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恶工作已经成为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了?

 

归根到底,意义与价值的确认,只在于人的内心。...





能够彻底跳脱工作洞,自然是成功的标志,现代人所追求的财务自由正是如此——财务自由的定义的一个重要维度不正是不用为了钱而工作。

远方变成支撑自己忍受当下的理由,工作的此处与想象的远方撕裂出巨大的裂痕,然而,当此处找不到意义的时候,也很难在别处找到。

“知道”(nz_zhidao)告诉你,为什么人们常常如此厌恶工作。

(东方IC/图)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靠偷这种东西才维持得了生活基本的样子。”

当犯罪嫌疑人周某面对镜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很快成为一个精神性符号,“窃·格瓦拉”,并赢得一众追随者,以至于他去餐馆打工的消息传来,追随者们感到自己的信仰坍塌。

虽说是追随,但这个符号实际上更像是工作嫌恶者相互确认的接头暗号。最初是葛优躺表情包的疯传,然后是精心制作的网络歌曲《感觉身体被掏空》爆红,工作嫌恶主题的亚文化创作总有源源不断的素材加入,也有层出不穷的作品产生。

在年轻人中间,对于工作的嫌恶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普遍性的问题。


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米尔斯在《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中对于工作意义的判断一再被印证:对于大多数雇工来说,工作有一种普遍的不愉快性质。这种不愉快则是源于工作意义的空缺。

工作本身并没有特定的意义。它可以是单纯的谋生手段,也可以是人生价值实现的方式;可以被视为苦差事,也可以被用于成就一番事业。

在与我们仅仅相隔一代人的父辈中间,劳动光荣的观念深入人心。在价值观与社会目标高度统一之下,个人仅需要勤奋工作即可在社会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意义,以至于勤奋工作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完全“闲不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甚至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然而,不同于父辈们所生长的社会文化环境,商品经济和个人主义的入侵瓦解了高度趋同的社会目标,价值取向多元化。在多元化的价值体系中,工作原本的意义被消解了,再也难以找到统一的工作哲学将这一空缺填满。

我们当然可以说,时代赋予了这一代人更多的机会,站在风口的人可以白手起家一夜之间变成富豪。

然而,吊诡的是,现代社会在带来更多机会与可能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限制与幻灭。

能够赌中风口的毕竟是少数,多数工作者需要面对的是背锅、加班、办公室政治和傻X领导/甲方,以及再辛勤地工作也在大城市买不起房,难以实现阶层向上流动的困境。

另一方面,与手工艺者那种精心打磨作品的工作方式不同,现代生产的精细化分工让工作者大多只负责一个细小环节,在这样割裂的科层制中,每个人所负责的部分与最终结果之间是相分离的,这也让工作者很难体会到手工艺者完成作品时的那种成就感。

在工作可以带来积极意义的几方面,成就感、收入和地位,普通人所能得到的都相对更少。

然而,工作虽没有确定的意义,工作状态如何却深刻地影响着人的生存状态。所谓的“八小时以外”,与“八小时以内”很难分割开来,而前者很大程度上主导着后者。更何况,工作并不一定是“八小时”。

这方面最为明显的例证就是几乎没有体力劳动的白领,如果没有在工作中找到意义和价值的话,一天工作下来依然会感到疲惫不堪。

丧文化中的那些种种不如意,大多不都与工作相关?葛优躺表情包所加的台词,“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指向的正是以身心疲惫状态消极地抗拒工作。

有人说90后是最爱辞职的一代人,准确地讲,90后是对工作意义最感到怀疑的一代人。



对于大多数雇工来说,工作有一种普遍的不愉快性质。(新华社/图)


当生活在别处呢?
如果嫌恶工作,其结果不是消极的丧,就是积极地将希望寄托于诗与远方。

那位教师写下的著名辞职信不就只有这么10个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城市白领停下来思考工作所有的意义的时候,都会猛然发现工作的意义似乎只剩下了交房租、过日子,从这样的浑噩状态惊醒时迫切需要找到意义作为救赎的出口。救赎当然不会存在于现实的当下,而只能是“在别处”。“四小时逃离北上广”“辞职环游世界”“把日子过成诗”之类文章所营造的“别处”也就成为现代人的世外桃源。然而,辞职没有收入也就失去了生活来源,逃离之后总要归来。

这个过程就像人类学家项飚所描述的“工作洞”:去工作,就像跳进一个洞里面,洞里很苦,但为了未来要忍,所以要带着牺牲的气概,发疯地工作,咬牙积蓄,几年后从洞里爬出来,歇一口气,相对清闲地晃荡几年,然后再跳进工作洞,如此循环。

能够彻底跳脱工作洞,自然是成功的标志,现代人所追求的财务自由正是如此——财务自由的定义的一个重要维度不正是不用为了钱而工作。

文化研究者利奥•洛文塔尔曾对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美国大众杂志上的人物报道做过调查发现,此前占据主要版面政治家、企业家、科学家等逐步让位给文娱明星,也就是说,大众的偶像不再像过去那样是生产中的领导者,而是电影、棒球场和夜总会的主角。人们对通过勤奋工作、发明创造改变世界失去了兴趣,转而从文化休闲消费中获得满足。

那里有着美酒、音乐、大好风光、年轻的男男女女,所有轻松、自由与美好,这就像是另一个版本的“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远方变成支撑自己忍受当下的理由,工作的此处与想象的远方撕裂出巨大的裂痕,然而,当此处找不到意义的时候,也很难在别处找到。

写下辞职信,说走就走的旅行固然浪漫,但是谁又能保证,出去看世界比桃李满天下更具幸福感?

归根到底,意义与价值的确认,只在于人的内心,但在庸常的工作生活中,我们似乎很难抓到一个确定无疑的标准,追寻和确认意义的过程也就总会有怀疑、困惑、焦虑袭来。

在黑暗中,谁都难健步如飞,而我们也只有像帕斯卡那样“赞许那些一面哭泣一面追求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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