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沟村的一家人和一窝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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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巷9号,乍听好像是一部谍战片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编号。汉中师范学校,在我尚未涉足之前,就已经听到过她的很多传闻,我的几位亲戚,都毕业于这所学校,我们简称她“汉师”。一直以来,她是一个不可企及的地方,因为她除了神秘与遥远外,还牵涉到我一个梦想,就是做一名老师,传道、授业、解惑。然而当我站在汉师的校园里,神秘感逐渐消散,我明白了她其实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来自全市各个角落的学子,操着不同的乡音,在这里汇聚,以各自的方式,度过最宝贵的青春岁月,然后又风流云散……

——裴祯祥:《中学巷9号,你可还记得?》
一家人和一窝鸟
文 | 刘章建
1981年5月23日,我国鸟类专家刘荫增教苦苦寻觅三年时间,行程五万公里,在陕西洋县发现了世界仅存的最后7只朱鹮。至今近40年间,世界珍禽朱鹮在洋县已经发展到2000多只。这期间,除了中国科研人员创造性的挖掘出“抢救性保护、社区共管、恢复历史分布”的 “三步走”模式,并成为世界珍稀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的典范案例之外,那些居住在朱鹮栖息地的大批农民为之做出的巨大贡献、他们付出的艰辛劳动,也是有目共睹和为之动容的。朱鹮越来越光鲜的背后,他们却越来越被历史遗忘了。

任万枝老汉,就是一位保护朱鹮近30年的老“观察员”。老汉一家三代从九十年代起,坚持义务保护朱鹮。至今,他们呵护了40余只朱鹮在自家门口的松树上繁殖成活,放飞自然,筑巢繁衍。

任老汉一家居住在距离洋县县城30余公里的溢水镇刘庄村余家沟。这里植被茂密,生态原始,资源丰富,水田肥沃,成了野生朱鹮理想的栖息地和繁殖地。1992年,一对朱鹮在任家门前的松树上筑巢,经朱鹮保护站工作人员介绍,才了解到朱鹮是国家珍稀鸟类,属于保护对象。任老汉说,起初大家不认识朱鹮鸟,就把这种红色翅膀的大鸟叫做“富贵鸟”,能栖息在自家屋前,也是一个好兆头。后来从保护站专家那里了解到实际情况,便考虑它们既然生长在这里,就要尽心照管,从那时起,任老汉一家三代就义务承担起保护朱鹮的责任。

任老汉说,每年3月到6月,是朱鹮繁殖下一代的关键时期。每到这一时期,不管多忙,全家人都会集中精力,精心照顾朱鹮。朱鹮的窝垒得很简单,只有一些枯枝,从树下就能看到朱鹮孵蛋和幼鸟吃食。看护幼鸟出壳一般需一个月只有的孵化期,任家老少时刻会腾出一个人,天天轮班值守在树下,精心看护,生怕出现意外;夜里,老汉不好再连累忙了一天的家人,就自己搭个窝棚夹个薄被,睡在树下实施24小时监护,那是一段异常艰难的守候期。
不善言谈的任老汉,说起朱鹮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口若悬河。他说,曾经有一次刮大风,一个鸟蛋掉下来摔碎了;曾经也发生过朱鹮幼鸟被大风刮到地下摔死的事情。任老汉一着急,就觉得很委屈很无奈,想着如何保护这珍贵的小生命。……后来,慢慢摸索出经验。

每年三月一过,任老汉全家出动,把围绕大树周围的杂草、树木全部砍光割净,露出一大片空地,在树下悬空拉起一道“安全防护网”,再有鸟蛋或者幼鸟掉下来,就会安全地“降落”在防护网上,网架设在半空中,有弹性,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再有落下来的蛋或者幼鸟,老汉用个小篾笼撒上麦糠,把它们放进去,拴一个绳子,挂在腰里,爬上树,把它们吊上去,轻轻地放进窝里。老鸟在窝的上空“啊欧啊欧”地低声叫着盘旋,好像在感激任老汉一家的帮助。……一道“防护网”成为朱鹮幼小生命安全保障的有效措施。自那以后,再没有发生过鸟蛋摔碎或者幼鸟摔死的现象。

世事万象,变幻莫测。即就是任老汉一家再精心地呵护和守候,意外也还是会发生。伴随着朱鹮成长,险象环生的事情也是常常会发生的。有一年端午节前几天的下午,任老汉突然发现一条锄把粗的菜花蛇盘旋着往朱鹮窝边爬,吓得老汉一个激灵,操起竹竿就去赶,朱鹮栖息的松树比较高,竹竿够不着,他急忙跑着去给朱鹮保护站汇报……都是面对“新问题”没有“妙招”。老汉看情况不对,就先按照民间传统驱蛇的老法子,在松树杆上涂抹具有刺激气味的雄黄酒……后来,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个办法:用12根木条,每根木条上钉上一排刀片,再把木条一根挨着一根钉在树干上,形成“防护墙”,防止蛇类和鼬科动物“祸害朱鹮”。后来,大家又针对朱鹮栖息的大树,创造性地“发明”了安装伞形防蛇罩。……通过这些创造性设备和设施布置,切实地为朱鹮构筑了一道又一道“保护伞”,从而挡住了野生朱鹮生长的天敌,减少了死亡率,提升了成活率。

夏忙过后,水田的秧苗逐渐成长。这是朱鹮觅食的最好去处。然而,小山沟,就那么大几片水田,伴随着朱鹮越来越多,田里的泥鳅显然不够小朱鹮们果腹了。眼看着老鸟在田里翻飞着的疲惫身影和悲切的嘶鸣声音,任老汉把这个情况报告给朱鹮保护站。保护站为了保证朱鹮幼鸟的“食品供给”,购买了泥鳅、小鱼,让任老汉投放到朱鹮觅食的水田里。朱鹮体态大,觅食过后的稻田就算是“遭了秧”。老汉害怕这样做招来水田主人的辱骂,每次投放,都是趁着大晌午时间,人们都嫌热在家里午睡的间隙,挑着一担装满泥鳅和小鱼的水桶,一块水田一块水田的干起了这“丢人”的事情。看着老鸟们落到田里,又飞起来的时候咀里叼着泥鳅,飞上树巢,给幼鸟喂食,任老汉会心地笑了。……这事情,任老汉不知道干了多少遭,却是首次“披露”。

朱鹮刚栖息来时,胆子小,一有动静就惊飞了。任老汉发现这个现象后,每次下地耕田害怕牛铃声惊飞朱鹮鸟,就拔些干草塞到牛铃里让铃铛变成“哑巴”。……在任老汉一家心里,朱鹮栖息在自家的树上,就是最大的造化,他早已把这个鸟鸟当成自己家里的一员了。

任万枝老汉在跟我叨咕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是那么平静。即就是在我的怂恿下,老汉拿出封尘已久的保护野生动物奖状时,也还是静如止水。

问起老汉的子女们,老汉说,一儿双女,都在城里住着,都不错。

我说,老汉,那你经常进城去吧?孩子们对你都孝顺吧?!

老汉点着头:我离不开鸟鸟,去的少,基本上不去。娃们家都不容易,我去了害臊他们哩。
从任老汉嘴里,我了解到他儿子的一些情况。他儿子任文明九十年代初从部队上下来,是个志愿兵,安置上可以挑单位,他选择了公安局。问家里啥意见,老汉就说,咱们一家人都是在围绕着朱鹮做事情。眼下朱鹮站刚成立,缺人手,不行就去朱鹮站,和这些鸟鸟在一起,没有啥是非,也算是一个稳定安全的单位。任文明就一声不吭地去朱鹮站报到了,这一干就是将近30年,如今也快成了保护朱鹮的专家了。

任老汉还说,儿子在单位里支应朱鹮的事情,干得很不错。家里人也不能落后,要给儿子撑腰,把门上的朱鹮照顾好。

我去余家沟的时候是在阴历的三月末,朱鹮幼鸟还没有孵出来。时间也是正午,朱鹮们应该是栖息午休的时间。没有看见朱鹮,我就有一搭没一搭坐在堂屋门口跟他闲谝。老汉指着门前的松树说,按说往年这个时候,早晚这树上就会有朱鹮叫了,这两年似乎少了些。
老汉的话引起我的警觉。我就突然想起春节的时候我爬山涉水去八里关姚家沟那个最早发现7只朱鹮的地方探视的结果:原先13户60多人的村落,只剩下一个孤寡老汉住在那里了。那几棵粗壮的朱鹮曾经栖息的大树上,也看不到一只朱鹮的影子。问起来,随行的向导土蜂养殖大户叶志刚说,哎,人都迁移到下面去了,大片田地都荒下了,朱鹮咋能留得住呢?!——想起这个事情,我忍不住向任老汉打听余家沟目前的状况。

老汉话没出口先“哎”了一声,我就知道大体情况也差不多的。

老汉说,原先满沟160多口人,现在留在沟里的50多人,全部是六七十岁的老汉老婆了。眼看着田地荒下了,种不过来,有啥法哩!

我要走的时候,任万枝老汉热情地握住我的手再次邀请我:端午节前后你再来,我带你先去看那些幼鸟,回来咱俩边吃浆水面我再给你谝谝朱鹮的事情。(图片来自网络)
—END—
【本文作者】刘章建,读书村专栏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90年代末期开始创作,在报刊和网络发表有散文、小说、杂文等。出版散文集《行走的记忆》、杂文集《英雄不问出处》等。现居陕西洋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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