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坠落，我便欢送。”

你看大街上，每隔十米，都会有人正在伤心，你再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好像看别人比看自己时清醒。...

（插画：拖延征）

你们见过蠢姑娘吗，蠢到作为朋友我都恨不得大嘴巴抽醒她，她呢，不哭不闹，就是坐着，像现在这样，捧着杯奶盖就这么缩在沙发里，眼里没有一点泪，眼底居然也没有一丝累。

常说人要学懂悬崖勒马，可悬崖怎么会真的让人清醒，只会让人想跳。马小莲倒也没有跳下去，她仿佛已经在悬崖旁摆好了茶具，管它斜阳照进哪户人家，她就是固执的闭眼不看只管喝茶。她说我身在悬崖，什么也看不进去，走了我不甘心，可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我留下来没有道理。

我见过的死心眼的也不少，可心眼死到这个地步的，她真算得上头一个。少女爱上个人渣，不算什么。可都临近三十了还雷打不动，风吹不改的爱着当初年少无知看上的那个人渣，我们看她心疼之余，却再也不知道还能说点啥。马小莲拼了命爱着的那个人是她大学社团认识的师哥，按理说这种少女春心都是为了帅哥倾情的，可马小莲这个师哥，往高了说，就是一般，往实在了讲就是丑啊。但马小莲的喜欢不是无缘无故的，她跟我们说，别看他长得不起眼，可却有个不得了的手艺——会吃。学校里哪家奶茶怎么变个花样最好喝，小巷子里黑灯瞎火都排长队的烧烤摊，牛逼的餐厅里最牛逼的那道菜，只要是好吃的，他都能找到，就连火车站旁都有他能发现的极品生煎。

“马小莲，你是猪变的吗，就因为点吃的，你就忍了他出轨，小气，满嘴瞎话，还花你的钱？”

对对对，我当时的反应就和你们现在一样。有时候真的别老怪命运捉弄你，分明就是你自己有病啊。都说什么样的人吸引什么样的人是真理，遇人不淑不可怕，可怕的是像马小莲一样的，我们说的道理她都对自己讲了百次有余，却还是因为对方一个小小的求情就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人总是在自己的悲情里为自己多添一份悲情主义，并且享受其中。好像经历越惨就越说明我是如此的奋不顾身，好像对方越不值得，就越能显得我的爱是那样的坚定，根本不问值不值得。我知道这样是爱，可是这样的爱一点也不可爱，只是一种自我催眠的无奈啊。可没什么架得住“我就是愿意。”她愿意一次次被甩被哄回来，他乐意一次次抛弃再找回来。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经常会被其他的朋友指责，你为什么不劝劝。劝？怎么劝？劝的住，她就不是马小莲了。我有过一个想法，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放弃这样的被爱人虐来虐去的生活。但如果她不会，我便希望她能被师哥虐到天荒地老吧。被爱的人骗很可怕，可如果Ta能骗你一辈子呢？

马小莲的师哥就是一个梦，在我们看来的噩梦，在她眼里却美得很。她不肯往前走，她希望美梦成真。书里说“美梦成真的方法就两个字，醒来。”要是她不想醒来，那我只好希望，我的傻姑娘，可以好好的，一觉睡到她幡然醒悟的那天，要是她不想悟，其实世间千千万万苦，不悟就不悟了吧。

你看大街上，每隔十米，都会有人正在伤心，你再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好像看别人比看自己时清醒。我不爱做朋友的正确导师，我只想陪伴她走，她跌倒我上药，她犯错我陪她一块给人道歉，她要是决定去走一条连我也拦不住的路，没关系，起码有我在的时候，她会比没有我陪伴的时候多一点安心。我提醒她代价在哪里，但方向怎么选，交给她自己。

木心在《素履之往》里有一句话：“一个人（友人），决心堕落，任你怎样规劝勉励，都无用，越说，他越火，越恨你——这样的故事，所遇既多，之后，凡见人（友人）决心堕落，便欢送……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

这话一定不是放在何时何地都对，堕落与否，我们只能以局外人狭隘的视角来判断，但它教会我一样东西，就是允许好朋友去做一件我眼里不对的事情，往事交给往事，结局交给结局。

今天，马小莲在窝进沙发之前递给我一张喜帖，新郎还是如同当年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的不起眼，我看着照片上他俩对视一笑的样子，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也许，没有人能了解爱最好的那种，也没有人看的明白别人的剧情。但是亲爱的，走下去，是深渊，还是前程万里，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而已，你肯给，我就愿意信，也把那句傻叉在心里划去。

我祝你敢选，敢认，一切都因为你就是愿意。但要是有一天，你不再乐意了，也敢跑，敢离去，敢说放弃就放弃。

享受生活，付出代价，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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