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ror头条】《都挺好》:“痛点”与“狗血”只有一步之遥

 

在人物情节极端化、硝烟化的故事背后,是对于家庭的极致渴望。...



文|石榴

殡仪馆的停车场上,苏家三个子女的矛盾终于爆发。

伴随着苏明成不绝于耳的吵骂声,苏明玉头也不回地离开,骨灰盒“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在满车亲戚诧异的眼神中,父亲看向老伴的遗照,有些无奈。

一场葬礼,将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家庭中隐藏的内在矛盾和盘托出。
“你们都到生活里去了,那里人口众多。”顾城曾经这么说。

如今的观众不仅喜欢过自己的生活,还喜欢在荧屏上看“生活”。这是家庭伦理剧的定位,也是《都挺好》的精准“踩点”——将那些最戳人心的生活“血淋淋”地放在观众面前。

说是“血淋淋”,从剧中那些“都挺不好”的人物中就能窥见一二:

一个重男轻女、极度偏心的妈妈;一个回避问题、不闻不问的爸爸;一个奔自己前程无心无力管家中事情的大哥;一个自私自利、窝囊啃老的二哥;以及一个对家庭冷漠,亲妈去世还在葬礼上打电话处理工作的女儿……

这一切都让人产生“一家子奇葩”的印象。

极端家庭、极端人物、极端情节,引来了极高的瞩目也衍生了两种极端评价:从感同身受的“我妈就是这样”到“摔了亲妈骨灰盒也太不实际了吧”的质疑,“痛点”和“狗血”两个阵营的观众你来我往互不让步。

俗话说,痛点和狗血真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步”有时是因为观众“屁股决定脑袋”,有时是因为主创站位摇摆。《都挺好》好像两种情况都不熨帖,又似两样都沾一点。
攥紧受过委屈的心脏


窝囊苏爹,在没有苏母钳制后,逐渐展露“狰狞”面目。

都是这些年憋的。

老年人的作天作地,绝对可以作到让小辈怀疑人生。

怕鬼、偷藏私房钱、不洗澡、嫌弃外卖难吃,就是坐哪辆车也要相互比较一番。难怪老二家媳妇嘴下毫不留情,“妈在世的时候,爸压抑太久了”。
“压抑”,这是播出到目前为止《都挺好》中给观众最深刻的印象。

有人说“它看起来不常规,不和谐,有一堆很不正常的人,一身的毛病让你看到心累,但它把最真实的生活赤裸裸摆给你看。”

的确,从故事层面来讲,《都挺好》并不复杂,但却让人心累。

看似儿女双全、成就不凡的苏家,在母亲的突然离世后,正式露出了和谐内里的一地鸡毛。

重男轻女、啃老、与父母相处、来自家庭的伤害等等问题像是“惊喜大礼包”一样,不停地出现在观众眼前。




以半是调侃半是严肃的口吻讲述“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样一个非常朴素的道理,向来是作家阿耐和正午阳光的拿手活儿。

向前追溯,上一次以原生家庭问题引起全民热议的电视剧还是《欢乐颂》。

悲惨如樊胜美,靠着自己的能力考去上海,在小小的出租房里拼命生活,但奈何原生家庭问题是摆脱不了的束缚。

在她一次次泣不成声的哭诉中,被狠狠碾在地上的未来成了飘忽在观众眼里的阴影。
而与樊胜美相对的安迪,是上能操控股市走向,下能徒手战恶霸的女强人。

但有意思的是,她同样被赋予了悲惨的过去:家族遗传病史,自小异国分离的弟弟,以及亲生父亲家里那堆说不完的烂事,让她时刻背负着变成精神病的恐惧。

一个被过往束缚想要逃离,一个失去过去想要寻回。完全处于对立面的樊胜美和安迪在不同的选择中,构成了《欢乐颂》中原生家庭的样态。



从人设来看,苏明玉倒是有些(安迪+樊胜美)/2的意思

但对于故事的处理上,《都挺好》却剥除了《欢乐颂》那层“遮羞”的笑闹,把原生家庭最粗陋的一面,直接“杵”在了观众眼前,让有过类似伤疤的观众,心口一疼。

尤其是在正叙与插叙的特殊拍摄手法中,苏明玉曾经受过的委屈与如今看似冷血表象下的温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尽管少年成长时遭受百般不公,但在家庭变故下她依旧独当一面为母亲安排葬礼;

即便少时父亲多么躲避责任,如今的她还是嘴硬心软地照顾父亲衣食;



这种矛盾因果,自然有家庭情感况味复杂的因素,但也确实自带“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优越,让过来人在心口一疼的瞬间也尝到了“爽感”的甜意。
摇摆在“痛极”和“狗血”之间
优秀的家庭伦理剧,重点在“一地鸡毛”背后的家庭。

充斥着硝烟战火的表面,背后是对于家庭的极致渴望。这一层《都挺好》不缺。

众人眼前从未掉一滴眼泪的苏明玉曾站在停尸间的门口,默默流泪;

窝囊到连母亲葬礼都出不起一分钱的苏明成,与妹妹争端的背后也有着对于母亲浓烈的感情;

而老大苏明哲与父亲相处的温馨细节,在两个兄妹针锋相对的比对下更显珍贵、温柔。

既然如此,《都挺好》的“狗血”之说又从何而来呢?

其实,相比于樊胜美的无能为力、安迪的无所知晓,对于苏明玉这一角色,阿耐显然是偏爱的,让她在经受了原生家庭的伤害后,毅然决然地离开,在外独闯一番天地。

既然主角人设“金手指”强大,对手自然也不能示弱。

因此,樊胜美妈妈心中仅剩的那点良知与愧疚,在苏母的身上消失了个干净——起码在剧集前半部分如此。
为供老大苏明哲出国读书,苏母先后卖了明玉的房间、断了明玉的未来;偏心老二苏明成,买上二本,而让女儿放弃清华的梦想。

那些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把她的物品当杂物拖到过道里摆成垃圾的狠厉,在苏父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神情中,在“我们的房子,卖了还需要和你商量吗”、“你大哥读书不需要钱啊”的刻薄话语中演变为让观众怒火中烧的根本原因。

凶悍的程度无疑是超出了“偏心家长”的范畴,像是一个缺乏情感逻辑的纸片人。相比于畏畏缩缩却稍带喜感的苏父,苏母这个角色显然单薄了不少。

另一个稍有遗憾的角色则是苏家老二苏明成。

为了突出这个角色的窝囊,原著中他被苏母严令考入上海复旦大学的故事情节被更改为掏钱上的二本学校,而苏母与苏明玉的班主任商定把明玉保送入本省本城的国家重点大学的部分也被免费师范学校所代替。
看似仅仅只是更改了兄妹二人的学习经历,但这个改动其实区别很大。

原著中父母不提供学费、但也没彻底斩断前程,问题在于帮扶力度不够;剧中这个为了老大、老二的前程,而砍断女儿清华、换成免费“师范生”,甚至是高中毕业来医院招工,约等于爹妈彻底要毁灭前程的节奏了。

这样一个情节的强化,难免被观众扣上“刻意”的帽子。甚至连郭京飞自己都要弱弱地在微博上卖个惨:“去打苏明成,别打我”。

播出到目前为止,这也是《都挺好》主要存在的争议。

虽然很多观众也知道这是欲扬先抑的手法,知道后面会通过前世纠葛、后续发展让苏母和苏家二哥的行为有情感和心理动因,但这唯恐观众接收不到信号的夸张,还是有从“痛极”越界到悬浮的嫌疑。
不过,若鲁莽地以“狗血”论定《都挺好》,也是不公平的。

毛姆说,“作家更关心的是了解人性,而不是判断人性。”影视剧也一样,它揭露现实而并非判断现实。

标准答案,从不具体,判断权永远握在观众自己的手上。

通过沟通、讨论,不同版本逐渐归并,最终形成了两个激烈对立的版本——“否定版”和“力挺版”。

在坚持“否定版”的观众眼中,他们的“观看期待”是:一部思想深刻、自然而然地展现社会问题的影视作品。

由此引发的问题是:讲一个刻意的故事,为了人物而塑造的矛盾,以及过度极端、没有行为逻辑和情感逻辑的纸片人,连带着Bug成为了作品最大的原罪。
相反,在坚持“力挺版”的观众眼中,他们的“观看期待”是:能超脱一般家庭伦理剧的悬浮,将一种社会现象直愣愣地放在所有人面前的作品。就算稍有不合理,但《都挺好》仍是目前为止,不多见的、值得深思的作品。

就像一位观众这样的感受:“就像你隔着墙壁偷听你邻居的八卦那样,平凡的家庭中挂着一本难念的经文,而你,看着偷笑,却总觉得在这本经上,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
说到底,“狗血”的认定标准,纵向上看随着时代变迁而变化;横向来说,取决于多元化社会的多元情感经验。

只不过,对于创作者来说,跨越“痛极”的边界,以血淋淋的冷酷与残忍来调动观众情绪,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毕竟,在人物、情节极端化、硝烟化的故事表层,背后是对于家庭的极致渴望。而这,正是家庭剧应当赋予观众的内核——洞悉原生家庭之“恶”后,依然顽强地相信美好的勇气。

在《都挺好》后续的情节中,我们希望能够看到这种勇气。
—The End—
出品 | 米瑞文化
主编 | 铁皮小鼓
编辑 | 昆仑
校对 | 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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