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糟心事,我们去观鸟

 

抬头欣赏一只鸟,并热爱这件事情,这比一切都重要。...

抬头欣赏一只鸟,并热爱这件事。
这比一切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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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观鸟去
主笔 | 丘濂

在周末的城市公园,你也许会遇到这样一群“行迹可疑”的人:他们有的胸前挂着双筒望远镜,有的背着裹有迷彩衣的长焦相机,有的扛着带有三脚架的望远镜单筒。随着有一个人好像在树上发现了什么,他们集体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来,开始了观察与拍摄。你对着那棵树看了一下,只看到一些蹦跳的小鸟。这就是他们的观看对象么?你表示疑惑。

没错,他们是在观鸟,这就是观鸟人群的典型肖像。但其实,对于一个观鸟者来说,观鸟又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走在上下班的路上,注意到楼宇之间翱翔的红隼,这算是在观鸟;工作之余,把目光投向窗外金银忍冬上蹦跳着的麻雀,这也算是在观鸟;为了一只稀罕的小鸟,跋涉千山万水,只为与它相逢,当然更是一种观鸟。
单筒望远镜是很多观鸟者的必备 | 张雷 摄

根据朱雀会在2018年进行的观鸟人群与观鸟组织调查,全国68家观鸟组织共计登记人数超过11万。如果估算上观鸟活动所辐射的青少年人群,则观鸟人数大约超过14万,达到中国人口的万分之一。观鸟,这项观察自然状态下野生鸟类的活动,在全球范围内兴起不到300年,在中国则才有20多年的历史。它究竟有什么魅力,最终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参与?

鸟类对人类的诱惑是单纯的——它们就是活跃在我们身边的生物,但又和我们如此不同。飞翔,是人类凭借肉身永远无法具备的能力。就这点来说,一只最普通的麻雀都够我们艳羡一阵子的了,更别提那些飞越数万公里的迁徙鸟类。就算只是瞥一眼它,也能将我们从琐碎无聊的日常带入一种从高空俯视平原、山脉和河流的壮阔想象。
深圳福田红树林自然保护区的基围鱼塘中,一群黑脸琵鹭正在浅滩上休息。| 张雷 摄

广义的“观鸟”始于人类社会初期,现代意义上的观鸟则可追溯到18世纪中叶的英国,一位乡村牧师吉尔伯特·怀特(Gilbert White)对于家乡塞尔伯恩地貌、物候尤其是鸟类的观察和记录。这些随笔以书信的形式整理在1789年出版的《塞尔伯恩博物志》中。

《丛中鸟:观鸟的社会史》一书的作者斯蒂芬·莫斯(Stephen Moss)将怀特算作现代观鸟第一人,因为从这一刻起,人和鸟类的关系从单方面的利用,变为更为平等的观察和欣赏。并且这种细致的观察是和对自然的情感结合起来的,他从这项活动中获得了无穷的精神享受。

经过两个多世纪的发展,英国形成了蔚为大观的观鸟人群。首先在中国大陆进行观鸟活动的,就是英国观鸟人。1985年,英国剑桥学者马丁·威廉姆斯(Martin Williams)最早来北戴河观鸟。几年后,英国人把北戴河打造成为国际观鸟胜地。
上世纪80年代,由于英国观鸟者的到来,北戴河成为了国际观鸟胜地。| 视觉中国供图

观鸟需要有闲暇和余裕,更要具备亲近自然的意愿。1992年,北京师范大学动物学副教授赵欣如曾在中国动物学会科普委员会的多次工作会议上,建议在全国开展观鸟的科普活动。由于条件未成熟,都未能如愿。1996年,一位常年关注环保议题的中央广播电台记者汪永晨在美国第一次参加观鸟活动,觉得十分有趣,回国便向环保组织“自然之友”提议如法复制。

时任“自然之友”会长的梁从诫请来了首都师范大学生物系教授高武做指导。在进行一次鸟类知识讲座后,高武便带大家去了北京鹫峰国家森林公园。“大家一上山就看到了腰腹橘红色的北红尾鸲,眼睛马上就被点亮了,顿时都兴致勃勃。”高武回忆。从此,民众性的观鸟活动也就由北京开始,逐渐扩散到全国。

观鸟是一种健康的休闲方式,通过欣赏鸟的形态、行为和声音,暂时把生活中的心烦意乱和城市中的喧嚣扰攘抛在脑后。然而,观鸟绝不只一种消遣这样简单,它从实践之日起就与鸟类学的发展相互交融。美国科学史家保罗·劳伦斯·法伯(Paul Lawrence Farber)将鸟类学的兴起时间定在1760到1850年之间。可以说,在鸟类学诞生之初,观鸟者和鸟类学家之间没有界限。像怀特那样形形色色的观鸟者,正是后来鸟类学家的先驱。
云南盈江,那邦的鸟塘“塘主”用口哨呼唤林中的鸟类。| 蔡小川 摄

当专业和业余有了区隔,观鸟者便继续以“公民科学”的方式,加入到鸟类调查中,促进鸟类研究不断深入。“公民科学”(Citizen Science)是指公众参与的科学研究,包括非职业的科学家、科学爱好者和志愿者参与的科学活动。它的流行和鸟类研究有很大关系,至今发挥影响力最大的领域仍然是生物学和生态学等学科。

对于鸟这样一种飞翔的生物,要探索它们迁徙和分布的规律,只能发动业余观鸟者去广泛记录。美国鸟类保护组织、奥杜邦协会的主席弗兰克·查普曼在1905年就说:“再没有其他任何科学分支,其中的专业人士与观鸟爱好者相比是如此寡不敌众。

对比仅一个英国皇家鸟类保护协会(RSPB)就有100多万会员的情况,中国的观鸟者人数还十分微小,但在参与“公民科学”的过程中已然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中国的观鸟爱好者已经参与到对濒危鸟种的调查当中。比如,作为一个全国观鸟组织的联合行动平台,朱雀会曾经连续三年发动各地组织,进行中华秋沙鸭的调查;观鸟爱好者极少能发现鸟类的新种,那需要结合标本采集和血液收集。但鸟友却在观鸟的过程中,不断贡献了省级、国家级的观鸟记录,改变以往鸟类学家对某种鸟类分布地的认知。好比一种嘴部合不起来的鸟,钳嘴鹤。在国内的第一次记录是一位中学生和其父母2005年在云南大理洱源西湖拍下的。
“自然之友”野鸟会每周末都在天坛公园开展观鸟和鸟调。| 蔡小川 摄

观鸟爱好者还参加了对鸟类的保护。每年春秋的迁徙季节,都会有“鸟撞”发生,也就是鸟类看到玻璃反射出来的蓝天白云的影子,以为是周边的生境便一头撞上去,或者完全透明的玻璃,鸟类根本觉察不出它的存在。针对“鸟撞”发生频繁的问题,江苏昆山杜克大学的学生们推动学校对一座“主凶”建筑做了玻璃改造——用成行成列的圆点分隔表面,告诉鸟类这里无法通过。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孩子,是对野生动物没有兴趣的。”这是BBC自然类纪录片主持人大卫·爱登堡(David Attenborough)的名言,用来形容孩子和自然天生的亲近关系。鸟类相比于哺乳动物要更加常见,又比数目多如繁星的昆虫和植物更容易入门,甚至不用掌握学院派的分类原则,只要多看和多查就能讲出名字。从观鸟入手来进行自然教育,针对儿童与自然相疏离的问题,无疑也是最好的一剂解药。


云南盈江那邦镇农田里,八哥在水牛背上。| 蔡小川 摄

在本期的封面报道中,周刊的记者兵分五路,带来和中国观鸟相关的故事:北京处于候鸟迁徙的通道之上,已记录的鸟类有500多种,占全国鸟类总数的1/3还多,超过了伦敦、巴黎、华盛顿、莫斯科等世界大都会。我们跟随一群观鸟爱好者,仰起头来去关注那个鸟类组成的野性城市;广州之所以入选目的地,并不是因为那里鸟种丰富,或是珍稀鸟类繁多。广州的观鸟活动发端于中小学。和其他城市相比,广州的自然教育非常发达,也有着最大规模的观鸟人群。

观鸟爱好者必须要去云南。云南仅盈江县可观测到的鸟类有600余种,比观鸟活动鼻祖英国全境的鸟种还多。对于观鸟者来说,那里不仅能实现鸟种加新,还能了解到发展观鸟经济是如何促进了生态保护;而在西北省份新疆,三条迁徙通道交汇,使那里几乎一年四季都可以观鸟。新疆的鸟类在中国范围内也极具特点——由于新疆地处中国最西北,又在荒漠区和中亚大陆交界地,因此目前新疆的490多种鸟中,有100多种只有新疆能看到。这些鸟绝大多数是从欧洲和中亚迁徙而来的,它们只会经过新疆,并不会飞到相对欧洲更远的甘肃。
今年9月,白鹤确定为江西省“省鸟”| 周兴芜 摄

此时此刻,江西鄱阳湖成为了观鸟的好地方。进入11月,候鸟陆续从北方迁徙到鄱阳湖栖息,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白鹤。白鹤是江西的省鸟。全球现有大约3500只白鹤,其中98%都会选择在鄱阳湖过冬。一到冬天,只有在这里能看到大片鹤群,鄱阳湖就是它们的第二个家。另外,观鸟者去到江西,一定也不能错过婺源去看林鸟。虽然此时不适合观赏独特而稀少的靛冠噪鹛,但我们的记者看到了有着强大表演欲的白腿小隼,也别有一番乐趣。

对于有的人来说,从观鸟到成为鸟类“公民科学”项目的一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对于另一些人来讲,可能永远都停留在对野鸟的驻足观赏。这些都没有关系。正如博物学者杨雪泥所说,作为博物活动的一种形式,观鸟完全可以是“美好而无用的”。获得科学认知不是唯一的标准,也不能用是否为科学做出贡献来衡量。

“观鸟这件事,每个人都可以找到一种与自然对话的路径。”抬头欣赏一只鸟,并热爱这件事情,这比一切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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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更多精彩
| 封面故事 |

  • 走,观鸟去(丘濂)
  • 鸟类图鉴小简史(李秀莉 丘濂)
  • 北京观鸟:重新认识一座城市(丘濂)
  • 去广州观鸟,就对了(陈璐)
  • 走在新疆观鸟路上(张星云)
  • 云南盈江:千汇万状的鸟类天堂(刘畅)
  • 从鄱阳湖到婺源:赣北寻鸟记(薛芃)
  • 国内还有哪些著名的观鸟地?(丘濂 贾雨心 梁梓琳)
  • 人与鸟:一间猛禽医院的故事(徐菁菁)
  • 出国观鸟并非遥不可及(刘阳 李思琪 朱磊 黄秦)
| 社会 |

  • 调查:漂泊的家:鹤岗买房记(黄子懿)
| 经济 |

  • 市场分析:猪肉开始降价了(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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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戏剧:揣测《唇语》(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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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德庸:大家都有病


在对自然的探究中,人类对鸟的辨识、命名也是古已有之。如今,观鸟作为一种博物活动,也越来越受到现代人的追捧,并且,慢慢地由个人消遣变为有组织的群体性自然活动。在本期#三联生活周刊##封面大使#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物学文化倡导者刘华杰看来,在各类博物活动中,观鸟开展得时间比较早,发展得也比较好,国内很多各省份都成立了观鸟会,由观鸟爱好者组成,“观鸟有一定的特殊性,鸟是一种活物,能飞,与看植物相比更吸引人,加上鸟的数量相对少,对普通人来说相对容易把握。博物探究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世界’,是一种宏观层面对世界的了解,人类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对自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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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刘华杰聊聊如何发现自然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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