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了不起的丘吉尔降维,然后让他在至暗的时刻发光

 

1945年7月,英国战时内阁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战后第一次大选中输得一败涂地。...

1945年7月,英国战时内阁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在战后第一次大选中输得一败涂地。他带领英国人民历经5年的顽强抵抗,终于打败了德国鬼子,随即却被他的人民一脚踢开。按常理,丘吉尔应该伤心欲绝,然而,丘吉尔反而骄傲地用烟酒嗓向世界大声宣布:“我坚持战争,就是为了保护人民享有罢免我的权利。”

拍出过《赎罪》、《傲慢与偏见》的英国导演乔·怀特对这位性格怪僻、举止乖张的英国老领导产生了兴趣,并把目光锁定在1940至1945年的丘吉尔身上,带领观众一起去回顾了在那段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里,丘吉尔究竟干了些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严格地说,《至暗时刻》并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历史人物传记片,导演并未在史实上过多纠结,而是紧紧围绕丘吉尔的性格特点铺开书写,在一些必要的时候,甚至抛开真实性的束缚,展开了一定程度的想象。比如在战争初期,英国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时,一向坚韧不拔的丘吉尔也不禁动摇,为了保存国家的实力,到底要不要和纳粹和谈?行进至此,影片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老爷子迈着四方步,叼着雪茄烟,来到了伦敦地铁上,深入到基层群众中间,倾听劳苦大众的呼声,最终成功地让必胜的信念深入人心。这明显是在胡说八道,然而艺术却赋予了电影这样的权利。如果说电影是一棵大树,那么作为本片“树干”的并不是那些既成事实的历史,而是丘吉尔本人,所有的枝叶藤蔓都在围绕人物的合理性设定,透过层层解构,还原出一个并非英明神武但却丰满可信的丘吉尔。



影片一开始就是工党对张伯伦率领的保守党展开的声嘶力竭的质疑。此时,丘吉尔这个名字被不断抛出,这个人亦正亦邪,却成了保守党重新组阁的最热门人选。丘吉尔到底是谁?这样的疑问直接把观众推向那一幕十分精彩的亮相。一片漆黑的卧室里,火光一闪点亮了雪茄烟,一点微弱的亮光映出丘吉尔的轮廓。我们并没有看到浓眉大眼的伟大领袖,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邋遢的老者,他口齿不清、不修边幅、脾气暴躁,而且从早晨就开始喝酒。不得不承认,这个亮相既是一次漂亮的点题(全暗的环境里唯一发光的人),又迅速完成了一幅人物速写,它利用小场景的优势把丘吉尔的特点从内到外来了一次全息呈现,并迫使观众带着疑问浸入影片。

文质彬彬的张伯伦几乎在不知不觉中把英国推向绝境,而神神叨叨的中二老头丘吉尔成了接棒的唯一人选。在塑造领袖的套路上,电影尝试反其道而行之,非但没有“镶金边”的刻意,反而通过丘吉尔与家人以及与英王的互动,对人物进行不断的降维处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可以说,丘吉尔周身散发出的贯穿全片的平民之光让人十分信服又动容,我们不难相信,并不是历史选择了丘吉尔,而是丘吉尔改写了历史。

编剧故意宕开一笔设置了一个明喻,虚构了打字员雷顿小姐这样一个角色。她是一个十足的职场菜鸟,第一次报到上班就被暴躁的丘吉尔吓哭了。而就在雷顿小姐报到的同一天,丘吉尔也第一次得知自己即将担任战时首相。其实,第一次当首相的丘吉尔和雷顿一样,都是新手,并且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同样的惶恐与好奇。或者说,雷顿小姐恰好构成了丘吉尔的另一面,这样的互文呈现无疑让这个棱角分明的铁血领袖变得更加立体和真实。



这一切的成功,都应该归功于加里·奥德曼那已入化境的表演。从不安的眼神,到说话时不停翕动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相比之下雪茄和手杖这种形而下的道具反而成了点缀。其实,找一个美国人来扮演一个英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乔·怀特这一招是险中求胜。除了外形上的根本不像,加里的英伦口音也没过关,但他还是做到了该做的一切,必须承认,他对丘吉尔的完美演绎精准地透过视网膜击中了你的记忆神经。就像丘吉尔不断比出的象征胜利的“V”字手势一样,加里仿佛也在传递着对接下来各大电影奖项最佳男主角的势在必得。
文| 任凡

本文刊载于20171215《北京青年报》B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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