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以后,恨过的人都变得可爱起来。

 

是不是每个宿舍,都有像我这样混蛋的人。...

编辑按
关于毕业的心情,我们已经分享过很多篇文章了。

但是关于大四时期心态转变的,并没有多少篇。

又爱又恨的关系,错落起伏的心情,或快乐或伤感的阶段。再多的词语,都很难概括这个阶段的不确定感。

徐 47 是大一的时候成为 WYN 的作者的。我们听她在选题会上,分享过关于学校的种种不满。而像今天这篇这样的,几乎没见过。

这是一篇,关于关系缓和的文章。

你有过类似的经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在这个看完之后,可能你的心情会变好哦。

“太烦人了,大四的课程作业净是 PPT。”

刚下班,回到宿舍就打开电脑开始改 PPT,我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猛吸一口电子烟,烟雾飘在空气中,我的脑袋才因为尼古丁而平静下来。

“咱们……能不能别抽烟了啊?”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是刚刚洗完澡的室友,她用毛巾擦着头发,表情像是在讨商量。

我们住在一起已经四年,偷偷在宿舍抽烟这种事,我没少干。

但这种商量的语气,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我是徐 47。我的大学时光,比一般人要长一些。

因为休学的关系,我复读了一年大一。所以,我和比我小一届的师妹们住在了一起。

刚回到学校那阵子,每周只有一节课。

每天 11 点起床,刷完牙,室友正好上完课回来,对我说:“师姐,早上好。”

日子过得很无聊,于是我结识了一帮学校附近的朋友,经常和他们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玩。

那时候,时间对我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数不清多少次,太阳升起,我踩着一夜未眠的轻飘飘脚步,头发飘出万宝路爆珠的味道,穿过城中村的早餐摊,然后回宿舍睡觉。

于是作息时间和室友们日渐相反,我爬上上铺睡觉,她们起床上课。

老实说,那时候我并不太喜欢她们。就像她们也不喜欢我一样。

有一个室友,称她为洛丽塔吧,因为她喜欢穿 LO 裙。

洛丽塔总有打不完的电话,从起床到睡觉,永远戴着耳机,打游戏、看 B 站时都在跟耳机里的人聊天。

碎碎叨叨的声音在哪儿都能听见,我觉得烦,讽刺过她几回。

还有一个,叫她迅猛龙好了。迅猛龙是学生会干部,成绩也好,但只有一点不好:脾气暴躁。

看到阳台上的衣服晾了很久没收,她会把衣服扒到墙边,然后用手机拍下来,发在群里:“晾了半年了,能不能收一下?”

好几次我带着一身烟味进门,她都会猛吸一下鼻子,问我:“你是不是又抽烟了”,我猜她在心里一定翻了个白眼。
好在,我的浑浑噩噩很快因为实习而结束。大一下学期起,我开始在 WYN 上班,新的作息时间是:早起上课,晚上下班,然后深夜回宿舍。

室友们和我打不上照面,我也不在乎她们的烦人了。

事实上,我才是讨人厌的那个室友。

因为急着上班,有好几次轮到我值日的时候,宿舍都脏兮兮的。

我总是只记得把塞满的垃圾袋打结,带下楼去扔掉,却不记得往桶里套一个新的垃圾袋。

很小的事情也是会惹恼人的,迅猛龙常常因为这件事在宿舍群里 at 我:“为什么又不换垃圾袋?”

其他室友并不会帮腔,群里沉寂很久,直到我下班,才满是歉意地回一句:“不好意思啊,忘记了。”

我“忘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迅猛龙曾经因此对我发过很大的脾气。

那是一次宿舍检查的日子,我把违禁电器热水壶放在阳台,没有藏起来,被巡视的宿管阿姨发现,没收以后开了罚单。

宿舍违禁会扣分,且是扣整个宿舍的分。有过违禁处罚的人,都会失去评优、拿奖学金的机会。

也就是说,迅猛龙辛苦养了一年的绩点和综测分数,很可能因为我一个 79 块的热水壶,而前功尽弃。

那天下午我正巧在宿舍,只听“嘭——”的一声,宿舍门被踹开,迅猛龙气势汹汹地进来,反手又大力地关上门。我生怕那门被她踹坏了,把我们砸死。

我被她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她说:“跟你说过多少次,用完热水壶要收起来。你现在自己想办法写保证书,去求宿管不要记名。”

其他人陆续回来了,洛丽塔还是戴着耳机,一脸茫然地问我们怎么回事,迅猛龙朝我白了一眼。

打开手机,迅猛龙在宿舍群连珠炮地发了许多话,我不敢回应,只在最后说了一句:“好的。”

现在看来,这两个字也显得无比敷衍,她一定气炸了吧。
两年前,在昏昏欲睡的午后上摄影课

那件事,以我写了近千字的保证书、打电话讨宿管的同情而结束。

迅猛龙最后还是顺利拿到了奖学金,我们之间,却很久都没说过话。

我是在那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对学校的事情是多么不放在心上。

加缪说过,作家很大程度上是种虚荣的职业。新媒体编辑称不上作家,但的确有虚荣心的成分。

仗着实习和师姐身份,小组作业时,同学们都不敢凶我,而我拿工作忙当借口,总是在 Deadline 当天凌晨才交作业。

所以,有我在的小组,所有人都得跟着我熬夜。

和室友们一样,我那时候在他们眼里,应该也是个混蛋吧。

工作为我带来了一些收入和名声,虚荣心却鼓起来,使我低不下头,看不清本分。

我明明也还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四学生啊。
带 Blake 和同事回学校,吃路边摊

前些日子,一个凌晨,我与同事喝完酒已是 2 点,回到宿舍楼下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

小声敲了几次门,没人回应。

我本来打算在楼梯间里呆一宿的,突然想起了洛丽塔,她好像常常跟朋友连麦打游戏到深夜。

“睡了吗?”我打开微信聊天窗,这是我与她 2019 年的第一次对话。

楼梯间很热,我握着手机闷出了一身汗。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她回道:“给你开门了”。

第二天她才告诉我,那晚她已经睡了,隐约听见了敲门声,过了一会儿发现敲门声又停了,猜到是我,这才完全醒过来,下床开门。

她本来可以当做听不见,睡过去的,毕竟我是这样混蛋的人。

那一天,我才第一次,好好地勾勒每个室友的形象。

洛丽塔喜欢打游戏,而且打得还不错;喜欢穿 LO 装,还真的跑去女仆咖啡馆做过兼职,挺美的。

迅猛龙脾气暴了一点,但每次学院里繁琐的填表、收表之类的工作,她都一边骂脏话,一边整理到很晚。挺有责任感的。

还有其他人,帮我拿过快递、送我家乡特产,有一位 les 室友常带女朋友回来一起睡,所有人对此都不报怨言。

这样看来,我们可真是一个既多元又和谐,值得赞扬的文明宿舍标本呀!

就在同一栋楼里,我听说过有女生宿舍大打出手,把桌子椅子都给扔出门外的,对比起来,我拥有一群多么温柔可贵的室友。

虽然领悟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大四了。
拍作业的设备好简陋,可是好快乐

而现在,怎么形容大四人的生活呢?相信正在看文章的你,多多少少是有答案的。

国考、考研、校招、毕设、三方协议……

一个个原来只是道听途说的词语,终于变得具体。

几乎每个人都害怕起来,被时间追着跑。

迅猛龙要考研,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中午回来吃个饭,傍晚回来洗个澡,其余时间都窝在 24 小时的自习室里。

我去自习室里看过,每个人桌前只有一小块领地,其余地方都被书啊薄荷油啊保温杯啊什么的堆满。紧迫的程度,丝毫不比高考差。

我和她的关系早就缓和了,虽然她还是每次看到地板上的头发都怒吼:“阿西吧!这周谁值日!为什么没拖地!”

正确的回应方法,我已经找到了:先笑一笑,然后附和“对啊怎么这么脏”,最后把话题岔开“诶你今晚还是要去学习吗?”

她,以及其他室友,似乎也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我们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变得像刚入学时一样善谈。不过,聊的话题是这些:考研吗?面试的公司工资怎么样?要不要留在广州?

很现实很无趣的问题,可是一开始谈,就停不下来。

每个人说话的语气、口头禅都还是一样,可是我们知道,有些变化在无形中已经发生了。

比如我,读完五年大学,即将 23 岁了。

和高中时的我相比,没有明显的容貌变化,可是笑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颧骨上的肉挤到了眼睛底下。应该是熬夜和宵夜综合导致的肥胖。

还有些事情没有变。

比如总说着“我没有烟瘾”的我,还是在抽烟。只不过从纸烟改成了电子烟,这样就能在禁烟的办公室里偷偷吞云吐雾。

迅猛龙不再抱怨我的烟味,转而抱怨起电子烟太大的烟雾量,看得她很难受。

谁也不让步,我趁她不在的时候抽烟,她趁我在的时候不停与我斗嘴。

大家都乐在其中,像是达成某种共识:既然已经是最后一年,那么 just let things happen.

我们之间相互恨过,撕破脸过,至今,小磕小绊的矛盾还是时有发生,但比起考研和找工作,这都多大点事儿呢?

Blake 和我聊天时说过的,“人就是亏亏欠欠才好。”

我深以为然。
回到今晚,迅猛龙说完那句别抽烟了的话,我很自觉地起身,到阳台上又猛吸了几口,才回来做作业。

关电脑时,她已经合上床帘睡了。我突然想收拾桌子。

我轻手轻脚地收,看见大学五年来,我收集的一柜子电影票、CD、朋友旅游时送的纪念品。

“到时候毕业了,这些东西可怎么搬走啊……”感慨时光流逝的同时,我也发愁。

说来好笑,我还找到一本高三暑假里买的《娱乐至死》,翻开来,扉页上已经沾满了黄色的霉斑。

当初买的时候,我刚拿到新闻专业的录取通知,雄心壮志,要预习大学课程。

结果,它在书架上孤零零站了这么些年,我至今连第一篇《媒介即隐喻》都没看完。

想起以前念叨着“找个周末再看吧”、“下学期再看吧”,却从来没翻开过一页,就像我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前辈毕业,却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自己还能再等一等,还能再耗一耗。

终于,我也到了耗不起时间的这一年。

那我希望,能好好地向大学说再见。

还要向那些被我忽视过的,小瞧过的,讨厌过的人与事,好好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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