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丛雨：林子的选择

丛雨，语文教师，陕西周至人，现居乌鲁木齐。爱好文学，于文字之中寻求一份宁静。...

一提起兵团，林子就无比的自豪，会拍着胸膛大声地说：“我是土生土长的兵团第三代人”。

林子还清晰地记得爷爷去世时对家里人说的那句话，“走哪都不要忘了咱们是兵团人，像戈壁滩上的红柳一样，扎根边疆”。

爷爷是一名战士，跟着部队进疆，解放新疆后和多数士兵一样，扔下了枪杆子，拿起了农具，就成为新疆建设兵团农八师的普通职工。大家一起在这戈壁滩上开荒地，修水渠，住地窝子，啃馒头，任凭春秋的风沙，夏天的蚊子，冬天的暴雪肆虐，终于戈壁变粮田，石河子变成沙漠明珠。每每想到这，林子就莫名的激动，仿佛自己也是参加者。

林子从小就喜欢听爷爷讲他们当年怎样在荒滩上种粮食，“第一年出苗不久就死了，第二年100斤种子才收了18斤……战士们不发牢骚不后退，就这样征服了这寸草不生的戈壁滩”。还有修路修水库，盖房子盖学校等，林子听得入迷。当然，林子最感兴趣的还是爷爷和奶奶的故事。

奶奶是第一批进疆的女兵，山东人，和爷爷是老乡。女兵们刚入疆时的革命激情终究抵挡不了这漫天的风沙和建设边疆的辛劳，想家流眼泪是经常的事。爷爷第一次看见奶奶时，奶奶就躲在树后面偷偷地抹眼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同志，也就跟着一起哭了。奶奶问他为什么哭，他扯着衣角边说：“看见你哭，我也就哭了，要以最大的热情关心同志。”奶奶当时一愣，“那你就一个人在这哭吧。”说完扔下刚擦过眼泪的手帕，扭头就走了。每次听到这，林子就会问爷爷，“那手帕你扔了吗？”爷爷嘿嘿一笑，“这手帕可是我和你奶奶恋爱的见证呀！”原来，爷爷借还手帕又一次见了奶奶，借机追上了漂亮的奶奶。爷爷说他们的婚礼非常简单，穿上军装，胸带大红花，领着奶奶走进贴着“囍”字的职工宿舍，“一把喜糖甜一辈子”。说到这，爷爷一脸的幸福。

婚后没多久，奶奶生父亲的时候，正在连队里干活，爷爷并不在身边。在去连队卫生所的路上，父亲便出生了，卫生员抱着刚出生的父亲问奶奶给起什么名字，奶奶顺口一说，“路边生的，就叫路生算了”。就这样，“路生”便成了父亲的名字。

父亲懂事以后，并不喜欢“路生”这个名字，总说爷爷奶奶偏心眼，给自己起了这么没水准的名字。“路生路生，路边生来大声哭，路边生来没人管！”同学们每次这样朝父亲大喊时，父亲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名字。可是翻完整个《新华字典》，父亲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名字。直到现在，父亲还叫着“路生”这个名字，虽然很不情愿。爷爷却说，父亲的这个名字挺好的，能让大家忆苦思甜。

按照爷爷的意愿，父亲毕业后去了团部学校，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兵团教师，也是外人眼里实实在在的兵团第二代。为此，爷爷曾开了家庭会，嘱咐两个姑姑说：“咱们就是兵团人，屯垦戍边，不能离开兵团！”

爷爷奶奶还有父亲姑姑，都没有离开兵团。林子的童年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小时候的林子最喜欢去大姑家的农场里。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棉花，白花花的耀眼，用手摸着软绵绵的，这是兵团人最爱看的花，像天山的雪莲。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有红提，巨峰，玫瑰香……林子吃着每一种葡萄，都觉着甜到心里，但最令他牵挂的还是农场边上那几头用铁链拴着的藏獒。望着藏獒硕大的身躯和长长的白毛，林子既喜欢又害怕。他刚慢慢地挪动一步，就见那藏獒大吼起来，跳着快要挣脱脖子上的铁链，吓得林子又跑远了。

农场的后面是几个不知名的小沙包，大家戏称为“后花园”。爷爷说站在沙包上远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开荒的时候。

每次到沙包跟前，林子都撒了欢似的疯跑，或者和小伙伴们一起拿着树棍充当机枪，从沙包上大喊着冲下来，乐此不疲……

多年以后，当林子坐在“农业大学”教室里学习“棉花培育”的知识时，仿佛又看到了那一片片白花花的棉花。林子知道自己的心属于兵团，他要像爷爷一样做个不折不扣的兵团人。

（责任编辑：吴微  制作：四季芳  图据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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