸,在我的朋友圈,却有另一道风景。构成风景的一样是一群焦虑的人,但他们焦虑的并非学区房、BAT,而是自己如何熬过日复一日的廉价劳动力岁月。

他们大多数人在度过自己的大学实习,也有人刚刚毕业,正在进行第一份工作。他们多是非一流大学(包括一本中下层、二本、三本、职业学校)学生,这些学生可以占到中国大学生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流入社会,他们却只被看做权且用之的廉价劳动力。

我的一位学姐,汉语言文学专业,由于上了学校的教师教育课,按照流程,大四要去指定中学实习,可以收获实习证书。看上去这样一举两得,既锻炼自己的教书能力,又能解决实习问题,可她去到的第一天,心就凉了。

她回忆道:

“ 我们一行十几人,被安排到了该校的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机房,党务办,日日都要去。几个中文专业的学生,在实验室里整日打扫卫生,整理生物标本,修理显微镜,刷洗试管,拆装电脑主机,整理几十年前的档案,或者用一台行将退休,不能设定份数的打印机打印上百份的材料。同行的人也只能回来之后相互抱怨,累了一天手臂酸痛还要被学校领导说打扫不干净,还要被保洁阿姨批评拖把的水滴在了楼道里。在那个学校里呆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忙碌的岗位工作让我未曾有机会去听过一节课,之后再安排的课程,不是物理数学就是英语化学,也实在可笑。曾被叫去帮老师看课,看的课是一节化学,而老师未去上课的原因也只是在办公室里整理早已经年日久的党团材料。同去的同学要求帮忙批改作业,改的是物理作业,那位老师让我的同学们抄了答案解析在练习册上,然后端着自己未曾看过的练习册去上课。”

 

无独有偶,我在辩论队认识的朋友也苦恼于这一实习,她将那座中学比作围城,度日如年。她原本想,自己毕竟学了两年有余的教师教育课,如果不参加这个实习,就拿不了教师资格证,有始有终,索性还是去了。

她的尊严在围城里被剥落地干干净净。

在这里,你还不如打扫厕所的人。因为你只是一介书生,让你做体力活,你也不利索。抱怨?围城内无人理会。

于是,大部分人选择忍受,默默熬过去。他们盼望早日结束廉价劳动力的生活。



这种现象不只存在于教育领域。以时下红火的新媒体为例,当一些营销号吹嘘月入百万时,一批批学生正在为千万自媒体的“保持更新”蹉跎时光。这些自媒体任用学生,看重的恰恰是他们的低廉成本和粗浅的社会经验,他们在招募时会用一些空泛而煽情的话语,或是诉诸情怀,或者诓骗你,扬言委以重任。

不过,他们确实对你委以重任,可能整个号都交给你,让你跟热点、写稿子、排版,可又不给予你匹配的薪资,流量不好了还会怪你,在他们看来,新媒体本质上是一个流量工具,而学生是维持流量工具运转的廉价劳动力。

当然,也有淡泊名利的自媒体,他们不追求流量。你保持更新即可,哪怕每天你只是抄袭、转载。

在不少大学,实习和学分挂钩,没有实习经历,就无法拿到足够学分毕业,所以,大学生为了毕业必须在大学期间找实习,这就给了急需廉价劳动力的单位以可乘之机。

据华西都市报报道,曾经,“四川汽车职业技术学院的300多名同学,疑被当做廉价劳动力,被学校安排到浙江萧山一物流公司实习”;央视也披露过:“从2016年11月12日开始,陕西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公路运输管理专业的240名大二学生被学校安排去韵达快递西北分拣中心顶岗实习,从事快递分拣员的实习工作。这些学生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而劳动报酬却仅有10元。”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人人校招网调查显示:“43.2%的大学生认为,实习中最大的困扰源于用人单位支付薪酬过少。”而前程无忧人力资源调研中心发布的《2012实习生调研报告》指出:“73%的实习生对低工资、甚至“零工资”难容忍。”

 

低工资也罢,若一不小心,你还会被学校以社会实践的名义派送工厂流水线,工厂管理人会要求学生测试扫描仪、用酒精擦光机,让你“手每天都是脱皮状态,每天工作差不多11个小时。”曾看到新闻报道,一位学生去广东惠州华通实习,主要工作内容是做产品目检,底薪1600元。他说:“工作真的累,三个月休息了六天。白班是早上8点上到晚上8点,晚班要从晚上8点上到第二天早上8点。忙的时候,领班晚上7点才让去吃饭,已经只有剩饭剩菜了。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的两个小时和下午3点钟可以休息20分钟外,其他都是上班。”



学生苦到这份上,学校怎么表示?

挫折教育。

又一次,以教育之名“虐虐孩子”。

讽刺的是,标榜教书育人的学校,却在这时成为了制造廉价劳动力的帮凶。他们为了保持或加强与某些企业的合作,也为了在就业率上更好看些,漠视学生的具体诉求和实际待遇,疏于对实习单位、就业单位的筛选或观察,仅仅将学生视为完成一项项指标的棋子,那冠冕堂皇的教学目标背后,只是比平庸生活还要憋屈的这一届大学生。

当然,会有人愤怒,管理者们心知肚明,他们都是老江湖。但他们自有办法,让你学会克制,让你保持体面、寻求和解。为此,他们软硬兼施,一面隐瞒廉价劳动力的事实,发挥他们修饰的本领,并教育你责任,告诉你美德在于任劳任怨、默默付出。一面,他们将这些与大学毕业绑定,想要毕业,你就要屈服于整个流程,想要在这个体制有好的前景,你也要忍让大度,把情绪宣泄给外人?岂不闻“家丑不可外扬”?

于是,学校在这个过程中送给我们人手一本书,叫《廉价劳动力的自我修养》。在这件事上,学校教育我们如何成为一名称职的廉价劳动力。



那么,为什么要将大学生当作廉价劳动力?用人单位有自己的理由:“既没有技术,也没有工作经验,别人凭什么给你高工资。现在做廉价劳动力,可以哪怕你是大学生,也得从基础做起,先积累工作经验。”

诚然,不先从基础的东西入手,寄望学生初入社会,一开始就占据要职,从事有创造性的工作,既是对前辈的不公平,也不太现实。但这却混淆了时时发生的学生廉价劳动力事件的关键冲突——他们不但报酬少得可怜,还被安排到与专业毫不相关的任务里,榨取学生精力。在这个过程中,学生的意见并未被听取,校方/用人单位与学生处在一个不平衡的关系,用人单位随意增加学生工时,指派学生任务,却枉顾学生诉求,如果学生不满,他们便用最后的实习证明作为要挟。

如果是正经实习,我们身为学生,当然可以从基本的开始做起。比如去专业出版社做出版,学生可以先学会校对、编辑,也许报酬不高,但都是真本事。又比如教师,如果你让我去实习,不说安安稳稳的教本专业相关的课,就是顺便做本专业相关的活儿,那也成,但试问一下,让学文学、语言学的学生每天打扫卫生、修理机器、给领导哈腰,这是什么规矩?

 

学生也是人,是人就拿自己当人看,而不是别人随意使用的廉价工具。

但是,这种情况短时间内仍然很难改变。纵然部分微博、知乎用户的身价大有赶超八百万的势头,北上广深也扎堆了一片二代,但中国毕竟还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有大面积的贫困地区和千千万万急需廉价劳动力的企业,而中国的大部分大学生,担忧的也仍然是毕业后的出路问题,而非“精英企业不要我,天之骄子一夜梦碎”。他们到了大学就逐渐认清,认清自己注定只会是一个平凡人,也许终将平庸一生。

而他们想要摆脱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通过奋斗,不再只是社会浪潮中的廉价劳动力。也许并不华美,朴实清淡,但倘若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所贡献,能够真正被人认可,真正挑起大梁,那遗憾的人生也多少有些慰藉。但即便是这个希冀,短期内也只是他们美丽而遥远的梦。
-end-


文字 | 宗城
图片 | 《别让我走》
编辑 | 吴宪达
about 706
706青年空间位于宇宙中心五道口,是中国第一家青年空间。706已经举办了上千场活动,发起了数十个创新项目,世界各地有趣好玩的青年人在此汇流。我们试图创造一种新型的实体空间形态,孵化具有潜力的合伙人项目,通过社群式的学习,倡导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教育理念,让青年人探索生活的更多可能性。



长按二维码,关注706青年空间


    关注 706青年空间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