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汽车从业者没受疫情影响,但更严重的威胁在迫近

 

平行进口车商、汽车维修小店主、二手车商,行业末端的,小微企业冷暖自知...









平行进口车商、汽车维修小店主、二手车商,行业末端的,小微企业冷暖自知



如果从1月23日武汉封城算起,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已经整整一个月,包括汽车产业在内的几乎,所有行业受到程度不同的影响。

汽车商业评论之前采访报道,过多家主机厂、经销商、零部件供应商受疫情的影响情况,和应对措施。然而,相比这些大企业,汽车产业链里还有数以万计的,小微企业,他们在疫情中的生存,状况如何?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电话采访了几位,有代表性的小企业主,一位天津保税区的,平行进口车商、一位北京汽车维修店店主、两位北京二手车商。他们少则孤身一人撑起,公司业务,多则雇佣十几名员工,年营业额从几十万元,到上亿元不等。全国类似这样靠汽车吃饭的小微,企业数量不少,他们是汽车产业链最末端,的毛细血管,也最直接地感受,着汽车市场的起伏冷暖。

出乎意料的是,受访的四个人都称疫情对生意几乎没有,影响或者影响很小。但这并非好消息,因为有比疫情更严重的要素正威胁,着他们的饭碗。

平行进口车商张津(化名)是最极端的情况,他在2019年底已经清空,了库存进入歇业状态,新冠肺炎疫情对他的,影响为零。因为按照此前规定,今年7月1日起全国将实施,轻型汽车排放的国六a标准,该标准领先于,欧美现有排放标准,在找到解决方案之前,平行进口车整个行业都,处于停滞。

北京金盏西村汽车,维修店主李东(化名)紧随其后,疫情对他的影响若有若无,往年如果春节后正常开业也是淡季,没有多少活儿。他没有雇工人,成本只有每月2000,多元的房租,关店几个月也没什么问题。

要命的是从几年前开始的各种拆迁让,李东的店连续搬家,加上北京“治理大城市病”的连锁反应,他的客户一直在流失。就算没有疫情,他也会在今年,6月房租到期前做决定,是继续维持汽修,店还是找工作上班。

北京二手车商赵海涛(化名)也几乎不受疫情影响,原因比较特殊。他在西铁营万达广场的展厅,2019年底到期,他没有续租,准备春节后回,花乡二手车市场。疫情期间房租为零,因为要转场手里的车也清,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没负担。但他感觉二手车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干了,尤其今年全面实施国六,外地国五二手车,不能迁入北京,对做高端车的,赵海涛来说货源少了一半。

另一位二手车商王永峰算是四位受访者中,受疫情影响最大的了,但也仅仅是“有点影响,不是太大”。他的展厅在花乡市场内,一个月有几万元租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根据国家政策,花乡市场应该会给,他们一些租金减免。

王永峰担心的一是国六,二是几天前刚出台的《2020年北京市交通综合治理行动,计划》,里面明确提出“持续加大对租售小客车,指标等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指标越来越稀缺。

综上,四位接受采访的汽车从业者中三位,认为疫情对自己没有影响或几乎没有影响,只有一位认为“有点影响”。坏消息是,四位都认为自己所处的行业,越来越不好干,除了王永峰,其他三位都认为行业,在下滑,并且给出了明确的时间点。

张津认为平行进口车市场从,2015年开始下滑,原因一是反腐影响了高消费,二是整体经济环境低迷,市场一年不如一年。

李东觉得汽车维修,市场高峰是2017年,从2018年开始往下走,2019年掉得更厉害。市场分水岭是2018年下半年,北京开始治理小散乱污企业,从那以后不仅他,自己生意逐渐萎缩,跟他打交道的配件,商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这两年纷纷从单独门脸变成几家,合租一个门脸。

赵海涛感觉二手车市场的,转折点在2017年中,他认为原因是整体,经济疲软,还有行业里前几年,过度使用金融杠杆,成本越炒越高。
三四个人的经验和,感受不能代表全行业,但也绝不只代表他们自己,他们是大批汽车产业链,末端小微企业的真实样本。

本文采访到的几位从业者大都谈到了国,六对其领域的影响。这让我们反思是否,真的有实力、有底气、有必要、有迫切性实施比欧美发达国家,更严格的排放标准吗?国六的实施时间是否,高估了整个社会的发展水平、低估了它对汽车,行业带来的伤害?

有评论认为,过去多年中国都被“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枢纽”的宏大叙事语境所熏染,极大可能高估了我们,自身经济的实力与地位。而此次疫情是真正检验我们,实力与地位,对我们各个领域顶层设计、制度建设与发展水平的考验。

我们注意到,国六政策颁布后,反对质疑声音少,一半以上省市反而,提前一年实施。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暴,露出诸多脆弱面,中汽协已向相关部门提交“推迟实施国六排放标准”的建议。

除了激进政策对行业的影响,此次采访中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这些行业细分领域都在,被科技、被移动互联工具,改变和重塑着。

张津最多时候雇过,十多个员工,但从2015年底开始变成自己,一个人干。因为从2013年开始他明显感觉到微信给平行,进口车销售带来的冲击,“以前需要打电话或者是,发宣传单,后来直接就微信了,通过介绍人加,微信直接联系。”到后来他发现自己,一个人完全搞得定,再加上利润率逐年下滑,就不再雇员工。
李东2011年开始创业,在北京东五环,汽配城搞维修。2017年,汽配城拆了,他搬家去了金盏南路门脸,半年后又拆,搬到金盏西村社区服务站,对面大院里的汽修厂,连续两次搬家后,老客户流失了一半,要不是有微信,流失得只会更多。

二手车几年前经历了互联网,平台参与竞争,赵海涛认为这改变了,很多人买二手车的方式,“现在大多数人都先在,网上看好,确定了几个目标,之后再来市场上逛,所以网上先看到的,机会多一点。”

王永峰的发现是2019年出现,的快手卖车在疫情期间发展很快,光他看到的成交一天都有,十几二十辆,他知道的北京车商有十多个都在,快手上卖了。快手现在卖的都是低端车(王永峰称为小车),对花乡的小车影响挺大。他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影响,到他卖的大车上来。

以下是汽车商业评论对这四位汽车业末端,从业者的采访故事,或许我们从中也能感受到,另外一种变化年代的寒意。

平行进口车:有没有疫情都是,一样的歇业

图片来源:网络

张津2010年走上社会,第一份工作就在天津保税区干,平行进口车,打了3年工就自己创业了。

平行进口车这个,名字有点复杂,实质上就是海外代购,只不过代购的产品是汽车。张津说做这个事情,非常简单,有资金有货源就行,2010年那时候已经,没有之前暴利,但还是比其他行业赚钱容易。

刚开始跟人合伙,俩人凑钱进一辆车,纯利润10%左右两个人分。平行进口车圈里,有两大阵营,一个做中东车,一个做北美车,前者利润低量大,后者利润高量小。张津做的是北美车,均价100万元左右。

刚开始生意好做,有50万元本金的话,如果进车眼光好,一年下来“能赚一百大几十万”。

规模逐渐做大,张津每年自己进口自己销售,的车有十几二十辆,加上“拼缝”(有人找他买车,他没有该车型,从同行那里现买现卖,赚差价)高峰时一年能卖500辆。

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100万元的车从2010年时候能赚10万元变成运气,好能赚三五万元,运气不好可能,只赚一两万元,有时候甚至能赔两三万元。


图片来源:网络

这些都是次要的,国六排放标准实施是对平行,进口车致命的打击。因为国外都还没有实施,进口车无法达标。国内厂商渠道可以,加装排放净化装置、提供相关数据证明,平行进口车是拿,不到厂商数据的。

国六标准发布时,平行进口车商都在观望,去年部分地区实施后,他们发现这次,执行非常坚决。今年7月1日其他,地区也将实施,很多车商赶在2019年末把车,都清掉了,张津也是这么操作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有没有疫情都是,一样的歇业。

张津听同行说有个进出口公司在研究解决,进口车的国六认证,原计划是过完春节能,有准信儿,如果解决不了今年一年,就歇着了。如今被疫情一耽误,最坏的结果是这个行业两三年内可能,都没法干了。

“疫情对我们影响微乎其微,我们行业最大的影响是,国六。”这是张津千言万语汇(万语汇,)成一句话,反复告诉汽车商业评论的。

从业10年,张津也经历了平行进口车,的几次起起伏伏。最近的一次是,2018年开始的贸易战,税率时涨时降,汇率也不稳定,车商进货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像以往那样,一次进货几十辆,周期拉到半年也不怕,而是进几台赶紧卖掉,看形势没问题再进,周转期控制在2个月内。

他印象深刻的还有,互联网工具对行业的影响。平行进口车行业存在的,基础是各国汽车有差价,以前利润高的原因之一,是信息不对称。

“冲击最大的就是微信,从2013年逐渐用微信,全行业都透明了。以前是打电话了解这个,车什么价格,现在微信一群发能,发给很多人,都透明了,很难维持高利润。”
最高峰时张津一年,雇十几个销售,从2015年开始他感到行业,明显开始下滑,再加上微信让销售,模式完全变了,从2015年底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经营。

他感觉下滑的原因是,整体经济下滑和反腐带来的连锁反应,“高消费都受影响了,很多行业赚钱变难了,以前一年换一辆车,现在觉得钱不好(钱不好,)赚了就不换车了,很多这样的。”

汽修小店主:创业9年,考虑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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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谷人李东初中毕业上中专学了汽修,2002年中专毕业就一直在,这个行当。在雪铁龙和标致,4s店干了9年,做到当时售后,体系的最高级“技术专家”,2011年出来自己创业,开汽修店。

他在东五环汽配城租了,个店面,两个工位,楼上楼下一共70多平米,一年租金加管理费4.1万元。估算了一下,半年到一年之间,应该能回本,就在周边发了发名片,开始干了。

发名片广告这招在,2011年还挺管用,招来了不少顾客。除了价格便宜,李东立足靠两点:一是技术过硬,二是不让客户过度消费,取得客户信任。他说:“4s店一万公里就让,你清洗这个、清洗那个,我不会。刹车片还剩1/3呢其他店就让换了,我不会。客户的车当我自己车修,没必要弄的就不弄。”

此外,有些细节他做得比较用心,比如客户修完车他会详细,记录时间、维修保养内容,客户打电话过来,他能查到所有维修,保养记录。

电视剧里常见的靠勤奋诚实起家的创业,故事就这么发生了。刚开始一个月就,有超过15个活儿,最好的时候一天来四五辆车。活儿多时候雇过徒弟,最多时候带两个,徒弟一起干活。

营业额这些李东没有算过,他就记得最多时候零配件一年拿过,30多万元的货。赚的钱除了店里成本,和家里花销,纯落手里的,好的时候能有15万元左右,差的时候不到10万元。比在4S店打工强,打工时候月薪7000元。

好景不长,2017年东五环汽配城拆了,李东去了金盏,南路一个门面房,过半年又要拆,不得已找到金盏西村社区服务站对面大,院里的汽修厂,在里面租了个工位,自己安装举升机,再跟其他两家合租个库房、办公室。所有租金摊下来一个月,2000多,不到3000元。

最大的问题是连搬两次家老,顾客流失不少,新顾客上得慢,固定客源只有原来的一半。他感觉跟这,几年清理外地人有关系,还有治理小散乱,污企业运动,很多做小生意的回老家了,这里面不少他的顾客。

往年春节前会特别忙,外地人开车回老家前,都会检查检查,保养保养,但今年明显冷清。“也就比平时忙点,往年腊月怎么也有六七,十辆车,今年有20辆就不错了。”李东说。

他腊月二十九开始休息,回平谷过年,然后就知道了疫情,跟大家一样关在家里。也有个别顾客打电话,都让他推了,“攒了4个活了,想做保养的,还有一个离合器有点问题,我都让先凑合开着过了这段时间,(段时间)再说。因为去了村里也不让进车”。

这么长时间不开门,营业李东觉得无所谓,也就是疫情对,他没多少影响,“往年初七、初八开门,但正月没多少活儿,稀稀拉拉的差不多,一天一个,很鸡肋。要等天暖和了活才多起来,4月以后算旺季,换季做保养、弄水箱、查空调的就多了”。

自己开店这9年,除了春节基本上天天营业,非常辛苦,陪家人孩子时间太少。疫情让他不得不休息,天天跟家人孩子在一起,反而是件平时求之不得,的幸福。
但他这样的汽修,小店越来越难维持,接下来李东需要,做长远打算。“我们这行2017年之前都还行,从2018年不行了,2019年走得更低了。跟同行聊过,都说我们这种经营模式,会慢慢被淘汰,各方面管得太多,又没有维修资质,干专修的大品牌应该,还可以。”

现在的房租今年6月到期,他在犹豫要不要续租,要是生意跟去年一样,的话就不如去上班了。回去上班的话肯定还在,汽车行业里,他想找个小品牌的4S店,应聘个售后经理试试。

这些都是李东年前已经,在慢慢打算的事情了,跟疫情没什么关系。

二手车:国六,指标,快手

图片来源:网络

赵海涛简直是神操作。他在北京西铁营万达广场,经营了2年的二手车展厅2019年底到期,他没有续租,准备春节后回,花乡二手车市场干,不想一场疫情袭来,他两边都没有店铺,车也甩得不剩几辆,疫情期间基本上零成本。

纯粹是运气。赵海涛干了快20年二手车,刚开始在菜户营,有花乡二手车市场了之后,在花乡,后来又自己去搞独立展厅。

他感觉二手车从2017年,年中开始越来越不好做,前年、去年一路向下。今年春节前也完全没有,春节的样子,“以前到春节头一天该,放假时候,恨不得自己开的车都,给卖了,家家空着的车位比较多。今年您到市场一看就知道,几乎是家家都满的,没有什么空车位,车卖不动。”

就算没有疫情,今年春节前的情况肯定会对,之后产生连锁反应。“很多人年底换车就为了,回家,回来车用不着了,所以往年过了十五以后还有,一个小高峰,春节之后换手率也很高,一直能持续到五一前后。”

赵海涛这几年每年能卖,将近200辆车,营业额几千万元,雇了6个员工。这几年越来越不好做,他感觉,大多数行业都不好的,时候就影响二手车了。还有一个缘故是前几年,有的从业者用金融杠杆太厉害,把行业利润严重压缩了。

“以前一个车的毛利润是,三个点,一百万的车赚三万,是正常的,后来这些人从金融,那拿了钱,钱不能闲着,有一万块钱利润也拿,他拿车的价格比别人都高,要不然拿不到。而且他一百万拿一台车,一个月卖不掉的,话成本就变成101万了,他为了尽快甩车售价还低。进价高、售价低,一里一外慢慢把这个东西成本,就炒上去了。”

赵海涛觉得这次疫情对二手车,的影响不大,因为汽车这个东西在,手里压几个月不会贬值,如果开市行情不好便宜点甩掉,肯定有人要,最多亏个5%,顶天亏个10%,不会血本无归。没准开市价格上涨,还有的赚。这要比很多行业好很多。

所以对二手车来说,疫情影响多大,全看开市后的价格走向。

比疫情影响大的是国六,实施国六以后外地,国五车不能迁入,车源少了一半。本来收车难度和收车,成本就在上升,这会让二手车来源,更加困难。

王永峰是花乡二手车市场里,的商户,他也做了十多年二手车,一年销售200多辆,主营中高端车,年营业额上亿元。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他在花乡有几十个车位,一年车位租金大几十万,疫情期间没有进账,这些都是成本。

所以王永峰是受访四位中唯一一个觉得疫情,对他生意有影响的,但听语气也不是多大的事:“有点影响,不是太大。卖得好就全过去了,房租一个月也没有多少钱,疫情快点过去就没事,都不是大事。”

他对今年的,市场预期不太乐观,一是国六,二是北京刚颁布的《2020年北京市交通综合治理行动,计划》,“今年估计好不了,北京都在限国六,国五、国六的车很少,都是当地消化。还有刚出的政策,指标不让租,都让自己用,车商哪有那么多指标,肯定也好不了”。

二手车行业这些年加入了不少新玩家(,新玩家),比如网络销售平台,王永峰和赵海涛,都觉得还好,对大家购买方式有影响,但对他们影响不是很大,现在大多数人先在网上,看好,还是会到市场更,集中地看车和提车。
但王永峰发现2019年出现的,快手卖车在疫情期间发展得很快。“好多车商在快手上秒杀,主要是小车,两三万的,量不小,我看见的每天都,有十几台二十台的。他们就是在市场附近租,个便宜摊位就直播卖车,做得还挺好。”

王永峰是受访者中唯一一个觉得,一年比一年好的,这大概源于他的,规模一直在扩张,一年比一年做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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