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代替不了她。

 

——...



1,

李琳琳最好的朋友戴菲是因为羊水栓塞去世的。她赶到医院时,好友已没了气,她遭完迎头一击,还要强撑着帮已经魔怔了的邓杰安抚两个悲痛欲绝的老人。

戴菲的丧事办完后,邓杰开始变得死气沉沉,整日借酒消愁。

戴菲的父亲因,为受刺激太大,引起中风,半身瘫痪。她母亲也血压飙高住院,孩子嗷嗷待哺,家里乱成一团。

李琳琳(李琳琳)知道邓杰跟戴菲,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感情很深,戴菲的去世对他来说是太,沉重的打击。她不忍苛责他,自己休了年假,帮着忙前忙后。

孩子快满月时,出现病理性黄疸。李琳琳(李琳琳),和月嫂抱着孩子跑医院,还要给两个老人做饭送饭,累得心力交瘁。

崩溃的李琳琳(李,琳琳)冲到邓杰房里,将烂醉如泥的他揪起来,质问他到底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邓杰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心口说:“我这里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该让她生孩子的,都怪我,都怪我......”

李琳琳也跟着哭了。

好在后来邓杰渐渐恢复,他给孩子取名飞飞,常常看着飞飞那张肖似(张肖似),戴菲的小脸发呆。

戴菲妈带着戴菲爸,在各个医院奔走,想让他重新站起来。但效果不大。

邓杰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奶娃娃,虽然有保姆帮忙,但还是手忙脚乱。他又经常出差,不得不求助李琳琳。

飞飞一天天长大,他特别喜欢李琳琳。每次李琳琳来,他都要兴奋地,飞扑进她怀里腻半天。李琳琳要离开,他又抱着李琳琳(李琳琳)的大腿,不让她走。

李琳琳(李琳琳)见证了他,的第一次笑、第一次坐、第一次站立、第一次走路......就连他第一次喊妈妈,也是朝着李琳琳喊的。

当时邓杰有些尴尬,他试图纠正飞飞,说这是阿姨,但飞飞坚持喊妈妈。

李琳琳(李琳琳)对这个没妈的孩子,也疼到了骨子里,对邓杰的求助,基本是有求必应,放下工作、放下生活也要以这,孩子为先。

2,

如今保姆虐打孩子的,新闻层出不穷,邓杰虽然在家里各处都装了监控,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只要他出差,就会请李琳琳住他家里。

有时邓杰回家已经是半夜,为了避嫌,李琳琳(李琳琳),无论多晚都坚持离开。但有一次外头下着暴雨,飞飞又突然哭醒,抱着她不让走。

邓杰也在一旁劝,李琳琳就留下来了。

飞飞总喜欢一手一个,拽着邓杰和李琳琳去玩。小人儿看着邓杰喊爸爸,又扭头看着李琳琳喊妈妈。他大约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乐此不疲。

李琳琳想起从前读书时,戴菲也是这样,一手一个拉着,她和邓杰逛街。她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不少邻居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李琳琳让邓杰解释一下。邓杰不以为然:“有什么好解释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我们管不着。”

说这话时,他盯着李琳琳,眼神里似乎有些,异样的东西。

李琳琳慌乱地撇开视线。

飞飞渐渐长大,脑子里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有一天从早教中心回来,突然问李琳琳:“妈妈,你为什么不跟我,和爸爸一起睡觉?我们班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李琳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发红。

邓杰也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把飞飞哄走了。

晚上,邓杰送李琳琳回家时,他突然扭头对李琳琳说:“琳琳,要不......我们试试?”

李琳琳的心猛地一跳。

她慌乱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逃了。

第二天,李琳琳刚下楼,就看到邓杰在楼下等她。邓杰说:“咱们谈谈。”

两人去了一家咖啡厅,邓杰点了一杯拿铁,和一个柠檬面包,都是李琳琳爱吃的。

邓杰开门见山地说:“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李琳琳不吱声。要说她从来没考虑过邓杰,就太虚伪了。邓杰是跟她走,得最近的异性,他长得好,性格也温和,是个爱孩子爱家的好男人。

但是,他千好万好,也是戴菲的男人。

李琳琳记得有一次,戴菲摔倒了,坐在地上哭。

邓杰冲过去,像抱小孩一样抱起她,两手穿在她的,腿弯下托着她。他一边低声哄她,一边轻轻吻在她的脸颊上。

戴菲嘟着嘴说疼。邓杰的眼神温柔得,能滴下水来,仿佛他抱着一块稀世珍宝。他眼里只有她。

他一直耐心地哄着她,亲着她,直到她破涕为笑。

虽然李琳琳(李琳琳)之前已经看过,他们无数次的亲密举止,但都没有这次震撼。那一刻,她疯狂地羡慕戴菲,被人这样呵护娇宠着,该是多么幸福啊!

她自幼父母离异,跟着母亲长大。母亲最擅长用,情感绑架勒索她,不听话、学习不好就是不孝。那样的宠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

戴菲活着时,她对邓杰从没有非分之想。戴菲离世后,她跟邓杰因为,飞飞而频繁接触。相处两年多,她的心其实也慢慢被,他占满了。

邓杰握了握她的手,再次出声说:“琳琳,我是认真的。咱俩也算知根知底,只要你不嫌弃我结过婚,可不可以优先考虑我?”

李琳琳(李琳琳),当然不会嫌弃他是二婚。但他是戴菲的男人,如果她跟他在一起,会对戴菲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邓杰叹气:“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挺难接受的,别人也会说闲话。但是我不想因为一些,无关要紧的事错过你。”

李琳琳盯着他问:“你爱我吗?”

邓杰的眼神不闪不避:“我不能说我完全忘记,了戴菲,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但是这两年陪在我身边,的是你,我早已把你当亲人、家人、伴侣。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特别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李琳琳(李琳琳)被他这句朴素,的话打动了,她沉默了一会,说:“那......就试试吧。”

3,

让李琳琳没想到的是,得知她和邓杰交往,戴菲妈首先强烈反对,还跑到邓家大闹一场。

后来不知道邓杰是怎么跟,她沟通的,她不闹了,只是买下邓杰楼下,那套单元房,跟他成了邻居。她每天都要上楼待一会,要是飞飞在跟李琳琳玩,她就会一直耷拉着脸,看着戴菲的照片掉泪。

有一次邓杰没空,李琳琳(李琳琳)带,着飞飞去参加幼儿园活动,下楼时刚好遇见戴菲妈。

戴菲妈眼神怨毒地看着,李琳琳(李琳琳)说:“亏我还以,为你对菲菲有情有义,原来你是盯上了她老公。你们就不怕她半夜回来找,你算账吗?”

李琳琳百口莫辩。

邓杰得知这事后,满怀歉意地开解她,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别人的看法不重要。戴菲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他会跟她沟通的。

第一次跟邓杰睡一床时,李琳琳(李琳琳)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突然想,当初邓杰和戴菲在床上时,也是这样的吗?

半夜她起床上厕所,看到客厅茶几上戴菲笑颜,如花的照片,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恋爱谈了半年,邓杰想结婚,但戴菲妈不同意他们,摆喜酒,也坚决不让他揭下主卧墙上,戴菲的结婚照。邓杰无奈,只好将客房重新装修,做主卧。

他歉意地跟李琳琳说:“原本不该委屈你的,但妈老了,思想一时转不过弯来,你多担待。”

李琳琳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坚持。要是婚礼上别人问新郎新娘是,怎么认识的,她能说是因为新郎是,她闺蜜的老公吗?再说了,她也不愿意在戴菲,曾经的房间生活。

虽然她和邓杰行,得端坐得正,但她还是莫,名地觉得心虚气短。

李琳琳(李琳琳)妈听说闺女找了,一个带娃的二婚男,气得脸色发青,不但将户口本藏了起来,还连声骂她犯贱,好不容易把她培养,得这么优秀,非得上赶着当后妈。

邓杰亲自去找李琳琳妈,恳求她同意他们的婚事。

李琳琳妈冷笑:“要结婚可以,拿出诚意来啊!给我姑娘全款买一套,写她一个人名字的房子,不然凭什么要一个大姑娘嫁给你,一个二婚男,还白白给你养儿子?”

李琳琳(李琳琳)看不得她妈那钻进,钱眼窟窿的模样,她拽着邓杰就走。不领证一样能过日子。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飞飞,他终于可以在幼儿园,理直气壮地说他有爸爸妈妈了。

尽管戴菲妈经常当着李琳琳,(李琳琳)的面,指着戴菲的照片跟飞飞说:“这才是你妈妈,你只有一个妈妈,其他女人只能叫阿姨。”

李琳琳知道她是故意的,心里不痛快,又不能跟她计较。

让李琳琳感到欣慰的是,邓杰对她很好。飞飞跟她更是巨亲。她只能安慰自己,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夫有子,也算圆满。

4,

直到飞飞四岁那年,有一天从幼儿园回来,突然上吐下泻。李琳琳(李琳琳)吓,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不一会儿,邓杰和戴菲妈都赶了过来。李琳琳站在病床旁,戴菲妈挤过来猛地撞开她,抱起飞飞心肝肉地叫唤。

李琳琳(李琳琳)被她撞,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邓杰也阴沉着脸呵斥保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整天在干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李琳琳(李琳琳)的,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他连她也一起骂了。

戴菲妈流着眼泪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照顾起来就是不用心。要不是菲菲去得早,也不至于留着孩子,这样受罪。”

旁边患者的家长好奇地,看过来,李琳琳觉得尴尬无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后来他们才知道,是幼儿园的下午茶点馊了,十几个孩子回家,后都上吐下泻。这事跟李琳琳(李琳琳)和,保姆都没关系。

晚上,邓杰看李琳琳闷闷不乐,便说笑话哄她。

李琳琳看着他说:“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戴菲妈来,家里?”

邓杰叹气:“妈今天是有点过分了。戴菲去了,只留下飞飞,她也是关心则乱。你放心,我会说她的。”

李琳琳苦笑。邓杰每次都信誓旦旦,会去说她,但从来都没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了。

疙瘩虽然留下了,但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突发地震,她还会继续说服自己:给邓杰和戴菲妈一点时间,让他们放下芥蒂,相信自己对孩子的感情,慢慢接受自己。

地震那天她重感冒,为了不传染给飞飞,邓杰让飞飞下楼跟戴菲妈,一起睡。

当天夜里,李琳琳吃了感冒药,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凄厉的尖叫声:地震了!

李琳琳睁开眼,床一阵摇晃,把她昏沉沉的脑袋摇,得更晕。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摇,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往下掉。李琳琳伸手一摸,却摸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她愣了一下,连滚带爬跳下床,挨个房间找邓杰。

找不到人,她又大喊了几声,确定邓杰不在家里,这才赶紧开门逃命。

李琳琳下了楼,看到小区里一片人荒马乱。纷杂的脚步声、吼叫声,劫后余生的哭声,充斥着她的耳膜。

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戴菲妈抱着熟睡的飞飞,邓杰站在一旁,他手里推着的轮椅上,坐着瘫痪的戴菲爸。

那一刻,李琳琳(李琳琳)突然感觉像,有一把巨大的铁锤把她的心砸得稀巴烂。

邓杰也看到了她,他瞳孔倏然收缩,眼里闪过一丝狼狈。

邓杰走过来,轻轻将李琳琳拥入怀里:“琳琳,对不起,我刚想上去找你的。你也知道爸身体不便,妈又带着飞飞,我只能先去照应他们。还好你没事。”

李琳琳扯了扯嘴角,想笑。无奈难度太大,她只好放弃。

第二天,邓杰给李琳琳(李琳琳)买,了一条项链赔罪。李琳琳收下了。她如往常一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5,

邓杰去上班时,李琳琳(李琳琳)进了他和,戴菲以前的婚房。之前也许是出于逃避心理,她从来没仔细观察过这里。

这会儿她才发现,戴菲的衣服还在衣橱里,她用过的化妆品也整齐地,摆在梳妆台上。床头墙壁上的婚纱照,被擦得一尘不染。

李琳琳无声地流泪。戴菲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没有离开过邓杰的心。

墙角有一个保险柜,李琳琳(李琳琳)用,邓杰和飞飞的生日试了试密码,打不开。她用戴菲的生日一试,柜门应声而开。

李琳琳自嘲地笑笑,拿出柜子里的文件,逐份翻看。有财产公证书,有数份保险合同,受益人无一例外全是戴菲,的父母。

李琳琳翻到最后一份文件,脸上的表情倏然凝固了。她坐在这个充满,戴菲气息的房间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夜里,李琳琳(李琳琳)乖巧地依偎,在邓杰身上说,想要一个孩子。

邓杰的表情僵了一下,笑着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等飞飞大一点吧,我怕两个孩子你会太累。”

李琳琳坚持现在就要,邓杰叹气,说这事得从长计议。

李琳琳背过身去笑了,眼泪滚落到枕头上。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是如此虚伪,他对戴菲有多痴情,对她就有多无情!

第二天,李琳琳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邓家。

6,

三个月后,邓杰和戴菲妈突然带着飞,飞来找李琳琳,飞飞一直哭着朝她,伸手喊妈妈。

戴菲妈有些憔悴,她看着李琳琳说:“琳琳,以前是阿姨老糊涂了,你别跟阿姨计较。回家吧,飞飞天天想你呢。”

李琳琳心里又酸又痛,长长地叹了一声:“回去干嘛呢?我对你孙子再好,也不过是个外人。”

邓杰急了:“我们结婚吧,结婚后想生几个,孩子都可以。”

李琳琳笑出眼泪:“邓杰,就凭你,能让我生出孩子吗?”

邓杰脸色大变。

要不是在保险柜里,看到那份男性绝育手术书,李琳琳(李琳琳)觉得,自己大约又会被他说动,被飞飞感动,跟他回去。

可那份绝育手术,书落款的日期,赫然是她答应跟邓杰,在一起的那天!

呵!他是如此谨慎,非得等到她亲口应允,才切断后路。他又是如此迫不及待,连多一天都不想等。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给她。他说过,想跟她一起过日子。原来真的就只是过日子,让她跟他一起抚养孩子,照料家庭。而他心中的伴侣,自始至终,都是戴菲。

李琳琳苦笑:“邓杰,你真狠啊!你的心全给了死去的前妻,那我算什么呢?

你想禁锢我的一辈子,给你儿子当保姆,给你当暖床的管家。要不是你身边能,找到的女人中,条件最好的是我,最用心对待飞飞的也是我,你还会来求复合吗?”

三个月,足够他们认清她曾为他们那个,家付出多少,所以才低声下气来求她吧?

邓杰被她连声,质问得脸色狼狈,眼神躲闪。

李琳琳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幸好,当初母亲阻止了她,领结婚证。只要一个转身,她就跟这个男人再无瓜葛。

母亲曾说:“男人对你是真的用心,还是觉得你真的对他有用,你分不清。”

其实邓杰对她也“挺好”:她生病时会让保姆照顾她,她心情不好时会给她买包买,首饰哄她开心。但是他对她的好,只是花钱解决,从不走心。绝对没有对戴菲那样,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感觉。

大约他所有的爱,都已经在戴菲身上,燃烧殆尽。留给她的,只剩下生活的灰烬。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物质,上的安慰,而是打从心底的宠爱。如今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被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柔情时刻打动,终究是件水中揽月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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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作者投稿。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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