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与应对：西方医学史视角下的肺炎

2003年, 中国的广东、北京等地区相继爆发了，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肺炎——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SARS)。2020年，又一种传染性极强的肺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与17年前的SARS不同，这一次的肺炎疫情传染，之势更为强大，不仅使几个城市受累，而且迅速波及全国。



历史认知



肺炎可怕吗？肺炎是不治之症吗？肺炎可以根治吗？肺炎既不是新型疾病，也不是罕见疾病。

早在古希腊时代，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就，为我们留下了关于肺炎的记载。希波克拉底将带有胸痛症状的，疾病归为“肺周围炎”，这一名词遂作为专门的医学，术语被保留下来。希波克拉底认为，肺周围炎的典型症状是：高热、单侧胸痛或双侧胸痛、呼吸急促、咳嗽、咳痰、痰中带血或呈青紫色，出现泡沫样痰等。希波克拉底是一位善于，观察的伟大医学家，他认为绝大多数疾病都，具有自限性，肺周围炎通常在第7日，时开始减轻。

继希波克拉底之后，古罗马医学家阿雷特乌斯对肺周围，炎作了进一步研究，他认为单纯的肺周围，炎患者 ，胸部常常出现压迫感 ，胸痛不明显 ，但如果伴有肺黏膜炎发生 ，因为黏膜与胸壁粘连 ，会造成病人胸痛加重 ，并会出现呼吸困难。由于病人呼吸急促，不得不张嘴呼吸 ，常常口干咽干 ，咳嗽剧烈 ，严重者神志不清，预后不良。

经历中世纪的黑暗时期之后，文艺复兴掀起了西方医学的快速，发展的浪潮。17世纪荷兰临床医学家西德纳姆，对肺炎的认识进一步深入。西德纳姆指出肺周围炎与胸膜炎，属于相同的疾病，肺周围炎侵犯肺，实质的范围更广泛一些。西德纳姆还报告了假肺，周围炎，认为假肺周围炎好发于中老年，的肥胖患者，病人通常有饮酒的嗜好。

西德纳姆的学生赫胥姆，写下代表性著作《论热病》，他在书中给出胸膜炎、胸膜肺周围炎、假肺周围炎和肺周围，炎等不同的诊断名称，指出不同类别肺炎，的临床特征，指出假肺周围炎病人，发热轻微；胸膜肺周围炎的突出症状是胸，前区剧痛和压迫感、高热、咳嗽、咯血，并伴有呼吸困难。

18世纪英国著名临床医学家，布尔哈夫在著作《箴言》中，描述了两种肺周围炎：一种发生在肺动脉末端，另一种发生在肺支气管内。布尔哈夫的认识很可能是医学史，上对大叶肺炎和小叶肺炎的最早区分。

19世纪以前，西方医学对疾病的认知几乎是，基于临床观察和解剖观察得来的知识。医生对于疾病的认识，存在争议。如18世纪英国临床医生卡伦将，所有胸部的炎症都视为同一种疾病，虽然存在一些差别，但没有本质差异。

18世纪，意大利病理解剖学家莫干尼根据，毕生的解剖学研究和临床经验，将病人生前的临床表现与死后的，病理解剖联系起来，建立了器官改变，导致临床症状的思想，从疾病的位置去，寻找疾病的原因，他的名著《论疾病的位置与原因》开启了西医诊断疾病，的新时代。莫干尼对肺炎患者，死后的尸体进行解剖，发现病人的肺脏，发生实质改变，质地像肉一样。他还观察到肺炎，患者胸膜粘连的现象。

19世纪后30年是细菌学，飞速发展的阶段，大部分致病细菌都在，这个时期被发现的。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德国细菌学家科赫、俄国生物学家麦奇尼科夫成为这，一时期最著名的医学人物，不仅在于他们发现，了炭疽杆菌、霍乱弧菌、结核杆菌等致病细菌，更重要的是他们建立了细菌，的体外培养方法，建立了研究，微生物学的原则 ，开创了研制微生物，疫苗的先河 。这些先驱者的工作推动，了微生物学的发展，也使临床医生从此以后，能够对肺炎作出病原学诊断。

20世纪以后 ，由于显微镜技术的改进 ，比细菌更小的微生物，逐渐暴露出来 。1931年 ，人类发现了第一种烟草，花叶病毒；1933年，英国医生发现A型流感病毒；1940年，美国医生发现B型流感病毒，不久，C型流感病毒也被发现。按照微生物学分类 ，感染性肺炎主要分为细菌性，肺炎、病毒性肺炎和真菌性肺炎，三大类。1920年，原发性非典型性肺炎被发现 。2003年和2020年中国的非典型，肺炎的病原体均属于冠状病毒。

历史应对



疾病与人类相伴而生。历史上面对疾病的流行，人类经历了无知与无奈。在无序的逃亡中，在与疾病对峙的恐惧中，积累了经验，在不同时期都掌握了，与疾病抗争的不同手段。

古希腊时期，按照希波克拉底的，四体液理论，肺周围炎患者在疼痛剧烈，时可以施以放血的方法来减轻疼痛。催吐疗法是古人，常用的治疗方法，18世纪时酒石酸锑仍然是最受，医生欢迎的催吐剂，并被看作是治疗，肺炎的最有效药物。退热疗法是有效，的对症治疗，在阿司匹林被发现以前，煤焦油水和金鸡纳树皮是，医生经常使用的退热药。

20世纪，抗生素和磺胺药的，发明为人类带来希望。1928年，弗莱明发现了青霉素；1935年，多马克发明磺胺药，百浪多息；1944年，瓦克斯曼发现链霉素，1947年发现氯霉素，1948年发现金霉素 ，此后四环素 、土霉素等抗生素，陆续应用于临床，细菌性肺炎在抗生素面前，被人类打退。

自1963年第一种抗病毒药物，碘苷获得批准以来，已有90余种、13类抗病毒药物投入临床，加之20世纪以来疫苗的发明，科学家对微生物的，认识越来越深入，使人类可以有更多，的方法对抗肺炎的发生。



（作者系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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