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改变生活,互联网改变社会【宁宇专栏-289】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而互联网改变了这个细胞的结构,社会被重新组合。...



【摘要】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而互联网改变了这个细胞的结构,社会被重新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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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宇
原中国移动业务支撑系统部经理,现华为业务软件部专家

愿意和大家分享运营商的辉煌与没落,成功与失败,他用他的故事和分析诉说:运营商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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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刚工作那会儿,最时髦的通信设备就是BP机了,从数字到汉显,普及率逐年攀升,说出"有事儿您呼我"这几个字的时候,口气还带着一点点自豪。很快,最早的移动通信——寻呼机的数量超过了固定电话,而且,移动电话的黄金时代已经到来了。

那时移动电话在海外也只是刚起步。当时我们分析美国的客户结构,发现大部分客户是车载移动电话,因为在美国固定电话非常发达,办公室和家里都有座机,移动通信所需要的场景只是在汽车上打电话。而在香港,手握"大哥大"则是权力、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多少有些炫耀感。如果认为这两个是移动电话应用的主要场景,自然不会对移动电话的发展乐观,因为移动电话作为固定电话的延伸和补充,其发展速度怎么可能赶上固定电话?更不用考虑车载移动电话的数量了--那时中国的汽车产业还没有起步呢。

然而实际情况是:移动电话的发展并没有受到固定电话普及率的影响,不仅仅是中国,在很多通信基础不发达的国家,也都发生了移动通信飞速发展的景象。此时专家们才意识到:固话是以家庭为单位发展起来的一项业务,而移动电话则是以个人为单位的,所以移动电话的市场空间和发展速度可以完全超越固话。

随着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移动电话的单价不断下滑,城市里的手机数量节节攀升,普及率越来越高。以前相约见面,都要事先说清楚地点,甚至提前踩个盘子数清楚在第几根电线杆哪儿见面;如今约个大概到时候再电话联系,直到相互看见才把电话挂掉。沟通效率的提升以及有保障的服务,直接改变了我们的行为方式,间接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节奏。

本世纪初,政府最重要的通信政策不是"提速降费",而是"村通工程"。这项工作实际由两阶段构成,第一阶段从2004年初发布工作要求到2015年底,用两年时间实现了95%的行政村通电话的目标。第二阶段是在"十一五规划"期间,解决剩余的行政村以及"自然村"的通信问题。最终在2011年,随着在西藏最后一批行政村开通电话,"村村通电话,乡乡能上网"的通信普遍服务目标全面达成。

这么快地全面完成村村通电话,高效的移动通信功不可没。在广大的农村架基站做广覆盖,在偏僻的山区埋光缆,有些地方路都没有但却先开通了电话。一通电话对于城市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长期闭塞信息匮乏的农村来说,具备与外界沟通的能力,可以为他们改变得太多、太大。

从0到1是最困难的。基础设施搭建完成之后,通信技术从2G向3G、4G的演进,信息服务从话音、短信逐渐变为手机上网,都是全国整体的演进。借助移动通信的大发展,中国的通信基础能力实现了飞跃,创造了奇迹。
【二】
从时间来看,中国通信基础设施建设完成,恰好是移动互联网爆发。以BAT为代表的互联网企业开发和运营各种各样的信息服务,而这些服务的使用者就是信号覆盖好、普及率高、用户规模超大的移动通信使用者。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老百姓都可以随时随地拿出手机聊天、购物和扫码支付。

新的时代开始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不仅改变了我们的行为方式、思维模式、工作效率,更改变了我们的人际关系,甚至如何为人处世,都因移动互联网而变。

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家人各自捧着手机,在与自己的好友交流,老人们谈养生,成年人论经济,而孩子们则在讨论某个明星。虽然在血缘上他们是一家人,但是相互看不上别人的话题,甚至强烈反对:老年人为什么痴迷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谣言?孩子们为什么会盯着那些女里女气的小男生不放?而我们关注的这些大事他们却丝毫不感兴趣?

我们生活在多元化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多维度的。以前,在一个家庭里,大家的信息和知识共享程度高,价值观相对一致,即便不一致也可能因为害怕自己被孤立,而伪装成别人能接受的样子,求同存异。时间久了,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多,越来越热,不一致的维度越来越少,家庭成员趋同了。

移动互联网打开了我们身边的世界,每个人都能在网络上找到志同道合者,再犀利再特殊的观点也不再孤独,甚至可能因为个性的彰显而获得成就感。于是个性被放大,互联网另一端的那个人才与我有共鸣;家人虽然坐在身边,但却似乎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人类社会以家庭为最小的生活单元,基于这个单元形成了共同的认知、文化和传统,所以以前社会治理的各种规则最终落在家庭这里。而互联网打破了这种传统,这种变化会给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深远影响?细胞破裂重组会变异成什么物种?

北大社会学教授邱泽奇先生提出的观点应该引起重视。他认为,无论是传统的"个体--家庭--地方"的三级治理体系,还是技术革命之后的"个体--家庭--地方--组织"的四级治理体系,最终都是通过"属地"原则实现的,就是说鉴于属地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具体的规则制定与执行主要以地方和组织为主体。而互联网企业的组织模式和技术架构都是集中化的,天生就和"属地化管理"产生矛盾和冲突。一方面这种冲突目前无法避免,另一方面互联网企业又在技术层面拥有主动权,因此从当前看,没有什么办法能有效约束互联网公司的发展。
【三】
运营商提供了连接,新技术改变人们的生活。在此基础上互联网提供各式各样的信息服务,副产品改变了社会治理的基础,随着多元化能量的释放,构成社会的细胞在不断分裂重组。与此同时,在资本和技术的驱动下,互联网公司能做很多事,社会治理不能仅靠互联网大佬的"自律",更何况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打开盒子的潘多拉,对产生的后果也无力约束。未来如果不解决互联网世界的社会治理问题,还是挺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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