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非（五）

可现在，他却抓不住她们，老伴是让病魔带走的，赵大妈却是让儿子撵走的。...

谁是谁非（五）

“爸，你多少吃点儿吧！你看你都两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扛得住呢？”说话的是老杨的女儿阿兰，是老杨平时最疼爱的孩子，在襄阳市某超市上班。昨天晚上，阿兰听哥哥在电话里说爸爸一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睁着眼睛也不说句话后心里十分着急，连忙和同事换好班，今天一大早就赶了回来。可她回来后将饭热了凉，凉了热，就是不见爸爸起身，更别提端碗。

老杨两眼盯着天花板，仿佛已入无人之地，对女儿的话充耳不闻。其实，他不是没有听到女儿说话，只是觉得心里冰凉冰凉的，眼前一会儿是老伴的脸，一会儿却又是赵大妈的脸。老伴的脸苍白而安详，双目紧闭，是她临走的模样，赵大妈的脸年轻有神采，充满了笑意，让人暖融融的。可现在，他却抓不住她们，老伴是让病魔带走的，赵大妈却是让儿子撵走的。老杨还未从新婚的甜蜜温暖中醒过来，婚姻却已结束，陪伴他的将依然是孤单寂寞的身影。

阿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一片雪白没看出还有什么，她有些纳闷起来，不知道爸爸到底要从这雪白里看出什么来。

“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什么想法可以等吃了饭好好说呀。你这个样子，不是要急坏了我和哥哥吗？”见爸爸面无表情，两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阿兰有些着急。

说实话，当她前天听哥哥在电话里说把赵大妈送回老家后，心里着实很高兴，尽管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赵大妈，可却让妈妈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本来就是嘛！阿兰又想起了妈妈。虽然妈妈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但她依然无法相信，妈妈已经不在了。在厨房、客厅、阳台上到处依旧能清晰地见到妈妈慈祥的面容，瘦弱佝偻忙碌的身影。

阿兰的妈妈退休前一直在银行工作，年轻的时候长得十分漂亮，人也温柔贤惠，从没和老杨红过脸。一双儿女长得很出众，而且对俩老人十分孝顺。在周围同事的眼里，老杨家是最幸福的一家，可惜阿兰的妈妈退休后身体每况愈下，低烧不断，却查不出有什么大病，人消瘦得厉害，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在阿兰看来，妈妈为了这个家辛劳了一辈子，还没享到清福就被病魔带走了，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可妈妈才走没两年，爸爸就常在耳边唠叨着没有人说话，想找老伴。这让阿兰想不通，爸爸妈妈曾是多么恩爱的一对，怎么妈妈一走爸爸就耐不住寂寞了呢？因此她也反对爸爸再婚。老杨和赵大妈结婚时，她推辞说超市里忙得走不开，没有回来参加婚礼。

听哥哥说把赵大妈送走了，她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看来还是哥哥有办法。可才高兴了一天，哥哥就传来了坏消息，说爸爸在家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了。

老杨依旧盯着天花板，如果不是眼睛偶尔眨一下，恐怕真会让人怀疑那眼睛是不是不会活动了。

“爸！你这是何必呢？我们这个家曾经多么幸福啊！妈妈从来都不发脾气，可惜……唉！”阿兰又开始想妈妈了。要是在平时，只要自己一回家，妈妈一定会钻进厨房，然后端出一大桌让人流口水的饭菜来。想着想着，阿兰的口水差点又流了出来。

“爸呀！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妈妈要是在天之灵看见了，不是要怪罪我们兄妹俩没有照顾好你吗？妈妈临终前，我可是答应了她的了。”阿兰喃喃着。

老杨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