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素履之往

 

又见乌镇...





惊蛰时节的乌镇,乍暖还寒。午后的阳光静静的照着,墨瓦白墙,青石板阶,木色水阁,青绿色的河塘,像宝石镜面般明亮,像翡翠般温润浑厚。三月的江南水乡,大地回春,一年又开始了新的盼头。在北方长大的孩子看来,一辈子的水上生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家家户户推开门便是水,潮潮的,做饭洗衣都在这塘里,浊浊的,可这儿的人,还就这么祖祖辈辈,有滋有味,有声有色,过了几千年。

乌镇是不大,但与这结缘的文人墨客,创作出的经典作品,道尽了大半个中国的兴衰过往。小镇的两个书院,一个是勤奋而又聪颖的南梁明诏太子的昭明书院,一个是著名的近代作家茅盾先生当年读书的立志书院。文昌阁也尽显了这个小镇的居民浓浓的崇文气息。不单单这些,还有著名藏书家鲍廷博、画家徐昌酩、作家孔另境等等。“自宋至清千年时间里出贡生160人,举人161人,进士及第64人”,真心让人感叹,是不是因为这河塘的滋养呢?就连那个漂泊了一生的诗画文人木心先生,晚年也不忘回到此地。那个气派的木心故居纪念馆,藏着他一生傲世轻狂、一世孤寂清忧。正如他诉说:

“能说出的寂寞,往往不是寂寞”。





还有那首诗:

借我一个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预知的脸。

借我悲怆的磊落,

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这是一个诗画情地,你不会没有灵感,每一景、每一境,都是富含了故事的。清晨时分,水雾弥漫河塘,似乎欲将这里的一切洗染成青色,但无论怎样浸着,瓦还是墨的,墙还是白的,怎样都不浊。若是再来一场细雨,就把老街的石板阶洗的乌得反光似的,叙昌酱园的酱缸倒是敦敦实实的一动不动,憨憨的看着屋檐下倒挂的油纸花伞滴滴答答的,默默的听它诉说着不知谁的似水年华。每一座古石桥,都见证过一次相遇,也许,真的,一个照面便可以爱一生。也许,心动十分终究还是一个时空的擦肩而过。这乌镇,就这么乌,乌得朦朦胧胧,让人说不清,忘不了,想不起。









这里不仅有诗情画意,还有纺织印染、冶铁制陶、木雕石刻等民间工艺馆,可见这儿的人,不但思潮灵动,还技艺精湛。一刀一锯,是乌镇人对于美好生活的讲究和对人生信仰的追求,大大小小的,不同身份的人睡觉的床上面的细致雕工,每一个床都是一个寓意。还有那织布机前的妇人们,一坐就是一辈子,每一丝、每一线,织尽沧桑,染尽风华。现代人的追求越来越简约,以实用主义为上,何曾记得我们的先人,还有如此精湛的手工技艺,都说欧洲国家那些百年工艺如何如何了不起,原来我们的旧文明时代,也曾经如此辉煌。可这些传承,并没有得到弘扬,而是随着先进,越来越乌了,乌得看不清,拾不起,舍不得。








黄昏时分,夕阳落幕,霓灯初上,如镜般的河塘也多彩了起来,红的、黄的、绿的、紫的,各色灯笼,铺子里的肉粽、定胜糕、姑嫂饼,伴随着叫卖声,波光灵动、活色生香。找一家民宿餐厅,坐在河边窗前,友人三五,吃着红焖羊肉,酱鸭,油爆河虾,一壶温酒,实在是乐活人生。夜色正浓时,香市、长街宴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童年专属的皮影戏,唱不尽悲喜的花鼓戏,还有琳琅的玩意儿,满目的小吃,赶着酒廊里劲爆的节奏,飘着各种啤酒、红酒、洋酒的醇味儿,一起狂欢雀跃,激情焕然,完全迷醉在这个华灯倒映的水乡。此刻,没人会想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将向何而去,即来了,就只得醉生梦死一场罢了,也分不清哪儿是地上,哪儿是水中,就这么明明闪闪、晃晃悠悠的,喝着、唱着、走着、扭着,形态百出却还不觉丑。谁又不是如此呢,要怪就怪这小镇,太撩人。





热闹了好一夜,小镇也累了,打发了各色游人,不管他们有没有尽性,反正,它得睡了。一切又恢复到寂静,天上水中,四下皆黑,静的让你误以为自己穿越了,恍惚中不由得问自己,这是什么年代,民国时代么?还是战国时代呢?这个时辰,沈先生还在那里挑灯夜读吗?昭明太子跟那个太阳的后裔,哪个更俊朗?喔,叙昌酱园的酱缸也还在那里乖乖蹲着,困了吧?快睡吧。

梦里,依旧墨瓦白墙,又见雾雨绵绵时一个穿着兰布花短卦青色长裙的女子,扎着麻花辫,倚着廊间柱子,手中捧着那本《素履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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