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评分9.3,这部晚清少年漂流史有何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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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知名肥宅、野生挑剔鬼张富贵的show time。又到了周五,这次咱们就伴着一部纪录片,慢慢地过周末吧,不过正式开始以前,咱还是闲聊几句......

细心的小机灵鬼们肯定有这种感觉,身边出国定居留学的亲朋好友很多,似乎去地球那边变得越来越容易了。如果有想法的话,你甚至可以下周就飞到地球那边度假。

但我还是要老调重弹一波,因为“身边既世界”的想法又冒出来了。出国容易≠大家都容易,出国很轻松≠这件事本就如此。

so,我们今天要聊的话题就是“出国”,只不过这件今天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是放在一百多年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咱们照例先从眼跟前的事讲起。2018年12月12日左右,美联社记者马修·李就某外交事件怒怼美政府发言人帕拉迪诺。







言语交锋后,有热心网友发现老爷子的身世很有意思,还和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这位以话风犀利、酷爱打当局脸出名,高鼻深目的西方记者,他的曾祖父居然是一位中国人:李恩富。
△李恩富旧照

至于纯正的中国人李恩富如何远渡重洋,如何又有一位外国后辈,这件事就要从清王朝的尾声时,当局的一个决定讲起。

时值1872年,清朝风雨飘摇,大臣和皇帝都很难再装聋作哑。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现下的处境用四个字足以形容:大厦将倾。

但人是尤其不容易死心的,总觉得在最后一刻撒手一搏,说不准就能逆天改命。

所以,在当朝重臣曾国藩、李鸿章和容闳等人的倡议下,清政府决定挑选120名平均年龄12岁的幼童,分两批送到大洋彼岸的美国留学。
△第一批留美幼童在上海临行前的合影

李鸿章、曾国藩的名字我们都不陌生,他们在历史书里的面目大概用八个字就可以概括:毁誉参半,功过相抵。

但同样参与这个决定的“容闳(hong)”这个名字就有点面生了。不过他的经历足够传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是近代留学生的宗师级人物。
△容闳晚年留影

不为别的,只因容闳是中国史上第一个毕业于美国名校耶鲁大学的中国人,从1847年背井离乡到后来的学有所成,容闳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让他的同胞们也能受到先进的教育。

“没受教育之前,是自己过日子,受教育之后想到中国的百姓就无法忍受;我自己有这样的机会,就应该让我的同胞也有这样的机会”。
诚如容闳所说,一旦尝过高等教育并乐在其中的滋味,是无法返回愚昧的。

所幸,在清朝将要结束的时候,容闳和李鸿章、曾国藩一拍即合,促成了他渴望近20年的机会,派出了清朝的第二批官费留学生,晚清少年李恩富就在其中。

当时这批幼童平均年龄十二岁。当局把兴衰使命寄托在他们身上,打一个不甚恰当的比方:恍如硕大的钻石配了一条纤细的蛇骨链,有一种危险又炫目的美感。

危险的是把宏大希望交予一群黄口小儿;炫目的是少年郎总有迷人朝气,就像气数已尽时的强心剂,无论有用与否,总归是要打的。

的确,危险和夺目共同造就的美感,已经贯穿了那个特殊的群体:留美幼童。

其实不只有从蒙昧中走出的容闳渴望能让同胞留学,曾国藩、李鸿章都先后有过向西方学习的想法。

李鸿章还在寄到总理衙门的信中写过非常超前的话:无事则嗤外国利器为奇技淫巧,以为不必学;有事则惊外国利器为变怪神奇,以为不能学。
不久之后,朝廷在奏折里也回复了四个字:依议,钦此。“师出有名”已经做到了后两个字,但如何选人还没落定。

因为当时的美国并不是如今的自由之地,中国人一直以来都觉得那地界不太平。茹毛饮血,蛮荒之地,根本不能和天朝上国相提并论。

稍有家学的高门大户都不会让孩子受这份罪,本就乱世,谁愿意再吃一份洋人的苦?想放手一搏的只有普通人家,或是像李恩富一样的天生冒险家。

他刚刚好是李鸿章苛刻招生门槛里的金鲤鱼:16岁以下、出身清白、长相体面、学东西极快,出去能代表大国面子。

或许是风气如此,这批幼童无一来自大户人家,绝大部分是沿海地区的子弟,家中早前就和洋人有商贸往来者也居多,很难说这不是一种微妙的“家风”。

临行前,孩子们的父母和朝廷签了如今免责声明一样的东西:如有灾祸疾病不测,各安天命。亦不许自谋职业,需遵守章程,受朝廷之命。
就这样,时年12岁的广东男孩李恩富和同伴们,在上海乘坐名为“科罗拉多号”的远洋巨轮,漂洋过海地去到了美国。

“我没有拥抱她,也没有亲吻她,只是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四个头,她努力想显得高兴些,但我能看到她眼中噙满泪水”,事后李恩富还是不断回想和母亲分别时的场景。

尽管已经是第二批留学幼童,身边也不是全无一人,但李恩富的奇幻漂流在此刻刚刚开始。
1.幼童出海记
根据史料记载,李恩富所属的清廷第二批留学生在1872年9月,抵达了美国旧金山港。

当时岸边的人们辨认了很久才确定一件事,头上留着辫子的幼童们不是女孩。《纽约时报》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报道:这批中国学生非常优秀,他们都是年轻的淑女和绅士。

辫子几乎要拖地的男孩们,在外国人的眼中是一种猎奇的存在。长袍马褂,锦帽缎靴,周围还有人忙前忙后。实在是奇怪透顶,宛如西洋镜里的画片。
△留美幼童的衣物存照

尽管分别时很哀愁,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父母相聚,但李恩富们的眼前是见所未见的全新世界,那点哀愁很快就被新事物冲得不见踪影了。

城市建筑、自来水、升降机、煤气、电铃,哪怕是嘈杂的街头噪音,都让留学生们目不暇接。

他们根本想不通细细的铁轨上怎么能载着一辆巨大的火车。然而在这片未知的大陆上,危险和新奇向来纠缠在一起,连这批异国来客也不能幸免。

7月21日,当时满载留美幼童的火车正在横穿美国大陆,男孩们第一次被抢劫。引擎被打坏,工程师丧命。一切的一切都像个不吉利的预言,众人吓得趴在地上发抖。

李恩富事后才知道,这伙歹徒是有名的杰姆斯兄弟,惯常的打劫目标就是火车。所幸他们只抢劫了行李,留美幼童们皮毛无损地到了落脚处:如今的springfield市,也称马州春田市。

这是李恩富和同学们的寄宿家庭集中区域,为了方便统一管理,男生们分配住宿有一个规矩:每家二三人,所隔不远,便于融入生活。

至于能够入学听讲之后,李恩富和同学们将会更换住址。听起来这和我们每个人的中学时代都差不多,小学可以就近读读,中学可是要择校而居的。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百多年前,时空一交错就更多了一层迷离的未知感。或许读书留学不难,但第一个做这事的人是难上加难。

李恩富和其余三个同学落脚在美国太太,威利夫人家中。甫一入住他们便受到了这一家人的热情照顾。
△留美幼童题材的插画

李恩富甚至在这里得到了襁褓至今的第一个亲吻,来自外放开朗的威利夫人,尽管被同学们笑到脸红......

和李恩富同住的还有容闳的远亲,男孩容揆(kui)以及其余两人。这四个男孩在西式大家庭里一住就是七年,飞速地学会了流利的英语,一点一点地融入当地人之中。
虽然一切都是新鲜且格格不入的存在,但有这批留学生在的地方,就绝对少不了“出众”的赞美。

李恩富和同学们的笔记总是中英对照,图文并茂。刚学会的花体英文俊秀飘逸,兴致来了甚至能写一首小诗,或是画上几笔。
△留美学生的即兴作业,主人是梁崧生

在学过军事、航海、法律、语言、地质等等所有科目的系统又庞杂的知识后,语言天赋极其突出的李恩富被特意送到霍普金斯学校读书。

李恩富第一年是第五名,第二年的拉丁文和英文成绩就蹿到了榜首。这样的成绩让前辈容闳对他尤为满意。
△1880年,霍普金斯毕业班的两位优等生,李恩富和周传鄂

特别是后来李恩富也被名校耶鲁录取,似乎这时的他更像前辈容闳,一样优秀,更加出众。

这群充满无限可能的男孩到底有多特别,他们曾经的同学、后来的耶鲁大学教授威廉·菲尔普斯曾在传记里盛赞不已。

“我想我以后再也没有在生活中遇到过这样一群男孩,能够像他们一样优秀”。

会没有光明前途等着自己吗?彼时的李恩富和同学们可以说根本没有在担忧这件事,毕竟优秀的同辈层出不穷,绝大部分都进入了今天仍然声名显赫的大学就读:麻省理工、哈佛、哥伦比亚、耶鲁。
在前后共计两批的官派留学生中,我们很容易就找到近代史课本上像中流砥柱的一样的名字:京张铁路带头人詹天佑、清华首任校长唐国安、庚子赔款促成人梁诚。
但同李恩富一样,个体极其微小的努力,对早已注定的时局无济于事,扶大厦之将倾,对一百个年轻男孩来说,未免太过沉重。
2.尝过自由的滋味,就不会再被禁锢
“一只生来就被囚禁的鸟,感觉不到森林的气息,可一旦让他舒展飞翔的翅膀,再豪华的禁闭空间,也不能遏制他想飞到天空中的愿望”,容揆写下的这首小诗,恰如当时留美学生们的处境。

时值留学事务局的局长吴子登新上任,留美已久的学生们,对这位官老爷并不唯唯诺诺。

这让吴子登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恭敬”,他觉得这群留学生们失去了信仰。而这并不是唯一一个抵触留学的官员,早有大臣上书:外洋风俗,流弊多端。
在守旧派的官员们看来,这群男生洋技能没学会,洋毛病却很多。即便有耶鲁大学的校长极力挽留,一再表示“此时撤回无异于前功尽弃”,留学生们还是逃不过“被回国”的结局。

1881年,男孩们历经九年的留美生涯将要结束。

除去提前回国、因病过世、滞留当地等缘由,总计两批120名的幼童们还剩94人。他们被分三批撤回国内,只有詹天佑和欧阳庚两人完成了大学课业。

回国时的船停在上海,没有亲人,也没有迎接仪式,其中一名幼童回家后甚至被仆人拒之门外,理由是“他不再会说家乡话”了。

一切出国前的许诺都成泡影,官职?留学洋奴?前清遗老?迎接这批在美国媒体口中极为优秀的青年们的只有一样东西:来自同胞和时局的排斥与冷漠。
△留学生之一,黄开甲回忆节选

没有人再想起曾经优秀且一腔孤勇的青年才俊,王朝像个齿轮严丝合缝的大机器,他们身不由己地向前转动,命运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一切已成定局,而李恩富尤其幸运。两年后的1883年,李恩富在教会的帮助下重返耶鲁读书,得以继续学业。

在耶鲁,他和离开前一样出众,甚至更胜一筹,经常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纵横在辩论场上。李恩富甚至还成为了第一位在美国本土出书的中国人,这一年的他刚满26岁。

“中国女孩对美国女孩所享有的那种欢乐确实是陌生的,她们没有那种被某些美国姑娘滥用了的过度的自由,但她们也没有被关被锁,她们享有和我们的礼仪观念相一致的自由”。

这段优雅又克制的表述,就出自李恩富的自传,《我在中国的童年》。
这本书在某种程度上,也让他得以进入美国主流社会的社交圈,并和一位来自英国的女士相恋。

这位名叫伊丽莎白的英国女孩,家族非常有名望,还是丘吉尔家族的远亲。这桩算是跨越阶级的婚姻一度让外界感到惊世骇俗。“因为没有谁会料到,一名年轻的中国男孩,可以抓住新英格兰女士的心”。
△世界各地留美幼童后代聚会留影,蓝衬衣者为李恩富孙子

这一年是1887,在美华人最艰辛的岁月,也是美国排华法案通过的第五年。

当时的李恩富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人生,比如精致而隐秘的利己主义。至少在东部的新英格兰地区,李恩富身上的种族印记已经很淡了,他本可以渐渐隐去,甚至不再表露自己血液中的东方元素。

但人到中年的李恩富,似乎再次听到了冥冥之中的感召,就像十二岁的时候离开家一样,他再次做出了一个改变自身命运、改变无数在美华人命运的决定:举家迁往排华最严重的加州。

这个有点莽撞的决定,甚至牵连到了前妻伊丽莎白,女方的家族拿掉了她的继承权,二人离婚后时隔多年,伊丽莎白才靠打官司拿到那份的应得遗产。
3.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


来到加州后,李恩富又一次开始飘荡,一切和当初留学时并无差别,唯一增长的只有年龄和见识。

时运使然,李恩富始终没有正式的长期工作,辗转于东西海岸的无数家报社中。前前后后给不少媒体打过工,比如《美国银行家》、《东卢瑟福商报》......

如果一切终结在此时,李恩富的形象似乎只是一个“不得志的留学生”,但他到底不是一个精致的自私者。

1917年年岁渐长的李恩富在忙什么?这个黑发褐眼的东方人,居然改写了美国国歌《星条旗》。



他还不满足,甚至加入了伍德里奇市某任市长的竞选班子,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始终鲜活的自我驱动力:为在美华人争取权益。

1927年,已经不再年轻的李恩富再次失去了工作,这回他比年轻时还要向往未知,甚至决定独自前往战乱中的祖国。

“我们正在经历一场野蛮、惨无人道的战争,日本人的飞机在低空盘旋,生命随时会被终止”,老去的年轻人李恩富这么告诉美国朋友。
失联许久后,李恩富的生命被认为停摆在1938年,五年后美国终止了排华法案。这背后是成千上万个李恩富的努力和自持。
△美国国会通过为《排华法案》道歉的决议

所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李恩富没有放弃,彼时在美华人的命运似乎就是他那颗永不失色的赤子心。





或许那批留学生中优秀者甚众,但没人如李恩富一般特别,完全地信任天命,并满怀期待地与之搏斗。

就像他心中那个隐秘的执念一样:后世子孙的Middle Name都是vaille,为了纪念给他第一个吻的威利夫人。
△容揆之孙关于祖辈的回忆,也提到了威利(尔)太太

所以如你所想,那位数次怒怼政府发言人的资深记者马修·李正是李恩富的曾孙。

时局动荡,命运曾在风光和失意间游走的留美幼童们,就像蒲公英一般。其中有人成了政府幕僚,有人成了社会名流,各自飘散流落。

而他们的经历正是今天我们所说豆瓣评分高达9.3分的5集纪录片,《幼童》的主题。

虽然今时今日,那批幼童们之中有绝大部分青年才俊被世人遗忘,但那张一百多年前的黑白照片却依然鲜活:稚嫩的面孔上有迷茫,也有哀伤,但也有一个承诺。

此去西洋,深知中国自强之计,舍此无所他求,背负国家之未来,取尽洋人之科学,赴七万里之长途,别祖国父母之邦,奋然无悔。

所以,当你甘于平凡和琐碎,甘于低落和混沌时,请不要忘了有无数个李恩富曾为了当下的平淡奔赴未知,也不要忘了这背后千千万万个李恩富的努力......

好啦,这就是今日份的头条,请大家多多【分享】、如果可以在右下角点个【在看】,让我认识更多的朋友就好啦;别忘了在留言区和我互动哦~

最后,打捞昨天的文章:【以爱之名:被囚禁的吴绮莉和吴卓林。】,咱们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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