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个夜,我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

 

从身体到心里,有很远的距离感~...





人之初

广东省卫生健康委主管

专注婚育性知识

01


方舟在我身体上方十厘米的半空中,很深很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么美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荒了这么久呢?”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的睫毛垂下来。

我很久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赞美了,我的身体,也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接纳一个男人了。

那是我和方舟的第一夜,因为有了那一声充满怜惜和感慨的叹息,那个夜晚虽然有些蹑手蹑脚,也算是温情脉脉了。
后来有一次,风停雨歇之际,我和方舟并肩躺下来回忆这第一夜。

他说,“你呀,我还没摸到套呢,你的小腰就扭得跟水蛇似的。”我说,“你最后那几下喘息,呼哧呼哧,山洪爆发似的,才吓到我了呢。”

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互相刮了一下鼻子,笑出声来,然后缠绕在一起沉沉睡去,像情侣一般。
02
我和方舟是不可能变成情侣的。

我,一个有短暂婚史的离异女人,做着一份图书管理员的沉闷工作,赚着几块饿不死也撑不死的工资。

容貌姣好又怎么样呢,属于我的最好的年华早已经过去。在我和前夫、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争吵、厮打、互相唾骂的那些白天黑夜里,属于我的青春和美好都已经过去了。

方舟不同。他年轻,有学识,有良好的家庭背景。

我来到这个大城市是为了忘记过去的不堪,苟且活下去;而他不,这里是他注定会步步向上的晋升之路坚实的起点。

就算他长相平凡,身材瘦弱,还微微佝偻着背,又怎样呢?男人不靠长相吃饭的,他再丑十倍,前途一样光辉灿烂。

如果,不是方舟长得乏善可陈,事业又还没有步入正轨,我怕是没有机会靠近他的。
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当方舟抽身出来,低头处理功成身退的安全套时,我会像这样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清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遥不可及。

方舟总是笑而不语,听我唠叨得多了,会说一句:“傻女人,你想什么呢?”

是啊,我这个傻女人,之所以算计,便是有企图了。我费那个劲儿干什么。
03
方舟临上飞机之前,我们度过了第五个夜晚。然后,他拖着他的名牌拉杆箱,兴高采烈、头也不回地搭上的士直奔机场而去,回家与他的父母欢度春节。

那个深夜,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霓虹闪烁,商厦楼宇间呼呼的北风却寒冷刺骨。

整个春节我都窝在家里,合租的小两口也回乡探亲去了,我一个人呆在向北的阴冷屋子里,日也睡、夜也睡。

不睡觉能做什么呢?

家乡没有牵肠挂肚的父母在等待我,他们当年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滚!”是我这个不肖的女儿,因为忍受不了丈夫“偶尔”几次和别的女人勾搭执意要离婚,连累他们在乡邻面前颜面尽失。

我打过电话给方舟,但是他掐掉了。

过了很久回复了一条短信过来:“一大家子在吃饭,晚点找你。”之后他没有找我,我也觉得自己有毛病。

是啊,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团年饭,他要是接了电话,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哦,那是个离婚女人,我跟她上了几回床,用过几个套,现在她寂寞了,找我聊天呢……”
一辈子,被人抛弃一次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再送上去被人嫌弃呢?我不再给方舟打电话。

春节快要过完的时候,方舟的短信殷勤了起来。“我快回来了,想我了吧,哈哈。”“我带了一盒你从没见过的套,你一定会喜欢的。”“明天晚上5点的飞机,一起吃饭吧,你先喂我,我再‘喂’你……”

我把这些散发着情欲味道的短消息一条一条删去,彷佛看见方舟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唱独角戏,心里莫名地涌上一些满足感。
04
“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么紧赶慢赶地回来吗?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不在家多陪父母几天吗?要不是为了你,我一个人回来对着四面墙好玩啊!”方舟在电话里愤愤地指责我不肯去见他,好像我是个薄情的负心女人。

我不言不语,等他吼完了,回了一句:“我觉得没意思。”

方舟不依不饶:“什么叫没意思?我不管,反正你不来,我就一直等着你!”

我想我有些糊涂了。我不是明明打定主意不再去搭理这个男人了吗?为什么,他紧张兮兮地喊了两句,我的心就开始摇摇摆摆了?

接下来的几天,方舟每天在QQ上留一句话,解释他春节的时候走亲访友是忙了些;说他应该多打电话给我;还说,他琢磨出几招新“招式”,一心盼着回来要跟我试……

我有时候装作没看见,有时候不咸不淡回复一个“哦”字。

我和方舟之间,像极了小时候玩的“谁先倒”游戏: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一条绳索在两人腰间扭成一个“S”形,一人拽一头,屏气凝神,暗自使力,看谁先把谁绊倒。
两个星期后,我倒了。

方舟从床头的抽屉里献宝一样地摸出一盒安全套,是我从没见过的牌子。他坏笑着说:“我哥儿们从法国带回来的,咱今天用两个,好不好?”

那一夜,窗外下起很大很大的雨,雨点打在屋檐上,噼噼啪啪地响了一宿。

我和方舟,用掉了三个套。
05
那场大雨之后,这个城市很久都没有再下雨。天气干燥得厉害,我的鼻炎又犯了,整天鼻塞流涕。方舟约了我很多次,我都打着喷嚏推辞了。

有一天夜里,我鼻塞难受得睡不着,额头也微微发烫,于是给方舟发了一条短信。他很快回复过来:“乖,早睡,明天醒来就好了。”

春寒料峭,在这样深的夜里,我突然感觉到一丝暖意,恍惚间觉得,我跟方舟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吧?

也许是我贪心地想要更多的温暖,我拨通了方舟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那个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声,像暗夜里的一把冰刀,切碎了我所有的幻象,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没有谁的手机,为我彻夜不眠地守候。
一个人在长长的冬天里走了很久,忽然迎面有一丝暖风吹来,她便恍恍惚惚地以为,春天快要来了。这并不叫愚蠢对么?我只是有点累了。
06
水龙头哗哗地响着,方舟在浴室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我随手拉开床头的抽屉,翻出那一盒法国安全套,下意识地把它们倒出来,一只只排放在枕头上,1,2……5。

方舟总笑话我,在细枝末节的地方用的心思太多,注定多愁善感。

我想他说的对,如果我不是那么清晰地记得这是我与他的第十个夜晚,如果我不是那么清晰地记得我们一共用掉了这盒套子中的6个,它应该还剩下6个,那么,我就不会那么无端地心生凄凉了。

方舟也曾批评过我,不要处处用一个丈夫的标准来打量他,他与我,就是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这样想我会快乐很多。
我想他说的没错,心灵和身体的融合,有时候是一种奢侈的幻象。

所以我把那些套收起来,把心里不应该有的凄凉抹去了。我终于还是没有问他:“还有一只套,它哪儿去了?”

那一夜,我和他的贴合,明明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套,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07
第十一个夜晚,月色黯淡。

我第一次没有在方舟家过夜,他要赶一份计划书,频频皱着眉头,我识趣地穿戴好,起身告辞。

深夜的公交车站,公益广告灯箱刺眼地亮着。

车久候不来,我瞥了一眼那幅预防艾滋病的广告,顺手给方舟发了一条短信:“你可别染什么病给我啊。”短信很快“滴滴”回复过来:“放心吧,单位刚体检过。再说,我还没怀疑你呢,嘿。”

我发誓我只是想跟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我却笑不出来。隐隐约约的,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些很恶俗的东西快要浮出水面了。

第十二夜,我和方舟在偶尔的吵吵闹闹后,又躺在了一起。是的,在这吵闹又寂寥的日子里,心灵总是那么轻易地一再向身体妥协。

夜半,方舟的手机发出清脆而急促的短音,他打开来看,笑着按键,一来一往,回复了很久。忽然间,我觉得有一阵寒风刮过,把我心里那间小草棚顶上的茅草都卷跑了。
我终于没有恪守住一个“亲密朋友”该有的操守,我终于还是万劫不复地问出了那一句话——那句话它一直在我心里不肯隐去:“抽屉里的套少了,你跟别的女人上床了吧?”

方舟的嘴角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仿佛听了一个蹩脚的笑话,淡淡地说:“别管了,咱们这样不是挺好,你以为你是谁?”

霎那间,我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我以为我是谁!

这些夜晚,我那样谦卑地想要爬行到一个人的心里去——尽管我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的未来。

我以为我在他的身体里,便可以去到他心里,原来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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