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窦艳丽︱去三姑家时下了一场雨

 

《阳关文学》出品x0a

2018年6月26日x0a

中国

敦煌...







去三姑家时下了一场雨
◎窦艳丽


那一年,我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实在是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暑假的早晨,母亲将从地里摘来的新鲜的茄子、辣子、西红柿装好,对我和姐姐说:“去送给你三姑吧。”我们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出发了。

我们是乡下的孩子,上城对我们来说是新奇的,也是有些胆怯的。我们来到了喧闹的商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三姑,她正在一台缝纫机上忙着什么。看见我们,她出乎意料的高兴,拉着我和姐姐的手嘘寒问暖的,看见我们带来的蔬菜也特别开心。聊着聊着,她说:“我下班了,跟我上家里去。”没有任何的推辞,我们很愉快地蹬着自行车跟着三姑去了。

三姑家在北门上一处小平房里,那天也很巧,家里没有别人。她手脚麻利地做起了午饭,抽空还拿出她们厂的工艺品让我们看。她们厂用色彩鲜艳的布片做了布贴画,有圆脸蛋的洋娃娃,还有身穿彩色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头戴鲜花,背着背篓,身姿绰约……我与姐姐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新鲜的玩意儿,看得出神了,对三姑的工作充满了神秘感和崇拜感。她兴冲冲地说:“我们这些工艺品将来是要卖给游客的,还要卖给外国呢!”我们听了更加觉得神奇。



姐姐酷爱画画,三姑便邀请她为自己厂制作的布贴娃娃画五官,她一遍遍夸赞着说:“我告诉我们厂的工人,我侄女画的画可漂亮了!”姐姐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变得红通通的了。

就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午饭做好了,午饭是茄辣西、拉条子。三姑用我们带去的新鲜的蔬菜做的。我大口大口吃着,觉得那天的饭菜味道特别的香,不知是因为三姑做的特别好,还是我心情愉快的缘故?三姑的好茶饭,在我们那里是人尽皆知的。

正吃着午饭,三姑突然咦了一声,说外面竟然下雨了。我不信,跑出去一看,细密的雨正下着,正在轻轻荡涤着夏日的燥热。

午饭结束了,三姑要回商场上班,我们也该回家了,我们一起冒着细细的雨丝出了门,在十字路口挥手道别,三姑一遍遍嘱我们路上要当心,我的心情竟然超乎寻常的愉快,觉得那是假期中最愉快的一天。走得很远了,回头望去,还看得见三姑那矮胖矮胖的身影在雨中伫立着。

……

那顿喷香的拉条面,那场清凉的夏雨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虽然当时我才十一岁,或者是十二岁?

三姑是几个姑姑当中最矮、最胖的一个,比身材,比相貌是最不出众的一个,但她也是最朴实的一个。她不追求外表的虚荣,穿衣打扮总是那么朴素,而且待人诚恳、实在。记得在我刚结婚后,有了自己的新家,请了家人们一起来家里坐坐,三姑率先来到厨房,帮着我做这做那。客人走后,丈夫对我说:“三姑人真好……”是的,这就是三姑,朴实、能干的三姑。

三姑家经济条件一般,姑父上班挣的钱也不多,于是乎,人到中年的三姑还在餐厅里白案上做大厨,每天要负责做面条、蒸馒头等,不像这个年纪的很多妇女都选择了在家休养、跳跳广场舞什么的。但过着这样的生活,三姑却也没有丝毫怨言,而且无论怎么忙,她也不见瘦,每次见了面还是那么矮胖矮胖的。



今年春节,家人欢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搞了团拜会,三姑也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其中有一首歌叫做《拉着妈妈的手》。三姑的声音说不上好听,感情也不够充沛,但她的歌声但却让我们长辈的老人们都湿了眼眶,他们也许是感怀起了过去的岁月,也许是想起了自己亲爱的父母,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而我,却在这歌声中,回到了那个夏天的早晨,回到了那场细雨中。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三姑那矮胖矮胖的身影,在细雨中伫立……

时光无情,染白了她的头发,佝偻了她的腰身,也使她那原本就不出彩的五官显得更加暗淡,然而她的朴实、坚韧,她待人的诚恳,这些性格中的善与美,却历经磨砺更加熠熠生辉。

三姑,那天的拉面真的好香,那天的雨也真的好凉快,那天的你,也真的让人好难忘。

插图由作者提供,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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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艳丽,敦煌人,热爱运动,热爱文学的文艺女中年。有滋有味地做着一名小学教师,自得其乐写着一些自己喜欢的文字。1998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先后发表在《北方作家》 《甘肃日报》 《甘肃人口报》 《甘肃农民报》 《酒泉日报》 《敦煌文化旅游报》等报刊杂志上。现为酒泉作家协会会员。

【本刊主编】成永军

【本期编辑】金   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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