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买烤冷面的高中生说:「你的 AJ3 不配踩我的 AJ1」

 

北京的冬天总是让人感到孤独的。区别于南方的湿润与阴冷,北方冬日的空气很硬,硬的难以下咽。很多人会把首都二字说的很光亮,在我看来,即便是,也是那种摇曳不定的惨白光亮。北京让人很难寻觅到家的味道——无论是本地人,再或是外来的,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归属感。身边很多其他城市的朋友告诉我,想离开这片土地;至于本地的朋友,甚至将离开换成了逃离。

这两天回看了两部影视剧,一部是2018年的网剧《无证之罪》,还有一部是廖凡桂纶镁主演的电影《白日焰火》。如果你也看过这两部剧,那么大抵多少会了解到,那所谓的孤独感是什么了。虽然北京冬天早已没有了漫天大雪孤灯摇曳的光景,即便有,也没有两部剧中所营造的,那千禧年前后东三省寒冷肃杀的味道。其实每年冬天,关于暖冬的话题从来都没有停过。但温度充其量只能算是帮凶,孤独纵然来自寒冷,但寒冷也来自孤独。
《无证之罪》的寒冷塑造的很棒
有一个东西是这两种麻烦共同的解药——食物。寒冬中,没有什么是比一碗热汤面更能治愈心灵的了,如果有的话,那还可以是涮羊肉、砂锅粉丝、羊杂汤。是的,胃是有记忆的。这两年《人生一串》的爆红,是看准了人们胃里藏的孤单与寂寞。当红火的烧烤与膈色的旁白搭配在一起的时候,烟火味便油然而生了。

就像《街头美食斗士》的宗旨一般,最美味的吃食永远藏在街头。至于美味二字的定义,也因人而异。这不仅仅是口味的不同,也是一种对于食物本身的记忆。虽然我们街边的美食,大多没有白钟元介绍的那般可口,但也是一种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知道,以及属于自己的味道。

小区旁边有家我总去的罗森店,前两天,收银小哥问我为什么总爱在晚上买走两根烤肠。面对他的问题我有些错愕,「为什么要买两根肠?」我对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他点了点头,紧接着表示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大多数客人都会选择尝试一下其他食物,即便钟爱某一类,也不会选择每天都来打卡,更何况,这就是一款普普通通的罗森烤肠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吃两根一模一样的烤肠——罗森烤肠的味道并不算最好的,比起全家的,它少了几分肉本身的味道;比起街边小摊的台湾烤肠,它又丢失了少许油腻的感觉。要说最让我怀念的是小时候街边一种要撒上孜然与辣椒的烤肠,我妈曾经和我说过一次那种烤肠的名字,大概名字的发音是...「南京肠」?其实究竟是否是南京两个字我已经记不清了,长大后我也从未去查证南京究竟有没有这种烤肠。

「南京肠」经常出没在天桥底下,以此为营生的师傅大多还操办着毛鸡蛋业务。记忆里「南京肠」分为两种——粉色细长的一块钱,红色短粗切好花刀的要两块。这种块八毛的街边小吃,对于大多数中小学生有着近乎于无限的诱惑力。再到高中手头宽裕了些,学生们就开始转战煎饼灌饼摊,再或是野网吧了。

现在回忆起来,一块的那款「南京肠」大概率是纯淀粉的,所谓的香味全靠孜然与辣椒烘托。另一款味道与口感就要高级了很多——红彤彤的烤肠在锅边浸着油,那样滋滋的响着,肉味出来了,肚子也叫了。像我这样的普通学生总会是前者的忠实拥趸。大口咀嚼着淀粉肠,瞪着锅里的「真烤肠」和毛鸡蛋,也是一份独特的记忆。
但烤冷面你肯定吃过
餐饮圈的竞争应该比鞋圈激烈得多。大多数「南京肠」消失了,毛鸡蛋也成为了街边难能一遇的高级食物。取而代之的是之后蜂拥而上的手抓饼、铁板还有烤冷面。手抓饼味道单一,铁板太油,烤冷面可能更合我的胃口一些。起初听到烤冷面的名字,我以为会是一种类似于河粉或炒面样式的吃食。但尝过之后发现,它多少是有些个性的。肯定,没人会把烤冷面当正经饭吃,但是你时常会想它的味道。气味是酸的,入口有一些甜,后味却是辛辣;面条劲道、洋葱呛口,里面的香肠一定要配着面吃,拿小叉子单挑出来吃的话,这份烤冷面也失去了一些灵性。

为什么这么多人爱吃烤冷面?其实这不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便宜、方便、甚至是捧在手里的那股子热乎劲儿,都会让你觉得着五块钱花得物有所值。重要的是,每一个灵魂都会在烤冷面里的小纸碗里得到解脱。

上周五,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莫名想起了这口儿。随后,鬼使神差的我来到了管庄路,那里是常营地区最接地气的一条街。倘若放在大几年前,管庄路的意义无异于当地的CBD,而后来伴随着华联和天街商场的崛起,这条街自然是没落了不少。管庄路曾经是小商小贩的乐园,即便现在几经整改,那些推车遛马贩售小食品的商贩已经销声匿迹了,但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在这里还是能找到那些带着烟火味下凡的角色。

还好,今晚我足够幸运。于是,我选了一档生意看起来不错的烤冷面摊位。小车前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大快朵颐的学生、凑热闹的大妈、还有像我一样准备洗涤灵魂的上班族。小车的右手边是臭豆腐、左前方是铁板鱿鱼,他们三个是整条街上的最强组合,他们在这里称王。

摊主精瘦,肤色黑,半遮住嘴的有些发黄的口罩让我看不全他的脸庞。摊主不光卖烤冷面,小车的玻璃橱窗上还有着煎饼字样的招牌。他手里的铲子挥舞地飞快,动作像钟表一样精准。他对客人不算热情,也不是冷漠。论起服务态度,和旁边铁板鱿鱼迎来送往笑口常开的夫妻档相比,的确是逊色了不少。

排在我前面的大概有五个人,当然,街头的食客不会像你去鞋店排鞋那样,老老实实的排在你前面。他们大多围绕着小吃车,聆听着热油翻滚的声音,欣赏着彼此眼里,对食物的渴望。
学生的球鞋故事
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来了一些学生,他们敞怀穿着羽绒服,里面露出了蓝白相间的校服。有时候我在想,现在的学生们会聊什么?可能大体还是差不多的,哪个游戏好玩,哪个老师不好惹,以及哪个姑娘好看。

聊得最欢的是臭豆腐摊边上的三个男孩——一个瘦高个戴眼镜,话不多,总是扮演聆听的那一位;还有个小胖子,他和另一个身材中等,脖子上挂着耳机的男孩聊得很欢快。初高中学生聊起来的那种疯劲儿你一定见过,大呼小叫,庞然不顾身边人的感受,不过倒是无妨,这与拥挤的夜晚倒是搭配的相得益彰。

脖子上挂有耳机的那个学生应该是他们小团体的核心。从最新的电影再到新出的游戏《宝可梦·剑/盾》,他总能挑起一个又一个话题;小胖子可能是个手游高手,他会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和剩下的两位炫耀什么;至于眼镜似乎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不过他到挺享受这种三两成群一起吃吃喝喝的感觉。

聊着聊着,三个学生聊到了鞋子。我侧目一看,三个学生上脚的鞋子也确实不赖——耳机学生穿的是一双AJ3「黑水泥」,小胖子穿的是「紫脚趾」AJ1,眼镜穿了一双李宁驭帅之类的鞋子。现在很多人都在说,鞋圈低龄化这件事情,而仔细一想,这个文化偏向低龄自然是有一些原因的。一方面是青少年正处于接触新鲜事物最快的时期,同你我一样,刚刚接触到NBA等等篮球赛事的他们,自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球鞋文化与体育的交集无需多言,这种潜移默化的转移,是每一个喜爱球鞋的朋友都经历过的。另一方面,在有着装令限制的初中高中,似乎只有鞋子与书包是可以进行发散的。

小胖子应该是那三个人中最懂鞋子的,不过他接下来说出的一些话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指着耳机学生的那双鞋说:「你看你这个黑水泥有什么好的,元年版也是垃圾。」耳机学生不甘示弱,回击到:「我这个也是在毒上买的,2000多呢。」小胖子骄傲的回答道:「我这个3000多呢,你那个才2000。」说完小胖子开玩笑似的轻轻踩了下耳机学生的鞋子,并且说道:「哈哈哈哈,踩你,但你的AJ3不配踩我的AJ1!」

起初我本以为耳机学生会生气,没想到他看完小胖子的举动后,却也开心的笑起来,并且表示今天晚上回家换一双更好的,明天穿来也要接着踩他。边上的眼镜学生似乎对他们的这些漠不关心,他只是静静的从臭豆腐老板手里接过臭豆腐,并在恰当的时候问了问余下的二位,要不要趁热吃一点。
一些思考


这只是路边小吃摊边发生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幕。普通到这个故事的两位主角,在吃完那份臭豆腐后就会遗忘掉。不过对我来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是的,我们从不会去评断现在年轻人的种种,就像我们不会去和很多晚辈说一些类似于「在我刚入职的时候,我过得怎样怎样一样。」我们不能用自己过去的经历,对现在面对同样事情的人妄加评定,甚至是用过来人的口吻,总想去教育着些什么,改正些什么。这是一种狂妄的表现,一种停滞不前的表现。

但在他们的谈话中,让我思绪万千的,却是球鞋这一角色本身的改变。我可以大胆的说,即便是在今天,在大多数人的心中,球鞋也不仅仅是一个「玩物」,无论加入这个圈子多久,很多人也会对它加以感情寄托,或深或浅,或长或短,都会有所收获。在此前我曾撰写的一些文章中,总对这个圈子写满了期待,因为所谓的球鞋文化早已不是凭借着几本纸刊,在桌底下传阅得以传播的时代。现在,我们有了更多可以为它发声的个体。但在不少人眼中,所谓的文化,可能还是来的迟了一些。

「喂,你的冷面好了,付款了吗?拿走。」精瘦摊主操着我听不太清来自哪里的方言,把热气腾腾的烤冷面递给了我。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人头攒动,烤冷面摊主不会记着我,我也很快忘却了他的面孔。但我会记着这碗烤冷面的味道,以及这段与我相差10余岁的,孩子们的谈话。年轻的孩子们没有做错,对他们而言,我们嘴中的球鞋,不过是一双有着动听名字的鞋子,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了它的价值。

可我想把这段故事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我希望通过我的文字,让更多的人了解这迟来的文化,以及文化的每一面。直至每个角落。即便不能改变什么,但也希望,自己不被改变。也许也许,仅此而已。
本文图片来源于:

 @SoleBox、weibo@李惠欣

@Nicekicks、@dcbbs.zol.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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