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韵时光城 梦中的春风沉醉
梦中的春风沉醉文/韩舒婷（一）陈缘风是个漫画家，也是一个有女儿的爸爸。他的女...
梦中的春风沉醉 文/韩舒婷
（一）
陈缘风是个漫画家，也是一个有女儿的爸爸。他的女儿蓝蓝是个处于学龄前儿童阶段的小萝莉，大概有四岁半。作为爸爸的陈缘风将自己同女儿的日常画成漫画发到微博，一时间成为了人们争相转发的话题。有人给漫画起了名字：
“姑娘，没有男人比我更爱你。”
看到这样一条微博，我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爸爸。
我的爸爸不是个漫画家，对微博也不很精通。但是，他有过他自己的才华。没错，是有过才华。
他给她歌一曲，深情悠扬，便俘获了这个日后我一直跟她叫妈的姑娘；球场上狠狠的拼命，稳稳命中的三分是他的潇洒。
他是妈妈朋友口中的“帅小伙”，也是他兄弟同事口中的“文青年”。他曾写文码字，笔耕不辍，在杂志上发表豆腐块文章；他也曾大读诗书，学以致用，给我起名字的灵感大概也是受到他喜欢的台湾女诗人舒婷启发而来。
在那个九零年代，他这一代七零后生人的黄金时代。
（二）
在文青的道路上，有些人是一闪即逝的流星，有些人是偶然出现的彗星，只有一少部分能成为耀眼的恒星。而我的爸爸，也是文青路上一闪即逝的流星之一。
在我脑海中的录影带里，没能看到他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映出的画面也只能卡到爸爸成为入世的中年人及之后了。
微博中的漫画家爸爸和女儿一起偷吃零食，也同女儿一起荡秋千，就算费尽心思给女儿搭拼的小房子被女儿顽皮踢坏他也乐得辛苦，毫无怨言。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有爱，可对我来说却有些不能体会。
才子爸爸在家里有点自我又有点难搞。妈妈喜欢嗑瓜子，却很少买回家来，原因是爸爸很介意家里有丁点儿的瓜子皮和零食碎末，所以就更别提和女儿一起分享零食了。他也很少陪我荡秋千，偶有几次，我荡不上去他便在一旁笑我，笑我笨哈哈的；我也不敢让他推，担心他的大手控制不好，一推我就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了。他率真爱玩，童年的记忆里，他经常带我到篮球场去；结果自己和哥们打球打得热火朝天却忘记了我的存在，好几次我被飞来的篮球砸中，他都只大大咧咧地跑来安慰我两句，便又转身投入比赛。
那一刻，我以为我懂得了什么叫孤寂。
（三）
人到中年，应酬渐多，工作压力加大，才子爸爸不知什么时候攀升成了工作里不可或缺的顶梁柱，酒桌上迎来送往的外交家，年轻时的闲情雅致也被渐渐搁浅。
他在已经发福的基础上忽胖忽瘦。胖了，一定是应酬多了。瘦了，却再不是因为打篮球——也许是常常疲于奔命，他的腿上已磨出骨刺，这也预示着他的篮球生涯基本告落。他剪落了一头浓厚卷曲的长发，变成了简单利落的寸头。
在这出世与入世之间，那支曾满腔才情的笔在模糊的时间中滚落，一摞摞手稿被灰尘封锁压在床底。
也许是因为爸爸的才子遗风，这个时期的我也跟他一样，性格执拗自我、脾气易燃易爆，远没有外表那样柔顺。
所以当他带着满身酒气很晚归家时，我抵触与他相见，拒绝互道晚安；当他在家与我共处一室时，我不屑听他唠叨，神烦他开玩笑。有时爸爸脑洞大开，小孩似的用各种招数来故意惹我，把我逼急了我也会毫不客气地反击；可每当这时，他又会拿出家长的威仪和风暴般的臭脾气来压制我……
如此，我们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不在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好日子，而只要我们共处一室，战争便不可避免。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怀抱着满腔爱意，只是他选择了最拙劣、最不常规的方式将爱意表达给我罢了。而我对这样的爸爸亲近不起来，也始终不买他的账。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想，我和他一定是上辈子相爱相杀、纠缠好久结下的业障。
（四）
二零一五。榆杨晚风，醉在盛夏，我该收拾行囊，上我的大学。
收拾行囊时，家里被我折腾个底朝天，我一手翻弄东西一手擦着额上的汗，直到翻到床下时，一摞摞的神秘文件终于重见天日，我拨弄开厚厚的灰尘，竟发现这是爸爸十几年前的文字手稿！
我坐定，半张着惊讶的嘴，翻阅着这些有些许岁月味道的文字。
小说里的“爸爸”似乎满是爷爷的影子；诗中的护士，会不会是在他和妈妈之前留下的某段情。随笔中的……
我像鉴宝一样，细细地查看这一刚出土般的文物。
如果爸爸一直在写，不曾改变，我还是会以他为傲的，我想。
（五）
大学报道结束后，我狠下心 催爸妈快点回家，而且坚持选择不送他俩出校门。
在我的脑中，我已想象出爸爸载着妈妈，开着空荡的车子离开的样子，能留给我的，只有一个悲伤的车屁股……
在偌大又陌生的城，生活的车轮虽踏着轨迹滚滚前行，却还是会在某一个转角摩擦出丝丝火花，溅出那一瞬的光，然后留下道道人生中的痕。
有一次乘着快轨外出，由于天色渐晚，车厢里熙熙攘攘，拥挤间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爸爸双手拢着一团粉茸茸的襁褓，襁褓里女婴的头依偎在年轻男人的肩上。
一下子，我想起了家，想起了他，我的老爸。那个不论寒暑都会开车接送我，极少让我跑通勤的他；那个在外保护我，私下却“欺负”我的他；那个让我近距离接触很反感，距离远了却莫名思念的他；那个以前在家时我受到委屈第一个冲出来为我“寻仇”，现在在外时我受到委屈第一个劝导我，教我做独立的人，引导我独立解决事情的，他。
清明的那几天，爷爷回老家探亲，爸爸不放心奶奶独居家中，便说要把奶奶接到我们家来过节。奶奶家离我们家不是很远，可直到天黑，爸爸才扶着奶奶一起回到家中，原来，这中间出了个小插曲：
两人从奶奶的老屋里出来，奶奶锁不上房屋的大门，于是把钥匙交给爸爸，爸爸接过钥匙忙活了半个钟头好不容易才把大门锁上。
旁人一听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我了解其中原委，所以心里五味杂陈。
奶奶年轻时爱操心，事无巨细，大事小情都是放着她来，爸爸因而在家慵懒自在惯了，平时找东西若是长时间找不到便会不耐烦，而导致火冒三丈。几年前奶奶生了场病，病好了的同时很多记忆也都随之流失了，到哪儿都需要有人照看。如今，正可谓是新旧交替，子欲养亲亲尚在的时候。很难想象爸爸是如何耐着性子在黑暗又老旧的楼道里屈身哈腰地锁了半个小时的门。
就这样，爸爸把奶奶开车载了回来。
我看到眼前的两人都矮了，也宽了，像被时间这双大手往横里抻了一抻。奶奶还像冬天一样穿了许多衣服，爸爸只穿着一件家常的便衣。以前出去应酬常穿的衣服，我也好久没看到老爸穿上身了。
年轻人！有一天你会发觉，总是跑在你前面，被你同学称为“不累的机器人”的父亲，居然会跟在你身后狂喘；有一天你会发现别人买你的面子，却不再买你父母的交情；有一天你会发现总是拉你一把，那强有力的大手，居然孱弱而颤抖地伸出来，请求你扶持。
正在我给这篇文章收尾之时，我看到了爸爸发的朋友圈，他的原创:
“从蹒跚学步到滨海求学，用掉的是父母的青春，与金钱无关，但思念和白发一样，天天增长。”
“宿醉闻不到夜的味道，却想冲刷掉不醒的执著与色彩，梦中的春风沉醉，再见的却是故乡石桥……”
读罢，心中浪潮翻涌。
如能平息，待下次相聚。
我的才子爸爸。
整理：陈朕禹 肖涵 李海华 王巧月
王忠君 韩舒婷 许博文
编辑：于蕾 陈朕禹
关注 我爱城院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