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露出大脑门的日子

 

印象中,高考前的夏天是不太热的...





印象中,高考前的夏天是不太热的,我喜欢在这样的早晨骑着我的“追风”去上早读,凉风就在耳边呼啸而过,刘海被吹翻,露出额头,我猜我的样子很可笑,但形象和速度不可得兼,为了不迟到,我只能拼命地踩单车而让刘海在风中变换各种形状。



(图片来源:GaiChihum)
进教室前,我会梳理好刘海,假装气定神闲地走进去,然后拉开板凳坐下。这时,无一例外的,我会狠狠地坐在一块橡皮或是一支笔上,有时甚至是一瓶水。转头一看,我那可爱的同桌就在书的遮掩下笑得花枝乱颤。这在从早读就开始让人感到沉闷的高三来说是一种调剂,我并没有怪他的捉弄。

下午总是漫长的,几节课后,大家有些疲惫,课间睡倒了一大片。为了晚上不开夜车,我始终坚守在自己的阵地(座位)上做作业。我用余光看到了身旁歪坐着的百无聊赖的他,转过头对他说:“喂!你怎么啦?”只听见他发出呻吟:“好热啊,我最讨厌夏天了,整个人都油腻腻的。”我无奈地耸耸肩,正要转过去写作业,谁知他还没完:“你不热吗?你那两撮毛我看了都热,快点梳上去吧。”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你管!”

可是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美观”,谁会在大热天留刘海,没过多久就腻在额头上了,打理起来又极其麻烦。经历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我放弃了那可爱的刘海儿,把头发梳了上去。

刚进教室,他就发现了今天的我和往日不同——没有刘海。我躲躲闪闪的,因为觉得很丑,谁知他偏要把脸凑过来,笑嘻嘻的说一句:“你的大脑门真亮!”

后来,我接受了我的大脑门,方便省事又凉快。

 (图片来源:GaiChihum)
形象和速度不能得兼,尤其是在争分夺秒的高三,上个厕所的功夫桌上就堆满了卷子,花时间去打理自己的刘海显然是奢侈的。

我放弃了刘海,也放弃了很多东西。那些在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很看重的东西——那些和试卷相比很奢侈的东西。

当后排的女生议论我的大脑门时,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把头埋进卷子里,发出沉默的呐喊。同桌就陪在身边,有话聊的时候调侃几句,没话聊就各自做卷子,和往常一样。

我们以为的和往常一样,其实是不知不觉的不可重复。

临近高考的时候,他问我:“等高考完了你会不会把这些卷子撕了?”我说:“不,不撕,你呢?”,“我会把它们全撕了”,他说,“你为什么不撕?”“因为想留个念想。”我答道,“整个青春都和这堆试卷为伴,撕掉了就什么都不剩了。”说完我看到他嘴角的苦笑。

(图片来源:GaiChihum)
高考其实就那样云淡风轻地结束。

在整层楼狂欢着撒向空中的书本碎片中,我看到走廊尽头他的背影。

 (图片来源:GaiChihum)
我们没有告别,也没有机会去寒暄从前。

两年后的今天,当我走在大学的校园里,路上偶遇几个露出脑门的女孩子,除了被她们的坦率和自信打动,更想起那个夏天。那凉风习习的清晨、那沉闷的数学课、那跑不完的操场,那不在乎形象露出大脑门的自己,那不嫌弃我没形象又时常捉弄我的同桌,那所有的憧憬和压抑,所有的偏执和倔强。我想那才是我的青春吧,就算撕掉了那堆卷子也还是在回忆中熠熠闪光。

如果有机会告别,我想告诉他。
图片来源:GaiChihum
作者:李雯
编辑:盖智涵
责任编辑:张晓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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