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泓轩壶世界之:《好壶有灵》

 

“好壶有灵”原创紫砂壶文饕餮大餐。...

 开篇:《开壶记》
人到中年,在繁华的都市中心,这样一个快变时代里,有时会想起些旧事。    从前在乡野的老家,三月的春里,日是日月的日,暖暖的;月是日月的月,悠悠的;最亮的星星其实总是那一颗颗流星,流星划过天际时,那神秘的声音,会在心上划过一道流光,刻下一道年轮,长长的……

都市的中心里,那些日月星似乎都已久远。高速运转的年轮中,我渐渐明白了古人为何写下那句: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没有了日月星的从容相和,黯淡了大自然最初的声音,你是需要把心深深地埋入一些事物的美好中的。

这些年,我开始慢慢喜欢将自己的初心放入一些事物的本源,用一些事物的生动来抚慰自己的时光。    比如壶,在它的世界里,我总能慢下几个节拍,静静地安放着自己的流光,偶有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和它的对话中,它还会提醒我去聆听都市里久违的,极隐秘之声:流星的声音。    在都市的喧嚣里,你能听到流星的声音吗?

我喜爱壶,每一个紫砂之壶,我都是从开壶起为它们注入生命,灵魂和梦想的……    于我而言,每一次开壶都是一个仪式,是神圣的。    每一个壶,在开壶之前,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在一个未可知的世界里都显得那么神秘;又似那含苞待放的少女,总有一点圣洁的意味。    开壶之前,我总是需要先把自己的心情做做简单的梳理,让心慢慢的静下来,缓缓地沉进一个新的世界里。    那个可以慢慢让水煮开的锅,一把追随多年的红木夹子,清洁好的明净百洁布,柔顺如春风的专属开壶茶刷子,托友人从城郊山上取来的山泉水,这些是总少不了的物具。

备齐物具之后,总喜欢花上十来分钟先将这待开之壶细细打量几遍,想象着它未来的生动模样和成长故事。而后轻轻将盖子取下放在旁边,拿起壶用冷山泉水先冲下壶内,百洁布清理下壶内石英砂,泥屑以及一些灰尘,为不破坏,损伤明针,此时壶外先不擦拭。而后壶内外用泉水冲洗干净,接着把紫砂壶正面放入锅内,盖子扣着放在壶边,加水至淹没壶身大约一寸以上,便可开煮。

在大约半个小时的流光里,我都会品着一泡好茶,暖暖地看着壶内气泡一个一个翻上来,又落下去,水蒸汽袅袅娜娜随风飘散,想着心爱的物件即将派上用场,心内很是欢喜,就这样看着,发着呆,半个小时后将壶用红木夹取出时,那半开中的壶儿就有了须微的生动:紫砂的固有火气在山泉水由冷至热到开的过程里缓缓消散,原本局促紧凑的气孔随之展开,似三三两两间各有了相安之处。十几分钟的晾凉时间里,如同“好花最看半开间”,我是会深记着它的这个瞬间的,而那最初模样稍展时的壶儿总是明快中带着希望的。    半开的壶儿凉后,用专属茶刷轻轻的,细细地内外抚慰一遍,并确认灰尘,泥屑已清洁完毕。每一次,我都认认真真地对待这清洁过程,因为从长远上看,每一粒灰尘未来都可能会是壶儿肌体内的有毒细胞。爱这壶儿,就要有滴水不漏的匠心匠意将壶儿清洁完美。

清洁完毕之后,壶儿开始进入第二次的半个小时重煮。如果说,第一次的半开是将初生壶儿的杂质做一遍全面的清洁,那么第二次的煮壶,则是要将泉水由冷至沸的甘甜和幽静一点一滴地融化入壶的每一个细部。那每一分,每一秒,那每一个气泡的升腾,每一点温度的上升都涌动着这壶儿的成长。    这第二次出浴之后,神已在,韵已动,魂已归,壶儿在手,嫩似婴儿,羞似处子,娇似少女,每至此刻,流光凝固,慢一时,静一生。

二、《壶初养》
在点滴沉心,环环细密,寸寸悠长的开壶仪式之后,那每个各具生动的壶儿千呼万唤之后,终如少女般半羞半涩半露了娇容。

这少女容颜之始展,亦若早春花瓣之初开,是需要三月和风之细抚的。

很 多时候,那一一个绝世风华的少女,有心之人是无需赏其娇颜嫩面的,而会识得其春心涌动之中,莺啼而出的意味:

或是琴韵,是棋道,是书香,是画意,又或是侠骨,是丹心,是剑影?

这初开之壶,第一次开养,亦是如此。

在我眼中,那楚楚可人的美人肩定是柔顺红茶之专属;质朴无华的石瓢大概只有武夷岩茶才可识得其品吧;能容天下的容天壶中放一点绿茶,那份悠然神韵常让我入痴;只有老枞水仙才能将柱础壶的含蓄内敛衬的古味十足吧;吉祥喜庆的合欢壶里加上点幽静深邃的白茶自是别有一番风味;那老家的漳平水仙我是用有井水久远记忆之寓意的段泥井栏来回味的。

识其韵,明其意之后,在通常的第一次养壶时,我都会穿上那件宽松的天青色茶衣,先在那个有生动韵线的淡青色三眼老香炉上点一根天然玉檀香,这个时候,往往茶未入壶,浅碧之中,幽香已醉……

那个来自江苏宜兴的紫砂茶盘上此时定已铺上了一道翠竹细织的雅致茶席,席上依次摆放着: 红木茶夹,专属茶类壶刷,天目茶杯,琥珀开茶针,细柔茶巾,白瓷茶漏。

茶入壶中,而那刚刚开好的心爱之壶则在那静穆的藤制垫上,只待这灵魂深处缓缓注入那源源不绝的生命之水。

十八道茶艺不必每道必做,人生本不需要表演,做回最本真的自己,人如是,这壶儿亦无不同。用茶针将置入壶内之茶先轻轻拨动片刻,这初识之茶之壶舒缓之中似渐起久别重逢之意味。

随后,沿壶口慢慢冲入山泉水,润茶。片刻之后,将这热气升腾的初润茶水倒出,并淋至壶身的每一个细处,也该是从这一刻起吧,这壶儿的灵魂至处便有了那长长久久的茶影。

再次冲入山泉水,十几秒后将泡好的茶水倒入天目杯中,细细品得这初壶清茗之神韵,间或拿起细柔茶巾慢慢擦着壶身,这时刻,心底常会闪出那句话儿: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只是每每无法记清是我在对壶儿说,还是壶儿对我说?唯知此生随壶儿之成长渐变生动,不息,久远……

三、《壶茶恋》
我自以为,这壶之初养,恰若人之初恋。

每每那专属之清茶,轻轻淡淡地散入初开洁净之壶,那样的时刻,我总会忆起那春的惊雷响过,少年时的第一次牵手;每每那沸腾的泉水暖暖地注入,壶茶首次交融相汇之际,心上总会绵延出那秋的落叶拾起后,青春里的第一次接吻;每一次,我都深信,就在这沸水冲来续往,茶儿沉上浮下,水色深入浅出间,这壶儿便在初养时刻里,和这最初的茶滋味许下了生死盟约,念念不忘。

从这一刻起,这茶已成壶儿之魂魄,这壶则成茶儿之归宿,而这清泉之水则成壶儿茶儿之精灵,婉转其中,滴滴回响。

这壶茶之恋似如人之爱恋,细品之中,亦又大相径庭。这人之爱恋,一时难得一世,这壶茶之恋,一味当得永久。

我总以为,这壶儿视茶为魂魄,若定柔顺红茶为其生命之精气,如有其余茶类之味入其体内,则其魂渐散,其魄将乱;这茶儿亦是如此,其视壶儿为故里,为归处,岂有醇厚岩茶入壶儿寻铁观音清新而得归宿之理?

相恋若久,这质地古朴,纯厚清淡之紫砂壶儿,便慢慢地,缓缓的,在专属茶儿的呵护与滋养中,通体散发着祥和典雅的光色。

“外类紫玉,内如碧云”,每至此时,我便知这壶茶相依,茶壶相融,已然久远……        有心之人,当识得这壶茶之恋:一味茶,一把壶,壶中入茶,魂魄蕴神,茶入壶中,故里重回。

一茶一壶,一生一世,当是如此。

四、《壶之灵》
许多时候,不喝茶,也喜欢拿出心爱的壶儿,反复把玩,赏其料,其形,其工,想象着壶儿在那丁蜀山上,是经历了怎样的亿万年时光,而沉淀出紫砂之厚重;想象着壶儿在那风吹雨打,日盛月幽中,是交融了怎样的千百个日夜,而风化出紫砂的醇和;想象着匠人将练好的泥料一片一片,反复拍打,镶接,明针,在那百道工序,千度炉火中涅槃而出的生命之灵。        对每个有心之人而言,在任何的时空里,这壶儿的生命之灵无所不在……

好壶有灵,一生痴恋,痴恋一种茶,痴恋一个人;有心如你,一生有爱,爱上一把壶,爱上一世缘。

当你给壶儿足够的心与时,以独特的气韵滋润它,用从容的修养浸染它,用生命的尊重呵护它。那有灵之壶儿,能给予你的,又何止是那茶之色、香、味,壶之细,润,柔,心之悠,静,和,那有艺术的壶儿生命之灵,更将丰厚的是你那本不久远的时空,将它变长,变久,变远……

有感至此,又有谁分得清,是你收藏了壶儿,又或是壶儿收藏了你?

而浅识如我,每一次,当这百沸千腾之水滚入壶中,但见只一瞬间,那千钧万马之势,便在茶香壶默中安然静处了下来。片刻之后,再从壶嘴缓缓流出的,则已是千回百转的滋味,细品之下,亦有金戈锐意,雷急风劲隐约其中,正是这刚柔相济里,动静有序中,壶儿之灵渐入我之魂魄……

每至此时,总用细柔之湿巾,轻轻,缓缓地擦拭其身,内心地真真切切地对壶儿道一声: 岁月静好!

五、《壶之老》
我喜欢老物件,偶有些时候,我会在陋室里,慢慢地静下心,将一些老物件们随意摆放在一起,淡淡的品着这些含蓄,收敛的隐约光采,温柔,细腻的丰厚灵魂。

在同一个空间里,那一道道被岁月洗礼过,被时光锻造出的年轮,就这样,互相协调,互相欢喜,互相映衬着。那么自然,那么兼容,那么相知。

这时的老物件,藏在暗处的光,只映有心之眼;隐在深处的灵,只和有心之魂。我有心对它,就发现,这家中的每个老物件,不夺人,亦不夺境,却一天比一天更加优美。

老物件中,自然有壶,依我看来,壶之老,始于包浆。

明代周高起这样形容紫砂壶的使用和包浆:“壶经久用,涤拭日加,自发黯然之光,入手可鉴”。

一把紫砂壶儿包浆,不知经了多少年年岁岁,饮了多少茶,净了多少水,温了多少心,这壶中内外才兼养出这如玉的光泽。

这壶儿包浆以后,恰若人过中年,在经历过纷纷扰扰的世间百态,不断沉淀,不断修练后,不惑渐远,渐明天命。

这时的壶儿,不再似壶茶热恋时,激情澎湃中光芒四射。那过于显露的贼光慢慢消失时。

壶儿周遭的世界却于沉静中光亮了起来。一把隐着宝光的老壶在手,很多时候,就算在一片漆黑的暗夜里,我也总能看见那华灯万盏的倾世繁华。

当这岁月的磨洗,终让壶儿知晓了天命,这老去之壶已无需茶养。好茶入壶,壶与茶灵,清水入壶,自出茶香,清心品壶,便生禅意。

我常说,这好壶有灵,痴恋一种茶,痴恋一个人,这老壶更是如此。从开壶,到初养,到恋茶,到识人,到修灵,当我有心与壶共度过这一点一滴,老壶之灵,舍我之外,有谁能共?

正所谓: 千江有水都映月,圆月当空只一轮;万人饮茶都养壶,老壶明心只一人。       有心如你,当养一把壶,与壶儿共老,老过百转千回,老过千山万水,老得只剩两颗心安然静对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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