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镜公主的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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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鱼
15年前,雁门关外,金沙滩上,我遇见了我的驸马。

那一天,他银袍玉面,长枪如风,红缨一点乱了浮云。

奈何我母后机关算尽,将他们这一支大宋军队(宋,军队)团团包围,宋王被困,一群将士为救他,拼了性命。

我眼见着一员大将,被我军一枪挑断肚肠。

又眼见一员大将,为掩宋王撤退,被我军战马踩烂在泥中。

银袍小将疯了一般厮杀,挡住了我军主将,宋王趁机逃走。

我命他们将他生擒,不许伤害。

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他。
那一年我18岁了,是大辽国的铁镜公主。

几年来,母后一直跟我说,大辽国的好男儿任我挑,我是最娇贵的公主,该配世上最好的男人。

可我一个也看不上,嫌他们粗莽。

我命他们将他掳回来,先把他关起来。然后去找我母后,我说要让那个,银袍小将做我的驸马。

母后很生气,说大辽国那么多男儿,为什么偏偏盯上一个南蛮?你可知他身份?敌国异种,万一成(万一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要他。我说他一个普通宋朝将士,堂堂公主看上他许他富贵,他乐不思蜀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有什么白眼狼,绿眼狼的可能。

母后拗不过我,遂了我心。

我从小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了,总想给人生制造点难度。

那就在爱情上制造点吧。
我去见他,告诉他我爱他。

他开始很吃惊,后来就低头。

我找了他三次,许他富贵,对他表情。

他竟应了我。
其实我知他是谁,他是杨家将。

我掳他的时候,清清楚楚听见他对着被马踏死的将军,喊了一声“三哥”。

对另一个被长枪挑死的将军,喊了一声“大哥”。

我派人去宋国查了,那一战杨家将死伤惨重。枪挑死的是大郎,剑刺死的是二郎,马踏死的是三郎,五郎六郎没有死,七郎被乱箭穿了心。

剩下的这个,不就是四郎吗?

他叫杨延辉。
我和四郎成了亲。

他告诉我们他叫穆义,穆义就穆义吧,管你姓甚名谁,我要的是人。穆义,木易,杨。

我装傻充愣不揭穿,只是一心对他好。

不得不说,我眼光不错,我挑的驸马,除了宋人身份以外,没有缺点。玉树临风,仁义厚道,武艺高强,与我郎才女貌。

他偶尔发呆出神,我知他是想家了。

我假装不懂,想尽一切办法做一些宋国的,吃食给他。

我还学会了蒸花卷儿呢。

宋朝买来的麦子,磨一磨,变成面,加点面肥发一发,翻成花卷儿。

我端着花卷跟他分享,蘸着我辽国的羊肉汤,别有一番滋味。

我说我爱吃大宋食物。

其实我是爱他。
天下男子,谁不爱富贵美人?

就算不爱富贵美人,又有谁能挡,得了富贵美人的一片真心?

就算挡得了富贵美人的,一时真心,又有谁能挡得了一世真心?

我努力生了孩子,有孩子多一层牵绊。

第一胎是个公主,前年又得个小阿哥。儿女都全了,我们是个家。

何况他再想回去,哪那么简单,关山阻隔着呢。
奈何。

一个月前,宋与大辽又开战,杨六郎兵临关外,佘太君押粮草也来到了,关前。

我知道,我人生的大考验来了。

亲娘弟兄近在眼前,他岂能无动于衷?

他受宋人教育日久,齐家治国平天下,忠孝仁义入骨髓。

我观察他,这几日坐立难安。

他在为难,不知道如何向我开口。

穆义做了这么多年,他很难做回杨四郎了。

我见他落了泪。
我也为难。

我到阿哥房中抱来小阿哥,把孩儿收拾齐整,去见驸马。

春来了,北国春光,别有一番绚烂之姿。

进宫苑,我缓缓道:“驸马,花园中的芍药牡丹都开了,花红一片,咱们是不是应该去赏赏?”

他说:“应该去赏。”

可是他屁股并没动,还坐那儿发呆。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呀?”

他说:“没有,没有。”

我说怎么没有,你眼角的泪可还挂着呢。

他赶紧扭头拭泪,口中喃喃。

我说我都看见了,你擦也来不及了。”

他垂头,叹气。

我说:“驸马,不如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开心吧。”

他让我猜。

于是我就托腮看他,假装思考:

“是不是我母后怠慢了你?”

我先这么猜,是有用意的,我母后强势,他作为宋人入赘我皇家,稍不合适,就会有摩擦,我得表现出关心他向着,他的样子。

他赶紧说:“没有没有,母后没有怠慢,就算有怠慢,她是长辈,我一个晚辈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我赶紧重复:“有道理有道理,莫说没有怠慢,就算怠慢,我们做晚辈的也,该包容她老人家。”

我又猜:“是不是你我夫妻天长日久,情分淡了,生活没意趣?”

他又说:“没有没有,我们夫妻恩爱十五年,情义如初,恩深义重。”

我这么猜也是有用意的,我希望他记住,我们之间的恩爱,我这十五年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情义。以后就靠这些情义。

我又猜:“那是不是宫中太闷了,想到外面的秦楼楚馆玩一,玩呀。”

我这么猜的时候,笑嘻嘻地看着他,这纯属半开玩笑。男人嘛,要经常敲打敲打,最好把他那些小,心思小爱好挑明了,等他一否认,再端一顶高帽子扣上,他就被套住了。

他果然中计,义正辞严说:“我不爱秦楼楚馆,那里有什么意趣!”

就是,有什么意趣。

再猜,就得往对里猜了,再猜不对,就显着我跟,他过了这么多年,不懂他,不是他知己。

我又假装思索,托腮凝神,抬眼看窗外,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回头看他颓败的容颜,当年的玉面小将,如今也老了,两鬓已微霜。

他的手捂在胸口,心好像碎成了片。

又好像那里盛着一片,泛滥的江河。

窗外草原上的风卷,着白云吹过来,牧笛悠扬。

罢,罢,罢。

关键时刻到了。

我缓缓“猜”道:“驸马,你是不是想你妈妈了?”
他听了这话,忽然一震,紧接着扑通跪在,了我的面前,泪流满面。他说:“公主,你猜对了,我有话说!”

“你要说什么?”

“我,我不叫穆义。”

我装作大惊:“你不叫穆义叫什么?”

“我,我,我……”他不敢说。

我佯装大怒:“好你个小子,跟我过了十五年时光,到如今连个,真名实姓都没有,我去告诉母后,要母后杀了你!”

他拖住我的大腿。

我是公主,发脾气其实是我专长。

他支支吾吾看看我,咬牙,低头,再看看我,满眼纠结。

最后豁出去一般,他说:“公主,你起个誓,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我说:“行,我起誓。”

于是我跪下,伸出右掌向天,起誓:“我铁镜,今日要把驸马的话传出去,就三尺绫自悬梁尸骨不全。”

这么起誓,我其实也藏了小心机,我说三尺绫自悬梁,也得我主动悬,我不去悬,怎么会死呢?

他听不出玄机,还大受感动。

这男子从来磊落干净,不似我心思九曲回肠。

于是他终于跟我说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果然是杨四郎。
该有的震惊愤怒,还是要表达。

我哭着“骂”他:“好你个杨延辉,你可坑惨了我了,你隐姓埋名与我联姻,要让我母后知道,杀了你,我就可怜了。还有你现在告诉我你,真实身份,是不是要回大宋?”

他说不是,并无此意。只是母亲已经在雁门关外,他想出关去见一面。生养一场,不见难安。他想让我帮他弄到令牌,助他出关。

令牌我不是不可以给,可是我得确定他能回来。

我问他:“你不会一去不还?”

他说不会。

那一刻,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到了情爱和不舍。

于是我也逼他起誓。

他郑重跪下,右掌向天,起誓:“我穆义,见了母亲,如果不回还,黄沙盖脸尸不全。”

我又让他,以杨延辉名义起誓。穆义是假的,不作数。

他也按我说的做了。

我有了双保险。
我北国女子,应当爽利。既然他发了誓,就该信他。

当初选择嫁给他,本就是一场豪赌,任何时候愿赌服输。

我抱着阿哥去见母后。

母后刚见完朝臣,前方战事吃紧,她焦头烂额。

母后的一生,就是运筹帷幄的一生。

我在小阿哥屁股,上掐了一把,阿哥大哭起来。

母后忙问孩子为什么哭?

我说可能是看上你腰上,那个令牌了,那令牌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母后没有多想,将令牌解下来给了阿哥。

我又哄着母,后进寝宫睡了觉。
得了令牌,我交给穆义,让他务必五更前回来。如不回来,我必发兵到宋朝抢人。

情爱一道枷,势力一道锁。

临行前,我抱住他的脖子,只那么深情款款眼含热泪地,看着他。

我要记住他的容颜,万一他这一去不归还,这可能是我一生最后,的温暖画面。

我也想让他记住我,让他记住我的深情,记住我的美丽,我的善良。

他抵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了句“放心”。

这一幕,犹如我们婚后一年去玉山,采雪莲,他也是这么抵着我,的额头说:“这一生,得公主,实幸运。”
寒烟大漠,星空辽远。

马蹄哒哒。

我的驸马远去了。

我剩下的,只有等。

我是辽国尊贵的公主,从小目睹母后治国强军。她心思清明,智计高远,雷厉风行,可一个弱女子负起,一个王朝,有多难,只有我知道,她不快乐。牺牲的全是作为女人,的幸福。

我也读过很多公主传。

大唐的太平、安乐,全都迷恋权力,又有几人得了善终?

我没出息。没她们那些远大,理想和抱负。

我只想得一人,守恩爱,富贵平和,天长地久。
明月朗朗照着我的宫苑。

一夜未眠。

心思百转。

脑海里千百种可能。

若驸马被他母亲扣住,我待如何?

若被他前妻绊住,我待如何?

若他宋人情怀再犯,又与我国为敌,我待如何?

我赌他不敢,不舍。
五更过。

天微白。

马蹄哒哒响。

我知道我赌赢了。

我的驸马,回来了!
—END—
ps:这几天听《四郎探母》,总觉得铁镜公主不简单,游戏之文,图一乐呵。
另外,我回老家了,见了许多有趣的人,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容我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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