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农民不简单, 挖土也有学问!

 

冬闲翻挖田土可起到增加肥力和蓄水除菌的作用。我的劳作,属于纯粹的“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于“不以物喜”间不忘初心、强身健体,才是我挥锄挖冬土的本意。...



俗话说“冬之岁之余”,而勤劳的农人是不会就此而闲着的。湘西南多属于半山地半丘陵地带,大部分田地不利于机耕,于是,农人们除了是实在不能下地的雨雪天气,就本着“冬闲人不闲,翻挖田地备来年”的祖训,扬铲挥锄于田间地头了。

最后一批农作物收获后,除了少量的田地里种上了油菜和蔬菜,农村绝大部分的田土已进入休眠期。农人就清理残留在田地间的玉米、烤烟、辣椒的秸秆,把土圹上的野草割下来,然后连着桔杆均匀撒在地里晒干、焚烧——这一来方便于翻挖,二来是能烧死害虫和利用土灰来增肥。

我本出生于农家,少年时就娴熟于稼穑之事。虽凭十年寒窗走“白道”侥幸吃上了皇粮,但工作闲暇之余还是不忘老本行而流连于故园的田地之间——那葱葱郁郁的庄稼地里,孕育着的是返璞归真的超然情趣。于是乎,我决定来年还是种两亩地来重拾旧时的记忆。

心动不如行动,来年的耕种需要今冬的准备,邻居们都在翻挖冬土了。我回到家里到后院四处寻找,却没有一件像样的农具——父母虽然一生勤劳,因为年老了,又敝帚自珍,就什么都将就着用。我来到铁匠铺,打了一把锄草、一把挖地的两把锄头,请一个里手的农哥哥弄好锄头把——这弄锄头把也是学问多多的,什么木料、长短粗细、角度大小,很有讲究——农哥哥相着我的手掌大小和身高之后,很仔细地弄好了锄头递给我,油光水滑的把手很是称手。我不停地赞他:这哪是粗糙的农具,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啊!

“女子看鞋边,男子看地边。”旧时节人们看人能干不能干,女的就看她做的鞋边是否整齐利落,男的就看他整理田地的边上是否整齐清爽。我来到地头,弓腰侧身挥锄修理好田边,就从田的一头开始劳作起来。

开始挖的三尺地,人要站在没挖开的一边,起开口子后再返过身来重新翻挖一次,这样才不至于有没被挖着的间隙。



接下来的翻挖就凭着自己的气力和毅力了。挖土虽是算比较重的体力活,但冬日的沙土比较松散,有着一般臂力的人挖起来也不是很吃力。两腿自然分开五十公分左右,站好桩子,弓腰侧身,眼看前方,吐一口唾沫在手上,抡起锄头往上画一个半圆,一锄头下去挖在地上,顺势把锄头往后一拖,一大坨土就被翻了过来,再调转锄头另一头(俗称锄头脑子),抡起照着被翻的土块一锄打下去,土块就被打成了粉末……如此反复操作,把身边锄头能够得着的土挖遍,大概半个平米的样子——这之间千万别随便移动脚步,因为随便移动脚,就会把本来挖动的土块踩紧。有序的移动脚步后,还要转过身来把原来站脚的地方挖松,再向前移动身子继续着下面的作业。

单独而单调的挖土作业,自然没有改革开放前大集体时众人劳作的壮观和城镇灯红酒绿生活的丰富。但此时黄犬逐雀于草丛、老牛哞叫于田间,你尽可于这辽阔的天地间驰骋你无边的想象,哼唱着小曲和着节拍挥舞着三尺青锋战天斗地,“乒乒乓乓”的声响是你自擂的战鼓,泥土的芳香透着来年的稻香果甜——随心所欲的劳作觉得有点疲乏了,你不妨停下锄头放在胸前稍歇一会,也可以在香汗微透时提锄来到田圹边,以锄把为凳,点上一支烟,于吞云吐雾间吟上几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小诗……

冬闲翻挖田土可起到增加肥力和蓄水除菌的作用。我的劳作,属于纯粹的“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于“不以物喜”间不忘初心、强身健体,才是我挥锄挖冬土的本意。

当今的人们,城里人羡慕乡下人的清静,乡下人羡慕城里人的繁华。而我这个既非城里人又非乡下人的人又算什么呢?晨起课读,白天下班后种种蔬菜挖挖土,晚上吟几句歪诗填几行臭词,又会引起什么人的羡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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