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18诊:一个误诊病例的启示

 

不管他在治疗中错得多么离谱,都是为了让更多中医人更靠谱。...



中医书友会第1142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I导读:首先要感谢有中医人愿意把自己的错误公布于众。不管他在治疗中错得多么离谱,都是为了让更多中医人更靠谱。小编很想在此向广大书友征集治疗过程中有波折、有反复,甚至失误的案例,相信能帮助很多人,投稿邮箱: tg@linglan.com  不好意思的,就用化名,嘻嘻。(编辑/瓦力)

从一则案例谈中医误诊
作者 /黄大祥、马维联


  • 病案
冉某,女,61岁,2010年2月16日来诊。

初诊:患者素体阳虚,今日诉小便频数,量少。未以为意,嘱以桂附地黄丸。

二诊:(2月17日)上午患者诉,前药服后不甚效。现午后,全身冷极,足尤甚。查其舌体胖大,舌苔白厚腻。诊为:脾肾阳虚,水湿内停。以甘草、干姜、茯苓、白术、苍术、附片,治之。

三诊:(2月17日)晚上患者诉,前方服后,全身发热,汗出,身冷随之而解。但是晚上,小便频数,十余次,大便不通,且小腹胀痛,小便点滴难出。诊为:水湿内停,经脉挛急。以五苓散+赤白芍各15g,治之,服后不甚效。仍以五苓散倍白芍60g,并灸大敦、行间等足厥阴肝经等穴治之。灸后二便得通,大便下青黑稀水。

四诊:(2月18日)患者诉,小便又不能通,难解。再灸上穴,以疏达肝气。灸后腹胀减,小便得出。午后诉中脘痞满,气上冲,仍以五苓散去白芍,一剂。

五诊:(2月19日)患者诉,服后诸症不减,现增中脘痞满,食水难下,口渴,欲热饮,舌苔满口白腻,口中腥臭,左脉沉稍弱,右脉沉滑有力,思之本是标准之五苓散证,但服后舌苔一直不退,是阳气大虚,非附片不足以振奋阳气。

处方:苍术15g,厚朴10g,陈皮10g,炙甘草6g,桂枝15g,茯苓12g,猪苓12g,干姜60g,附片(另包)120g,一剂。

中午及下午四时各服一次,服后精神转好,腹不痛,痞满得消,略思食。吾欲急进以为功,嘱患者晚9点50分再服一次。

六诊:(2月19日)晨诉,昨夜腹“空转”,二便频,去厕所则无所解,似绞痛,周身皮肤发麻,凌晨三点左右解黑溏便少许,似有茶叶状等不化之食,遂安。头、肩冷痛,昨夜周身发热,肤痛,犹如睡钉子床,舌苔仍白,舌体胖,舌质稍红,不似前几日之纯白;晨食菜粥一碗觉甚香、有味,前二日则食难下。

为何昨夜腹“空转”、二便频急?是药之过?余以为是阳气发动,祛除寒湿之痼积而然,非药之过也!然厚朴、陈皮之行气,附片之通经直窜,确也有此能。但今日,舌苔仍白,体仍胖大,且昨晚解溏便后得安,药之效力引发阳气走窜当为上解,今日之治仍守原方,附片减量,缓进,少佐甘味,以缓附子之急迫。

治疗:继续前方,附片、干姜减半,只服二次,舌苔毫无进退,食不能进。

六诊:(2月20日)前方服后,舌苔仍然毫无进退,舌苔不变,神情萎靡。治以温阳潜纳,方:炙甘草30g,附片15g,干姜15g,肉桂10g。一剂。(编者按:原文中诊次排序有误)

七诊:(2月21日)患者诉,昨晚1点半头痛如锥刺、全身发热、口渴、脉略数,但头冷痛,频喝滚热之水,至三点痛减,热渐退。早餐饮食稍进,上午仍解黑稀大便,头痛也减,舌苔减退,守方。

八诊:(2月22日)患者诉:昼较安,但晚上自觉潮热,心悸,口渴甚,喝水甚多,神疲纳差,脉细滑略数,舌苔白腻。诊为:气阴两虚。处方:生脉散。

九诊:(2月23日)患者诉:前方服后口渴、心悸略减,余症毫无变化,舌苔仍然白腻。予砂半理中汤加石斛、沙参、五味子等。

十诊:(2月24日)患者诉,诸症毫无进退。全力滋阴,沙参、熟地大剂煎服,同时予以绿豆汤,雪梨等。

十一诊:(2月25日)患者诉,诸症毫无进退。夜仍渴,饮水多,发潮热,汗出,烦、齿痛,脉仍细滑。余以为此是消渴之上消也。加减一阴煎治之。

处方:石膏50g,知母15g,生地15g,熟地10g,白芍12g,炙甘草6g,苍术10g,牛膝10g,二剂。

十二诊:(2月27日)服上方之后,毫无进展,病人夜发热、口渴、心中如火焚,夜不能寐,牙痛甚,咀嚼困难,舌苔仍然白腻小滑,舌质淡,舌体淡胖,脉沉滑小数。吾彷徨至极,思之,古人有脉症舍从之说,决心舍舌、脉从症。

处方:黄芩12g,黄连10g,栀子12g,苍术10g,陈皮10g,茯苓12g,甘草3g,豆豉10g。三剂。

十三诊:(3月1日)上方服后齿痛减而夜卧渴稍减,并未出现想象中的中阳衰败,反而神清体复,忽然想到此非温病而何?急读吴又可、薛生白等之著,见古人早已论述温病及湿温均是初起有恶寒,同时舌苔多是白苔。此时醒悟此病从头到尾均是“湿温”之表现。继清热芳香化湿。藿香12g,厚朴5g,半夏10g,茯苓12g,陈皮10g,茯苓12g,薏仁15g,黄芩10g,黄连5g。

十四诊:(3月2日)患者诉:当日晚约十时左右,忽然鼻衄

,未以为意,嘱冷水敷额,并以冷水浸纱条塞之,夜安。

十五诊:(3月3日)衄止,渴减,然突感耳鸣轰隆响声,同时耳若蒙物,听力减退。衄是湿去热孤,热邪而上扬所致,但湿热仍然未尽,湿邪蒸腾于清窍,而耳蒙也,前方加服大黄炭,二剂。

十六诊:(3月6日)仍诉耳蒙,夜卧自觉闻心跳声如擂鼓,时有口渴,苔仍白腻,脉沉不数。诊:阳气亏虚,水湿不化。方:藿香12g,佩兰12g,陈皮10g,茯苓10g,苍术10g,附片(先煎)60g,白蔻10g,砂仁10g。三剂。

十七诊:(3月9日)诸症俱退,嘱勿服药。

  • 讨论
此则案例,治疗过程十分曲折,耐人深思。从一诊到七诊是以温阳除湿为主。首先在一诊时受患者素体阳虚的影响,没有认真的望闻问切,凭借一般的经验,老年人夜尿频多是肾阳虚,故以金匮肾气丸治之;二诊以后是惑于舌体胖大,舌质淡,舌苔白厚腻的表现,以及现在的“扶阳”理论影响,始终未能跳出五苓散的思路。

八诊到十一诊以滋阴为主。八诊以后是手忙脚乱,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胡乱的按照症状进行治疗。效果显而易见,不仅不能减轻,反而增加牙痛等症状,此治可以为古人云:“药不投方,要用船装”下一个很好的注解。

十二诊到十五诊以苦寒清热,芳香化湿为主;十二诊以后辨证准确,处方无差,故效若桴鼓,辨证正确的主要原因是跳出了“伤寒”的范畴。对“舌体胖大,舌质淡,舌苔白厚腻”认识到并不是绝对的“阳虚”表现,湿温病中也可以出现,回归温病理论解决问题。

十六诊以温阳芳香化湿燥湿为主。此是热尽而湿不退,患者的本虚,阳气亏虚,水湿停留,表现无疑。

从一诊到十一诊均是误诊,到十二诊以后才步人正确的治疗轨道。

为什么此例从一诊到十一诊都误诊,毫无效果?

第一个原因是对《伤寒论》及“扶阳派”的理论片面理解,偏之又偏。

第二个原因是以证为纲对疾病进行治疗。认病不清,对疾病没有全局性把握。如果此次治疗先辨病,疾病最初的诊断应该是“淋证”,在确立淋证之后,再考虑证候,应该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误差。最初的证候可能是“八正散”证,误也!误也!所以在一温、再温之下,变证百出。另外,把舌苔的白腻、舌体胖大作为了唯一的诊断标准,忽略了望闻问切四诊合参。

第三个原因:中医诊断自身的局限性。传统中医学对疾病的诊断虽然有简单易行,不必依靠太多的仪器检查的优点,但是对复杂疾病的内涵往往揭示不清(编者按:观点有待商榷),初学者很容易犯错误,也就是误诊。

综上所述,从这则案例中的讨论中,我们只是从传统中医的角度来评价这个案例的诊疗过程。如果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讨论的话,我们可能会发现更多的失误。例如:此例患者如果最初应该去查一个小便常规、血常规、肾脏B超等以明确诊断。该患者很有可能是“尿路感染”,因为有典型的尿频、尿急症状。

由此可见,目前中医误诊学研究严重滞后,“如何开展中医误诊学”的深入研究是中医诊断面临的一个新挑战,也是中医发展的需要。在中医学自身发展的过程中,中医绝大部分医案记载的是成功案例,很少记载失败案例,因此传统的资源较少。而现在由于医患关系紧张,中医的诊断和疗效均缺乏大家公认的标准,中医失败案例少有报道。

现代的中医院校教育和中医临床医生普遍存在对误诊学认识不足,中医医生几乎在学校教育中没有受到过如何面对误诊、如何处理误诊的训练,所以在临床工作中难免会遇到各种失败的问题。这样又大大挫伤了医生对中医学的热情,严重影响了中医诊治水平的提高,阻碍了中医学的发展。

因此,如何建立符合中医自身特点的,同时又被西医学认可的诊疗评价系统,这是中医误诊学发展的基础。在此基础之上逐步建立中医误诊学,这将对中医事业的发展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

I 版权声明

  • 本文摘自《全国第十二次中医诊断学年会论文集》。作者/
    黄大祥、马维联
    。编辑/瓦力,校对/唐乐、孙红梅。
  • 版权归相关权利人所有,如存在不当使用的情况,请随时与我们联系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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