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写写画画的一则采访

 

《环球人物》专访...





《老人与鱼》,已有主



1《厌作人间语》源自聊斋,但又非重述聊斋,《席方平》《阿宝》《王六郎》等的结局与聊斋原著有很大不同。为何要把新酒装在这个旧瓶里?

答:《聊斋志异》是康熙年间的“旧瓶”,二三百年过去了,如今还有人喜欢她,已经足以证明她作为一部文学作品的不朽价值了。可仅仅是把这本书当作影视的载体,太过简慢,我觉着更应该成为当代文学的载体,我做的就是如你所说这么一件“新酒装旧瓶”的事,以现代文学的叙事,完成自己之“私欲”(即对聊斋的喜爱),又能以当下的现实意义让这一老古董重新闪出些光来,就完美了。此外作为写字的晚生后辈,向蒲留仙他老人家致敬的愿望也算是达到了。

2 感觉您是比较喜欢读西方文学的人。《聊斋志异》在哪些地方吸引了您?或者说契合了您的文学审美?

答:就跟把“西医”叫做“现代医学”一样,我更愿意把“西方文学”唤作“现代文学”。而《聊斋志异》虽然是古汉语写就并成书于清代,但在她的字里行间中你仍然可以发现超越时代的光芒,比如对个体自由之憧憬、对僵硬体制之嘲讽,以及在婚恋问题上对女性之尊重,在当时都算是开风气之先,甚至在道学家看来“大逆不道”的。此外还有蒲松龄在文学层面的想象力之瑰丽,也是吸引我的多个方面之一。

3 从古代的故事里构思出当代的文学,从小里说很考验写作技巧,从大处说很考验三观,您的写作诀窍是什么?

答:我好像没有什么写作诀窍,最接近所谓“诀窍”的可能就是我一贯爱胡思乱想。

4 厌作人间语里,您最看重的是哪一篇?为什么?

答:《蛩》。也即《聊斋志异》里的《促织》。看重它的原因是,这篇我写的比蒲松龄的原文还要短,且,短是短了点儿,但我想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也给了它《促织》里没有的新意,也就是可映照的现实意义,和叙述角度的不同。

5 当年的《无尾狗》里,您写了“我对自己作为动物的肉身存在无计可施,因此希望自己拥有植物的思维。”如今,《厌作人间语》跋文里,则是“除了人我现在什么都想冒充”。植物的思维是什么样的思维?鬼、妖等与人相比,又好在何处?

答:可以把“植物的思维”理解成沈从文先生说的“抽象的抒情”,有现世的焦灼与避世妄想在内。“除了人我现在什么都想冒充”出自王小妮老师的诗,《一块布的背叛》,在诗中她写道:

我宁愿退回到/那桃木的种子之核/只有人才要隐秘/除了人现在我什么都想冒充——

我想她要表达的,也正是有时我心里所想的,人的躯壳并不能给一个不安的灵魂以妥帖的庇护,有人“物化”自己,实际上是一种借助想象的逃避方式,至少在那一行那一列文字中能够得到安宁与自由,哪怕是虚无的。

而蒲松龄笔下的鬼狐妖魅也是如此,在人类无法证实它们存在之前,所有的鬼狐妖魅都只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它们被想象赋予的超能力能够代替无能的人类做到好多终其一生根本做不到、甚至不敢去做的事。

厌作人间语的同名画,已有人收藏
6 这么多年写人性,观察人性,如今不愿意作为人,是看尽了人之恶的绝望吗?

答:没有,其实我挺喜欢当人的,但假如真的有轮回转世的话,也想当个别的什么东西试试。这事想想就好玩。

其实我并不绝望,真绝望了就不会再写东西了,没准也去研究什么“中国服饰史”之类的东西。

7 您对人性善恶是如何看待的呢?

答:认识的不认识的但是见过的人,会以最大的善来揣测TA,不认识的则相反。

8 看到您改写的王六郎,鬼很善良,钓鱼人竟然也很善良。这算不算是您写作中的温情一面?

答:实际上我早就是个温情脉脉的人了,或者说,与人为善的人。只有在我极度讨厌的人面前我才会锋利,但这些年更多的表现也不再是锋利了,而是尽可能钝一些,比如干脆不说话。我能做到的极致,就是在碰到厌恶的人的时候不发一言,一走了之。

9 后面还有对红楼梦等其他小说的短小精悍的“新编”,是否是新的写作计划?

答:没有。准备开始写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10 阿乙说您写《无尾狗》时,十几万字,他是你最好的兄弟都不知道,很好奇你当时的写作状态。

答:其实原来我的个性是忍不住事先张扬,不过后来越来越不喜欢这么干了,悄无声息地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多好啊。

13 霍俊明先生论述70后诗人的境遇时说他们时尴尬的一代,这也是70后作家普遍的无奈与彷徨。您怎么看这一群体和自身?

答:70后作家有些已经很优秀了,时代和所谓的主流文学圈不承认或者说有意无意地忽略而已。什么时候把这一代作家前面的代际数字去掉就正常了,比方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把余华苏童称作“60后作家”?

群体不敢说,我个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匹配我所得,人得知足。

14 您也对80后、90后作家的迎合商业嗤之以鼻吗?

答:迎合商业的东西我真没读过。

15 从无尾狗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作家经历,进入了不惑到知天命的年纪。如果最早写作是因为差异、选择,是“异类”的自白,那现在呢?

答:现在我还是异类,一把年纪了还经常被长辈说幼稚,因为跟我不是一类的同类越来越多。不过不准备改了,难,我活我的。

16 有什么具体的改变和妥协?

答:似乎没有,因为日子没变得更好。妥协的目的不是为了过得更舒服些吗?

17 作家是个很容易挖空自己的职业。在写了作品之后,您怎么找寻灵感?

答:作家又不是采矿的,怎么会是容易挖空自己的职业呢?写作者只要还是活着的,就会生有触角,你我所生活的时代,现实素材俯拾皆是,不需要灵感。真的。好好加工就是了。

19 有书迷说您的作品是“致郁系”,您的文学想带给人们什么?想带给自己什么?

答:那是别人的说法,跟我无关。但“郁”是好事,至少比天天活蹦乱跳的、跟个无知无识傻大姐似的要好得多。卡夫卡说过要读那种“捅我们一刀的”书,大概齐就这意思。痛感会使思维活跃,说不定还会唤醒行尸,这也是文学的功用之一。

我不想以自己的写作给别人什么,我所有的写作都是为了自己,通过不间断的写作会让我觉得自己活着还不是全无是处。

20 之前新京报的同事描述阿乙是在饭局上不理人只看书的“怪人”,您呢?(因为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只好请您自我描述一下了)您觉得自己是异类吗?

答:肯定是,但我会尽可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23 在一个追求浅、短、薄、小的碎片化时代推崇严肃文学,意义何在?

答:有人喜欢浅短薄小,就有人喜欢深长厚重,并推崇之。我觉得这就是意义。

24 微信头像上是您的画画处女作吗?没接触过绘画,能解释下这幅作品吗?是您的(心理)自画像?红黄蓝代表啥?

答:不是处女作,但也是刚画画的时候画的,我头像是卡夫卡,三色的,红黄蓝,这三种是三原色,世界的构成,我觉得卡夫卡几乎洞悉了一切,近乎神,因此这么画了他。

25 怎么从写小说转而画画的?画画这种创作和写作这种创作,对您来说各有何作用?

答:偶然就迷上了,画画对我来说就是玩,而写作多少要严肃些,算事业,我会在写作上倾注我秘而不宣的野心,但画画不会。画画对我来说是某种药,治愈了我。

写作没有治疗作用,却是灵魂的拐棍儿,我得拄着,到死。

26 您的绘画科班经历,据您自己描写就一个小时。那您是怎么无师自通的?

答:也不能说是无师自通,其实我师父很多,偶然驻足看到墙上的涂鸦也能学两手,更别说那些大师们了。不过我真正的“师父”还是胡思乱想,归之于画画上就是瞎画,爱谁谁,画开心了为止。

27 写作及画画能让您达到财务自由吗?

答:如果不饿着不冻着不拖欠房租算是财务自由的话,那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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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看到今天是三月初三,老爸的生日,您好好的,好好活着。知道你看不到,没关系,知道我在乎你牵挂你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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