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起大落,一座18线小城的避世“抗震”

 

我们没有历经生死的大起大落,却有一段光怪陆离的生活...



大地震:没有经历大起大落
一座18线小城的避世“抗震”
今天距离汶川地震8周年
看到各种各样的纪念与追悼
我猛然想起自己经历的那一段
光怪陆离脱离轨道的生活



我所在的那座十八线小城
可以说 既无死亡 也无倒塌
离震中不近 却又震感明显
我们没有经历大起大落的生死
却有一段光怪陆离的生活
我想,这是大部分人的真实体验



几年前
记录过这段西部十八线小城的震中记忆
就让它们作为
我们从储藏间里抽出来的第一个盒子吧


>>>>同学,下午两点二十八分你在哪里?

是楼顶在施工?在这个一霎的想法过后,她终于回过了神来——不是楼顶在动,是整个操场都在旋转,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和周围的平面剥离开来,上下浮动——她终于有点晕了。她一边观赏这奇异景象,一边努力保持平衡,灿烂的阳光仍然照在她的身上和脸上,周围的蓝色校服也在这个巨大的平面里上下翻动,这对她来说是奇妙的几分钟,这几分钟大概以后也很难忘,她什么也没想,努力让双腿保持平衡,试图看清周围的人都在干什么,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四处张望。

>>>>一座悠闲的城市举城露营“体验生活”

学校真的放假了。小榛家里买了顶三人帐篷。短短的几天内,渭郡这座本就逼仄的小城里,已经扎满了帐篷。那种户外用的色彩鲜艳的塑料帐篷,就像雨天里遍地撑开的伞,花花绿绿地挤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你要是有机会冒着可能有余震的危险爬到山坡上向下俯视,你会被这些鲜艳明丽的色彩欺骗,仿佛地震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个假期,一个所有人都放下手边事情的理由。整个城市都倾巢而出, 仿佛要迎接什么,却不确切知道要迎接什么。 后来人们回忆起 2008 年的这个春夏之交,就称它为“抗震救灾那阵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正好带着小榛梦回故里,回到她度过童年的地方安营扎寨,可算是称了她的心。小榛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经历着生死磨难,她这个年纪,又知道什么生死呢?大人们每天忧心忡忡,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谈论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些都像风一样,溜过她的耳边,什么也没留下。

当天晚上,小榛一家睡在帐篷里,身上又热又挤的不舒服,但心里很安宁,第二天醒来才听说昨晚又有六级多的余震。操场上又多了几顶崭新的帐篷。

>>>>这样宁静的景象,谁能想到竟是一群灾民



这里的日子称得上“避世”,上天以灾难把这群分开了的人又聚在一起。奔向不同生活的人们,本不会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大家聚在一起,话不投机也是种煎熬,可偏偏又是一场灾难,成为了大家全部的话题,给了他们齐心协力的机会。 这群孩子, 能在还没有离童年太远的年纪,又被一场灾难拽回童年里,重温过去的时光。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有自相矛盾的感情——想快些回家,又不自觉的喜欢这样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这时候,外面的变故,好像是遥远的,既然找到了庇护所,他们也就能够安然地在这庇护所里过自己柴米油盐的日子,所议论的,也不过是回家。

>>>>“抗震救灾那阵子”,几场雨浇灭的恐慌,画上句号的日子

从小榛家搬到操场以来,天气一直体贴地晴着,仿佛可怜这群有家不能回的人们,于是从不拿雨水赶他们离开。但是过了小半个月,憋了很久的雨就开始连绵了。 接下来几天,渭郡迎接了一场大降温——薄薄的帐篷已在前面的炎炎烈日下完成了使命,无法再承受雨水的冲刷,更不能抵御冷空气的侵袭——仅仅几天的功夫,渭郡开满遍地的帐篷撤得只剩下了稀疏的几朵,小榛家的帐篷也随着大部队,撤了。

小榛回家了,小榛的太姥姥也被送回了姥爷家。
之后的小榛,几乎没有对别人承认过,她离开操场的那天心里是很难过的。回家并不让她兴奋——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吃,一样的睡, 一样的复习联考,有什么不同呢?她帮着父母打包好行李,然后出神的看着他们卷起帐篷里铺着的褥、 毯子,捆成一个包裹,接着抽掉帐篷边沿撑起的塑料杆, 低矮的帐篷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小榛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么多天来,他们四口人竟然一直住在这么小的一顶帐篷里,它卷起来甚至还不如褥子和毯子大。操场上的其他帐篷,几乎也都是在同一天撤走的,本来地方不够用的操场,这时看起来竟已是空空荡荡了——一切色彩似乎都被雨水洗去了,操场上的黄土很快就被搅成了泥浆, 大而空的场地上雾气弥漫, 水泥地的坑洼里溅起密密麻麻的涟漪——她愣神地盯着这些坑洼,想起了幼时想象中的金河、银河······

我们多幸运

生活没有发生过变故而从此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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