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孝

 

比起那颗孝心,我是远远不如哥哥的...

那天我和妈妈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妈妈正在打麻将。电话那头她很高兴,说自己现在很幸福。因为有我在,我是她的顶梁柱,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打了个突。因为这不是我想要让父母感受到的“孝”。

爸妈这一生不容易。小时候家里做生意,起起落落,赔了两次很大的钱,欠下许多外债。一家人日子过得并不好。那时我就想,长大之后应该要好好赚钱,让爸妈不再那么辛苦了。

因为运气好,赶上了自媒体。以前作者大多清贫,现在收入也还不错,所以给到家里的家用也多。在几年前,自己也是倍感欣慰的,毕竟儿时愿望成真,爸妈再也不必起早贪黑了。

但那个时候我却没有考虑过哥哥的感受。

哥哥大我五岁,已经在我家乡那个小城市成家立业。

爸妈从小对我俩的教育方式就不一样。

对哥哥很严厉,对我却很宽松。

严厉到哥哥经常被打,甚至有时候错是在我,然后却是哥哥给我去顶锅。

长大后,我们兄弟两个人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的。

哥哥是那种很热的人,而我则有些冷淡。

爸爸生病了,他着急着慌,诚惶诚恐,和嫂子一起带爸爸去医院,在病床前日夜守护。妈妈不开心了,他会跟着妈妈一起泪如雨下。这些我是做不来的。

哥哥的“热”能让爸妈心头一暖,而我的“冷”则只会告诉他们,要克制那些恐惧,因为恐惧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是拖累。

冷不一定全是好的,热也不一定全是坏的。只不过性质有别罢了。

但殊途同归。想要让爸妈生活得更好的心,却是没有半点分别。

这次回家,因深感曾经自己的不是,所以和爸妈促膝长谈。

许多事哥哥做得比我好,但爸妈对我过于溺爱,捧得太高,我又沾沾自喜。哥哥看在眼里,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会不会委屈呢?

我的孝心比不过哥哥,对家人的爱也比不过哥哥。即使是我生小病在家里,哥哥也会做粥给我端到床前吃。这在我是做不到的。我也只不过是收入多些罢了。

可是只要克制了“与人比较”,克制了“嫉妒”,克制了对他人言语、态度的在意,钱财就算不得什么了。

吃山珍海味也可,吃大米稀饭也可。去国外旅行也可,在家附近转转也可。

这世界上最难得的,是那颗诚心。

平日里,我在外面工作,回家很少。

全赖有哥哥在家里陪伴爸妈,又知冷知热。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去到哪里,想到有哥哥在,就是放心的。

冷热有别,但我们两个人希望爸妈生活得很好的心未尝有异。

甚至比起那颗孝心,我是远远不如哥哥的。

我并不认为孝顺就是言听计从,就是爸妈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他们做得不对的地方,做儿子的也该告诉他们。只不过在所有的过程里,不能失去哪怕一点的恭敬罢了。

若他们对钱财看得重,觉得给钱多就是孝顺得多,给得少就是孝顺得少。我不问别人,只问自己,若觉得这样不好,便对他们说出口。但也不存改变他们的念头,只是在物在心,尽力所能及。努力躬行罢了。

嘘寒问暖,不因任何不屑起个怒心,不因他们拿自己和别人比较起个烦心,不因他们把自己捧得很高起个喜心。

行孝于我而言唯有此。

若将来有天,能行孝床前,陪伴左右。不怀任何忽易激愤,不怀任何不耐偏倚,也是满足。

不为了炫耀什么,唯求此心能自慊,而不带分毫愧疚罢了。

这些很难做到。

但有没有向着这个目的地去行走的心,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这些不该的心,有没有将这些不该的念头归正的心,终究是有所区别的。

千言万语终归只是一句:对我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那颗诚心才是无价之宝。

朋友问我,若你没有钱,父母有天生了大病,你有钱能让他们活,没钱他们就活不了,你怎么办?

我说,穷通夭寿,有个命在。若自己富裕,那自然不必说什么。若自己困窘,能陪伴床前,接屎端尿,讲话聊天,而心中不怀愤郁不平,只当平常一样,嘘寒问暖。若有天他们离开了人世,只叩问自己的心,是否有半分愧疚罢了。若无愧于心,怎样都好。即使家财万贯,在久病床前,双眉紧皱,不耐埋怨,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让他们感受到的。

朋友说,你说的这些太美好了,不是每个人都做到的。你没有经历过,自然能说得好听。就好像你连楼房都不会盖,就预先捏好了想要盖的形状,纸上谈兵。

我说,不是那样的。既然你以盖楼做比喻,那就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也无妨。我虽然不会盖楼,但我所说的并不是预先捏好那楼的形状。而是只叩问自己,不懂的要不要去学,有没有不懂装懂。学的时候有没有求成忿速,学成后又有没有偷工减料的贪财之心,真正开始盖的时候,又有没有对精益求精的抵触,对住在这楼中人的不负责等等。

这些念头,都是“私”,都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

这些“私”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

从朝至暮,自少至老,无非此事。扫除涤荡,只求纤毫不染。

这并不容易,但对我来说,志向如此。

若是胜得容易,便是大贤。如何能望?

最后,这篇文章并非是教人如何行孝,也只是我自己的反思体悟。

学贵返求与心。人情事变多不胜数,将己说以定说教人,鲜不误人。
文/勺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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