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度」系列明明是垃圾,为什么这么卖座?

 

女性与男性的权利结构在这个系列中早已悄然发生变化。...



文 | 盛昊阳

「五十度」系列的首作即巅峰,票房从《五十度灰》的全球5.7亿美金一路滑坡到完结篇《五十度飞》北美1亿,全球3.68亿美金的成绩。但这个系列的票房表现还是目前R级电影中的佼佼者,由于单片成本仅5千万,它很可能也是有史以来最赚钱的R级系列片。

《五十度飞》(2018)
「五十度」三部曲都被安排在情人节前夕的2月13日上映,除了成为女粉一年一度的狂欢节日之外,影评人也迫不及待地准备好烂番茄等待这一天的降临。《五十度飞》在烂番茄上的新鲜度只有13%,却有多达144个评论,也就是说,有一百多位媒体影评人明知道电影是一坨垃圾,还是要忍受被大银幕荼毒100分钟,才有资格打出自己「宝贵的」分数。



「五十度」的走红到底有多现象级?因为小说没有出版简体中文版本,电影也未能引进的缘故,绝大部分国内观众只是风闻其名。在书评网站goodreads上,《五十度灰》约有150万条打分,就从原作的热度来看,三部曲的票房下滑也实属合理,第三本《五十度飞》的打分只剩下一半不到的63万条。



俗烂的情节、不合常理让人只想吐槽的设定和作者的小学生文笔,使得改编后的「五十度」电影也成为粉丝电影鄙视链中的最底层。粉丝电影并不可耻,当举国上下都是作品粉丝时,「粉丝电影」的名头反而像是荣耀加身,比如《星球大战》在美国。

而「五十度」系列获得的待遇是:和《暮光之城》一样成为男性观众批判女性观众口味的道具;被自诩女权的女性观众痛斥作品粉「性别歧视」。当电影的免费资源流传到国内后,还要多加上一条罪名,欧美言情的水平太低,至少落后国内二十年。



《五十度灰》在goodreads的页面共有7万6千条书评,点赞最多的10条书评中有9条给了一星,愤怒的读者们用妙语连珠的排比句和花样繁多的搞笑表情包发泄着情绪:「这种浪费树木的垃圾为什么能够出版」,「我有段时间想把以前打过一星的书改成二星,毕竟也没有什么书真的烂到那种程度,直到我读完《五十度灰》……」

华纳、索尼和派拉蒙最初都想抢到「五十度」三部曲的改编权,但是最后购得版权的环球根本找不到愿意出演男主角格雷的正经男星,演出经验极少的詹米·多南实在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虽然口碑稀烂,以BDSM为卖点的「灰黑飞」真的比晋江漫天遍野的快穿打脸和温馨甜宠更玛丽苏?为《五十度飞》圆满结局鼓掌的女粉就比漫威掐战力的宅男粉更「性别歧视」?社会学者和伦理学家们也许有资格批评「五十度」系列是危险的作品,而常年浸淫于通俗文化和流行文化中的普通观众更可能只是偏见。

客观来说,《五十度灰》的票房最高有其理由,剧情上确实是三部曲里最流畅好看的一部。不管原作如何,改编后的剧本巧妙避开了若干「男性至上」的雷点,土妹子安娜刚刚大学毕业,长相清纯,看似蠢笨好骗,但电影里她从头到尾都在索求格雷的公平对待,不因为对方是亿万富翁而放弃对自己的支配权。



《五十度灰》中的BDSM一直被质疑传达了对dominant和sadist的错误观念,编剧显然不懂得两者的差异,以至于格雷本人也混淆了这两个单词的意义。安全词未必能保障安娜的绝对安全,当格雷明显越界时,安娜果断选择离开,格雷绝对不能为此报复或威胁,因此,延续到第二部《五十度黑》的故事中,格雷开始像普通人一样追求安娜。

《五十度灰》的最佳场景不是陈词滥调的床戏,而是两人一本正经坐在猩红的会议室内,就契约进行讨价还价的那一幕。在《五十度飞》里,因为剧情过半时,安娜已经怀孕,整部电影更是彻底变成了正统的chick flick,拍成PG-13级也不会影响叙事。电影一开始,安娜和丈夫就比基尼的问题发生争执,更是直接昭示了这部完结篇的主题,是权力结构的变化。



主修英国文学的安娜被问到喜欢的作家时,给出的三个作家名字是奥斯汀、夏洛蒂·勃朗特和哈代,三位作家的代表作结局有喜有悲,恰好都是贫穷女主与富有男子的故事。

《傲慢与偏见》最著名的开头写到「凡是有财产的单身汉,必定需要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在《简·爱》的结局中,罗切斯特失去财产,简·爱才不必在爱与尊严之间挣扎。财产曾经是一切古典式爱情故事的主宰,它决定的是人物的身份地位,也就是权力关系。



身为现代职业女性的安娜有权利在任何时候说「不」,格雷必须尊重她的意愿,与他对比的是片中真正的反派角色,安娜的前上司杰克。杰克与格雷甚至出自同一个寄养家庭,所以会认为「格雷欠他整个人生」。

达科塔·约翰逊身材平平,电影里负责「卖肉」的是男模出身的詹米·多南,但是,「五十度」系列仍然是女主电影。年轻女性初入社会,与性癖奇特的神秘富豪相恋,并获得幸福婚姻,这当然是作者一厢情愿的幻想。



可是,这种幻想没有任何危险性,作为「五十度」最大噱头的SM床戏根本算不上kinky,最过激的元素只有鞭打和捆绑,让女性观众的感受始终处于安全区内。

「在一段关系里,女性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在与男性相处中,始终保持自身的完整性和个体能量」,安娜不仅没有丧失自我,实际上,从拒绝改姓到和丈夫一起去上坟,如果说两人中有真正被驯服的一方,那也肯定不是在片尾露出微笑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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