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崔健!也告别我们的摇滚年代!

 

虽然我们老了,x0a但也还想,在雪地上撒点野,x0aAre you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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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节?
2019年12月31日,对60后来讲,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的特殊性就在于60后将集体迈入“年过半百”,正式与年轻告别。

从今往后,我们完全可以开启一个新节日(,新节日):“50/60节”,今年是60后过节,10年后是70后过节;再往后,是80后,90后,00后……

为此,我想起了庆典,想起了摇滚,也想起了崔健。上网一查,崔健也是60后(生日:1961年8月2日),作为60后的一员,很快就将迈入60岁了。

回想崔健刚刚,出道的1986年,三十多年都过去了,中国的摇滚不仅没有“立”起来,而最早听摇滚的一拨人,也都开始年过半百,早生华发。

回首那一年,我们如何开始听崔健?
我最早听到崔健的歌,是在1988年的春天。有天晚上,大学隔壁寝室,同乡老何,带着神秘的笑容,说要给我听点好东西。

他拿出一盒卡带,放到一个大砖头一样的,单卡录音机里,我第一次听到了崔健的歌,一共两首:《不是我不明白》和《一块红布》,都是演唱会的录音。

我当时就被震撼了,中国摇滚,第一次被种进心田。等到1989年,我买到崔健的第一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崔健在我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虽然过了几年,已经很少听崔健的歌,但无论何时何地,一旦崔健的歌响起,思绪总是会被带到其“开始的地方”……

今年年初,当我想起这些往事,在微信里问好友老何,当时的录音是从,哪里搞来的,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说他也忘记了。

我之所以问他,是因为《一块红布》。当时我从他那里,听到的是现场录音,但后来崔健各种专辑和,现场录音、录像中所有的《一块红布》,都不是当初我最早,听的那种味道,那个版本——很粗燥,也很柔和,忧伤的气氛很浓,后来版本的《一块红布》,充满了激情,把原来的忧伤给覆盖掉了。

在此之后,我很神奇地在网上搜到,了崔健首唱《一块红布》的现场录音,虽然无法考证,有可能就是我最初听的《一块红布》。我反复听了几次,但已经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第一次听崔健的那种感觉,已经固化在我心中,成为我个人“记忆化石”的一部分了,再也无法更改了。


渐听渐远,崔健成了《红旗下的蛋》?
我逐渐远离崔健的摇滚,最初是在1994年的冬天。当时,我从西四一家音像书店,购得了崔健的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听完之后,我感受最深的,是一种对于崔健的失落。

记得当时,这盘音带是在柜台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的,这同柜台里这星那,星的音带形成了太大的反差。我有点想不通。但当我回到家中,打开录音机,听完《红旗下的蛋》之后,就理解为什么会是这样了。

整个专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没有打动我。我的第一感觉是:崔健老了,原来的激情已经如流水,般流走,剩下的、当时能够让崔健激动的,是他想对他,所经受的一切宽容,一种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换来的,别人不太容易具备资格,的宽容。后来,经过了许多年,才发现,不仅仅是崔健要“宽容”别人,其实也是崔健想要被别人“宽容”,因为崔健当时背负着很多人,的期望,但崔健令人失望了……

此后,崔健的《红旗下的蛋》就静静地躺在我放磁带,的抽屉里面,任凭时光一如既往地匆匆,而过,再也没有进入我的脑海。尽管崔健依然是我关注,的对象,但这种关注已经是在一种特殊心境,下进行的关注。

随后,是偶尔知道的,崔健的一些消息,崔健在此之后,依然演出、出专辑、演电影、还导电影,但都像是小石子,落入了大海,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也许崔健没有想到,多年以前他所唱的《浪子归》中的一句歌词——“光阴匆匆似流水,它一去不再回”——与这种境况这么贴切。

不知道当时崔健为什么给,第三张专辑起名叫“红旗下的蛋”。我私下里自己体会,“蛋”其实是一个回到“原点”的象征,就像电影《巴黎最后的探戈》中最后一幕那样,主人公像胎儿一样死去,被解读为回到原点的结束。

崔健的摇滚也就在此时,开始远离现在,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崔健的摇滚开始,被固化为经典,崔健本人,也成为一种时代符号,使人沉思并开始让人产生“距离”,从而划分了时代。


反思摇滚,究竟谁的《南泥湾》?
其实,崔健的歌让我感触最深的,还不是《一块红布》,而是《南泥湾》。关于崔健,被人经常提起的,是他1986年5月9日在,首体唱《一无所有》的那个“经典时刻”,但真正意味深长又使人思绪万千,的一个时刻,我自己却认为,应该是1987年,1月14日,崔健在西安用摇滚唱《南泥湾》。

回想我第一次听崔健唱《南泥湾》时,是一种从来都没有的感觉。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直到听完这首歌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中缘故,就在于同样一个《南泥湾》,不同时代的两代人,进行了不同的诠释。

郭兰英唱的《南泥湾》,作为一个时代的经典,尽管只是一首歌,但也就像一个具备着全部遗传,密码的dna一样,储存着那个时代的全部,信息。《南泥湾》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就在于它作为一种象征,通过不断咏唱,可以不断复制那个时代,的理想和价值。对它的维护,也就是对那个时代的理想和,价值的维护。

但是,当崔健用摇滚再来,唱起这首歌时,摇滚的《南泥湾》和民歌的《南泥湾》并没有达成一种人们,想象中的继承,而是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摇滚的《南泥湾》像一座桥,在当时整个社会正经历着一种时代,变迁的背景下,连着两个不同的时代。民歌与摇滚的对立,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使崔健用摇滚对《南泥湾》这个旧时代经典的,重新阐释,意味深长。



崔健的《南泥湾》,不仅意味着对旧时代,理想和价值的沉思,而且使一曲《南泥湾》为新时代与旧时代划,了一个分界线。对新旧两个《南泥湾》的态度,也区分了新旧两个时代,的人群。崔健的《南泥湾》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伤感”,这其实就是他后来经历的,一切麻烦的源头。

而当一群咏唱着感伤的《南泥湾》的人群和一群咏唱着,高昂的《南泥湾》的人群对立时,两种不同的人群,两种不同的历史观念,两种不同的时代理想,两种不同的价值判断也就凸现,得极为分明。也就在这样的时刻,崔健用歌告诉大家,时代变了!

其实,当崔健在唱起摇滚的《南泥湾》时,他未来所有其他的选择项已经,被否定了。对于崔健来说,他只能走向今天,这样的人生之路,与别的歌手大不一样,的人生之路。一曲摇滚的《南泥湾》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不能融通的坚决,和一种无可挽回的断裂。尽管崔健唱起它之前,可能并不明了其后果,但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无路可退。

崔健用摇滚把人们,拽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也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崔健给这个新时代烙上了,一系列的记号:这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从头再来》的时代,这个时代是人们唱着《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要《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的时代。

此时此刻,崔健已不是他自己了,他已经转化为一种符号,承载着人们对,这个新时代的感觉。崔健给整个社会,带来的是一种“震惊”。适应了这种“震惊”的年轻人,表现为“被点燃后的狂热”;不适应这种“震惊”的老一辈,则表现为“被反叛后的愤怒”。两种互相撞击的力量,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而崔健被置于中心位置。

此时此刻,已化为一种符号的崔健,面对这两种力量的挤压,只能是身不由己。各种社会力量都在崔健及他的,摇滚中寻求所需。但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很久,社会变化的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崔健很快就被赶下了神坛,没有几年,崔健已经只能代表过去,不能在新时代找到一个,新的位置了。


崔健是谁?《一块红布》遮住了什么?
今天,当我们面对着一个已经“被完成”的崔健时,一种尴尬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是当我们面对现在,仍然活蹦乱跳,还在弄自己的音乐,还不停地推出新专辑,的崔健时,现在的崔健是谁?以前的崔健是谁?

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时空此时似乎拐了个弯,让两个不同时空的崔健在(,崔健在)一刹那迎面向我们走来。而我们的尴尬是:当我们在心中认定其中一个崔健,是真实的,另一个崔健只能是游魂。那么,究竟“被完成”的崔健是游魂,还是现在活蹦乱跳,的崔健是游魂?

这不是一种臆造的景象,也不是M·C·埃舍尔(埃舍尔)的,版画在现实中的凸现,而是崔健用他的,摇滚塑造的一种现实画面。崔健的歌为我们走过的历史,留下了记号,但这些记号并不因,时光流逝而流逝,它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崔健以及和崔健一起度过这段历史(,段历史)的人们一个定律:过去总是千方百计地,纠缠着现在。

崔健现在已经变成了“历史人物”。对于现在的崔健来说,崔健以及他经过的那个时代已,成为了过去:崔健不能再代表什么,现在的崔健也不,愿意再代表什么。新的时代已经不再需要崔健这样的人物再,给它烙上什么记号,也不需要一个类似崔健的,人来充当承载千般的符号,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一个,万众皈依的金灿灿的符号了。

现在,对于崔健来说,他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那不太遥远的过去使他“证明了自己”,而如今他终于可以“成为他自己”。崔健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弄自己的音乐,听着爵士,把各种他认为好玩的元素,融入他写的新曲子里。他可以把他的,曲子整成交响乐的“模样”,也可以把它演绎成爵士乐,无论人们喜欢与否,崔健可以为自己活着,不再去充当一个,人们需要的“符号”。

这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其美丽之处,就在于时代正在或已经“溶解偏执”,过去所有固化的东西,都开始趋向瓦解。这其实,是崔健最终的梦想。



有关这一点,崔健的MTV——《飞了》提供了最后的场景。

场景之一:崔健和他的乐队在,一个由木头搭建的舞台的底层,无法面对观众,但十分卖力气,地唱着不痛不痒,分都分不出歌词的歌;

场景之二: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随节拍,而舞,服装由传统转为现代;

场景之三:台下全部是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老人;

场景之四:结尾,老人们全体起立,热烈鼓掌……。

这其实是一个寓言般,的场景,这也是一个梦臆式的狂想,它表露了崔健的最后希望——老人们终于接纳他,和他的摇滚,并为他全体起立,热烈鼓掌,而这只有在最庄严的场合,才可能发生,但它的发生则意味着最高的,赞许与敬意。

这可以说是“被完成”的崔健的最后的梦想,这也是崔健最伟大的梦想,而时间将证明,这也是崔健一生最辛酸,的一个梦想,因为已经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崔健,你现在还想在雪,地上撒野吗?
但是,就当崔健越来越成为他,自己时,对于许许多多伴随着崔健,的摇滚,走过了这段摇滚(段摇滚)年代,的60后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没有完成,那就是人们来集体地“告别过去”:三十多年的时间,对60后来讲,是几乎一半的人生,而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却只不过是短短一瞬。然而当人们蓦然回首时,已是沧海桑田……

正如现在的崔健正在告别,自己一样,这种集体地“告别过去”是一个在过渡年代完成之后,必须的仪式。

对于走过这段历史(段历史),的许多人来说,这个仪式不是一个简单,的告别,而是一个纠缠于心灵的“成人仪式”。尽管当中的许多人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完成这种告别,但这种个人化的告别还是与我们已经度过,的时代不完全映衬。

因为,一个以集体为特色的时代,需要一个集体特色的,告别仪式,并且具备象征色彩,让人能在生命的里程中记住这,一告别的时刻。



由此,崔健及其摇滚可以,充当最后一个角色:成为这场告别仪式的主角,充当这场告别的象征物——人们对作为摇滚年代符号的崔健做一场,心灵上的告别。

告别崔健,在这里,不是告别崔健的摇滚,而是对曾经属于我们所有人的一个,过渡时代的告别;告别崔健,不是告别崔健本身,其最本质之处是,告别我们自己。

时代需要我们自己,学会告别自己。对崔健的告别,如果不能成为一场“为了聚会的告别”,也至少应该成为一个,让人能够记忆的时刻。

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可以回忆起来,曾经有这么一个时刻,我们告别崔健,也在这一时刻告别了自己,告别了已经度过的年代。

此时此刻,对于崔健的摇滚,我最有感觉的,其实是那首《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如果我见到崔健,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你现在还想在雪,地上撒野吗?

对于我们这些60后来说,现在可以说是我们人生,最尴尬的时刻。尽管年少轻狂已经是,昨日黄花,但前后左右已经把我们牵绊得,不成个样子了。

想想,面对父母,作为儿女,你能撒野吗?

作为父亲或母亲,面对儿女,你能撒野吗?

作为领导,面对下属,你能撒野吗?

作为前辈,面对后辈,你能撒野吗?

现在,我们处在了一个,不敢撒野,不能撒野,也不想撒野的时候了。

现在的崔健,最让我吃惊的,其实是他展现出的“文雅”。看着他的访谈,听着他最新的音乐,能感觉出,崔健已经演变成了一个“知识分子”,真正传统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不停地在思考着我们,的社会,执着于表达自己的见解,希望这个社会向,理想的方式迈进……

现在,如果崔健要办一场,告别演唱会,应该唱的曲目我都想好了:第一首一定是《一无所有》,后面少不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南泥湾》《一块红布》《花房姑娘》……,还有《红旗下的蛋》《飞了》,还包括最近,看了让我惊艳的《鱼鸟之恋》,但最后一曲,一定应该是《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这应该是崔健,最后的告别词:

虽然我们老了,

但也还想在雪地上撒点野,

Are you ready?
  • 作者简介:众睿新辰(北京)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电子发票起始推动者,之一,中财办《我国电子商务领域开展,电子发票应用试点研究》课题组主要执行人之一,《中国电子发票蓝皮书》主编。目前主要从事未来科技投资和,未来社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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