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晓松50岁:半生就这么过去了,我想说说心里话

 

“我喜欢的这一群人,像大海里的岛屿,在风雨中呼喊,为夜航人唱歌,永远轻盈,永远滚烫,永远热泪盈眶。”...

 前言
今天是高晓松馆长五十岁的生日。

本文来自高晓松馆长在蜻蜓FM的音频节目《晓年鉴》最后一期,节目因故延期播出,于是我们先截取其中几段,以飨读者,并致敬岛主。

“永远轻盈,永远纯诚,永远热泪盈眶。”

可敬可爱的岛主,生日快乐!

--晓岛
半生倏忽而过
高晓松
五十岁之际,先要和诸位“汇报”两件喜事:

一是我们的南京晓书馆开幕了。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建造一座图书馆,如今这个愿望不仅实现了,还做了不止一家。晓书馆未来还会开到其他几座城市去。

二是今天收到了一封来自我很喜欢、也很尊敬的学校的校长来信,要授予我荣誉博士的学位。

从小生在知识分子家,我妹妹也已经是博士。午夜梦回,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缺了点什么,心里仍有一个洞在那里。

而就在我50岁生日的当口,这个洞被补上了。具体哪个学校,等到来年学校毕业典礼上正式授予荣誉学位时,再来和大家分享喜悦。
晓岛的新兄弟——南京晓书馆


50岁,想做的事都一一实现了,心里的洞也一一补上了。那些心里的积郁了多年的水,也逐渐被阳光蒸发。

可以这样讲,无论在什么时候去设想我的50岁,都没有料想到会有今天这么好,它远超我自己的预期。

我想,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

首先要感恩我所生长之时代。我越长大越觉自己其实资质平平,智商也好,情商也罢,不过尔尔。遇见过很多人,比我聪明、比我情商高,比我好看就更不消说。

而凭我这样资质的一个人,若非生于这个时代,从小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是绝不可能拥有今天这一切的。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开放,国家的开放,以及这整个世界科学、技术、物质等等所有这一切的开放,让我在忙碌杂沓的前半生里,还能走遍了世界。

从南极到北极,从东方到西方,从所有自己梦想要去的地方,到自己没有想过要去的地方,都去了。

这个高歌猛进、日新月异的时代。它让我和我的同龄人在短短的50年间历经了几乎是从农耕时代到工业时代,又到了科技时代、信息时代。

有时说我要回到什么时代去,春秋战国也好,宋朝也好,还是其他什么时代也好,其实都是玩笑。

真的让我来选,一万次我都还是会选要生于1969年11月14日,我要来经历人类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这半个世纪。

再者,我要感恩的是我寓居于斯,成长于斯的江湖。

我年少入行,从最开始组乐队,到录出第一张唱片,拍出第一部电影,出版第一本书,直至今日,几乎所有的荣光,都是这个江湖给我的。

虽然有不少人诟病我们这个江湖,指摘它的一些固有的、不完美的部分,但是这个江湖养育了我。

我从小就被教育,要有一以贯之的价值观。一个事物摆在眼前,不能只拣出它利好的部分,而不接受它有瑕疵的部分,要选择便要全然接受下来。

江湖也是一样。于我而言,这个江湖九成是好的,它是温暖的、仗义的、才华洋溢的,像大家庭一样的。并且,这个江湖对我尤为宽容。

我少年入行,发表第一首歌《同桌的你》便成名,之后就是年少轻狂,很多年都带着一身坏毛病:膨胀、拧巴,不一而足……

但所幸,我连同我的所有坏毛病,都被这个江湖包容了,它一直等着我逐渐找回自己。

昨天正好看到一条微博说:

“生活的一大块都让高晓松占领了,从朴树、叶蓓、老狼到尹约、钱雷、周深……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

我看得很感动。大江湖又被分成很多很多小江湖,我们这个小江湖,还包括了郑钧、小柯、宋柯、亚东、黄磊等等,我们一起成长的这些人、一起做音乐、一起弹琴唱歌的朋友们,一起拍电影的朋友们,一起做节目的朋友们,所有这些人相互陪伴,走过了这么多年。

我回复说:“谢谢你。我喜欢的这一群人,像大海里的岛屿,在风雨中呼喊,为夜航人唱歌,永远轻盈,永远滚烫,永远热泪盈眶。”
“晓”江湖星光灿烂


还有那些走着走着就走失了的朋友们。不知道他们哪里去了,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座山谷,哪片海洋,我不时的会想起他们。

上个月遇见老狼,我们俩在宋冬野开的酒吧里聊天,聊起我们曾经的朋友们,聊起郁冬,曾经写出那么多好听歌曲的郁冬,今天在做什么。也会聊起尹吾,几乎每一次遇见宋柯,我们两个人都要聊起尹吾。

还会聊起起当时做麦田音乐时,来的那些才华横溢、满身光彩的年轻人们,不知他们现在何方?当然也会想起那些我们没做起来的有才华的年轻人,始终觉得愧对。
《青春无悔》专辑内页
27岁的高晓松写给自己的信
如果有来生,来生年纪轻轻又回来,我还是想回到这个江湖。

我活到了50岁,看过了许多行业,也亲身参与不少,我觉得可能这世上没有比我们这个江湖更好的地方,尽管很多人不喜欢,但我来生还会再来。

当然还要感恩我的家庭。感恩把我生到这个世界来的爸爸妈妈,感恩给了我那个时代最好教育的一大家子人。

曾经,我遗憾自己没有像很多孩子一样,有那么亲密、那么温暖的家庭。知识分子家庭通常会比较冷漠,加之我父母都忙,常在国外,我其实是一个孤单长大的小孩。

我也在成长中有很多的怨和不原谅,比如对我父亲。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写了一首诗叫《铁青》,因为在我的心里,父亲就是铁青的。

但到了50岁的时候,那些从小孤单着长大的东西都已经慢慢淡去了,远去了。所以当然是要感恩的,包括对我的父亲。

我把他的骨灰按照他的遗愿洒在旧金山海湾时,正好有一对年轻夫妇推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走过来,正好就在那时候出现在镜头里,而就在那个时刻,我已经原谅了我的父亲。

我现在的微博头像,就是我英俊的爸爸和漂亮的妈妈。
高晓松英俊的爸爸和漂亮的妈妈


当然还要感谢爱情,或者叫成长吧,这两样东西是难以分开的。我其实是一个很晚熟、心智开启非常滞后的人,年少懵懂,加之资质平平,常常迷茫,也不自信。

所幸有她们鼓励我,她们说:“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你一定会做到所有你心里想的那些美好的晴朗的事情。”

谢谢她们。到今天我也依然相信爱情,我相信爱情带来的纯真和力量,我相信爱情带给人生的所有美好的东西。

可感恩是很多的,可原谅的是很少的。因为我这半生其实没有恨过谁,除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我父亲和对自己难以和解。

但是我原谅了他,也早就放过了自己。每当我想到有很多人因我的作品得到了抚慰,我也就能原谅自己那些不堪的青春了。

后半生怎么度过呢?我的人生不深刻,但还算庞大。它和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庞大相关,加上我自己一刻也没闲着在跟这个庞大的世界比划。

经历了庞大的前半生之后,我想我大概知道该如何巧妙地度过后半生了。

但生活对我而言不仅仅如此,其实还有很多卸不下的东西要背在身上。假使我选择不背这些东西,一定可以活得很巧妙些,但既然如今都还背在身上,那就先背一阵子吧。

那些背负的东西是什么呢?无外就是你从小读书受的教育,你所有的对这个世界的期望,以及你期望自己还能为你的期望做些什么。

我依然认为自己是有梦想、有信仰的,希望自己和他人都是纯良的、诚恳的、磊落的。那么在当下这个时代以及未来的时代里,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去开图书馆,比如去做更纯粹的音乐,比如即使在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综艺节目里,也要努力地传播一些我们从小所坚信的那些东西。比如帮助那些善良的,鞭笞那些丑恶的。

我前几天刚去了当年老山前线所在的麻栗坡县,一个边境上的村庄,看到了完全不同于北上广深的云南边民。他们这么多年来,仍留在曾经到处都是地雷的土地上生活。

我看到很多被地雷炸断了腿、炸瞎了眼的边民,娶了山那边的越南妇人,他们讲同样的苗语,各自带着孩子,组成新的家庭,种植玉米和蔬菜。

详细的不说了,因为那是一个扶贫的节目,播出来的时候大家会看到很多感人的细节。

我正好“双十一”的时候遇见我们淘宝的同事,我说我要去淘宝做直播,我要直播带货。我要直播卖麻栗坡出产的三七,麻栗坡出产的古树茶。

我们还去了当地的一个乡村小学,叫帐篷小学,就是当年驻军帮助他们用帐篷做起来的在山里的小学。

我去教那些纯朴的孩子,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努力地教了历史、地理、英文、音乐,以及我很烂很烂的乒乓球。

跟孩子们分开的时候,心里有很多波澜,我一定会回去,再做这些事情。

高晓松在麻栗坡“帐篷小学”支教
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纵横四海、改造世界,假若做不到,也不能直接退回独善其身。要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哪怕搬一块砖,砌一块瓦,继续往前走一走。

当然,我相信有一天最终还是会独善其身的,但我希望那一天稍微晚一点来,因为既然知道了它会来,也就不用着急了。

就像我年轻的时候,被很多人说不成熟,但我觉得反正你知道你会成熟的,既然你知道你有一天会成熟,而且会成熟很久很久,那为什么着急呢?那就先不成熟的这样过吧。

前两天一个同事还跟我发愿,说自己头发越来越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剃个秃瓢。

我对他说“反正以后都会掉光的,反正你以后也会变成一个秃瓢的,既然现在还有两根毛的时候,为什么不留着它呢?”

既然我知道自己能独善其身,也知道能巧妙地度过后半生,那就不着急,先继续努力吧,无论是在我喜欢的江湖上,还是在我喜欢的大企业里,都努力做一点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就像上一期《奇葩说》里的那个题目,“美术馆着火了,你要救画还是救那里边的一只小猫”。

如果你让我回答这问题,我一万次都会救那个画,因为画是美术馆存在的唯一理由,那些画也是你去美术馆的原因,也是未来能够重建那个美术馆的唯一的希望。

人的一生没有办法去挽救所有的生命,去做所有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底线是:

你要记住最初的召唤,你去到一个地方是为了那个召唤,是那些画召唤了你,你要坚定地保护它。

最后是要感谢你们,特别深深地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无论在上班的路上,还是在洗澡的时候,抑或在其他任何时候,来听我的絮叨。

我是一个幸福的人,因为有你们。从我26年前发表了第一首歌,你们就用娟秀的或不那么娟秀的字体,写来一麻袋一麻袋的信。

记得那个时候,我在麦田音乐的办公室里打开麻袋,一封一封看信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因为有你们。

26年过来了,一路都有你们陪伴,可能不是须臾不离的陪伴,但是一直都有你们在。

可能有的人是喜欢我的音乐,有的人是喜欢我其他的作品。有时候打开豆瓣,看看我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有作品的评分,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的时候我做出了好作品,有的时候没做出好作品。但是也没关系,一直起起伏伏,踉踉跄跄,摸爬滚打到现在,感恩还有这么多的人在陪伴着。

我在这个节目的评论里看到了你们,特别真实的你们。早前那些听了歌写来的信,那些微博、豆瓣上的评论,都还只是评论,而不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特别庆幸有了这个节目,看到了那么那么多的你们在那里讲述自己的成长、艰辛、失落、梦想。

其实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我在这个节目的一年里,看你们在评论区里写的那些故事,应该不下十次流出眼泪。

感谢你们的分享,给了我深刻的教育。我的成长其实是有缺失的,缺失了很多温暖、很多细节、很多接地气的东西,但是你们教育了我。

《晓年鉴》这个节目未来会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它的文字版,我也一直反复地说,希望出版文字版的时候不光是我说的这些内容,我的回忆,也希望把各位的回忆,各位在评论区里一起书写的我们这个时代真实的民间年鉴,以最大的可能性一起来出版。

谢谢各位,在这一年里共同的分享。我们有缘一定还会再见,也许是在图书馆里,也许是在音乐会上,也许是在未来的节目里,我们还会遇见的。谢谢你们,《晓年鉴》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有下周再见了,我们来日方长。
✒️
作者:高晓松
本文来源:
晓岛xiaosongisland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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