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比别人高出一头,在芸芸众生间行走

 

歌德——只存一片孺慕之思...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人们在举行葬礼以前,始终不让他看到迷娘的遗体,葬礼要由神父来主持,一切隆重仪式都还没有准备好。医生也被乡村牧师的一封特别信召唤去了,这关系着琴师,威廉想更详细地知道这个老人的命运。

在这种处境下,无论白天和夜晚,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得不到安宁。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屋里徘徊,面前那些古老而熟悉的艺术品,既吸引他,又排斥他。他对围绕他的任何东西,既不能流连把握,又不能弃而不顾,面前的这一切让他回忆起了过去的一切。他纵观自己整个的生命之环,可惜这个环已经破碎在他面前,似乎永远也不能弥合了。这些被他父亲卖出去的艺术品,在他看来似乎是种象征,预示他再也不能平静、彻底地拥有这些世间珍宝,一是由于命运的安排,一是由于自己或他人的过错而使其被剥夺了。他沉浸在这种奇特而可悲的思考当中,有时觉得自己好象是个幽灵,即使感触和摸索到身外的事物,他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地活着和存在着。

只有不时攫住他的剧烈痛苦,必须对一切已经寻得和重新寻得的东西,作出罪恶的、但又是必要的舍弃,只有滚滚不尽的眼泪,才又使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徒劳无益地在记忆中唤起他原来所处的幸福状态,大声叹息道:“这样看来,人一旦失去那件珍贵赛过其他一切的至宝,就真是一无所有了啊!

神父向大伙儿宣告侯爵的到来,他对威廉说道:“看来您是决心单独带着您的男孩走了;不过您至少该认识这个男子,也许您在半路上会碰到他,他在各方面都可能对您有益。”——侯爵出现了,他年纪并不怎么大,是一个身材匀称、讨人喜欢的典型伦巴底男子。他还是年轻小伙子的时候,就同比他年长许多的罗塔里奥的叔祖父一起在军队里服役,以后又在业务上相识;他们两人后来一起游历了大半个意大利,侯爵在这儿重见到的艺术品,多数是他看着买下的,当时那些幸运的情形他仍记忆犹新。

一般说来,意大利人对于艺术的珍贵价值,比其他民族有更深的体会。每个稍微有点作为的人,都希望被称作艺术家、大师或者教授。这种对头衔的热忱。至少表明他们不满足于只获得承承相因的本领,或者练习学到的一般技能;他们认为,每个人还应该有能力对自己从事的工作进行思考,提出原则,对自己和别人说明为什么这样或者那样做的理由。

谈到近代极少出现杰出的艺术作品时,侯爵便说:“环境对于艺术家的影响和作用,是最不容易想明白和看清楚的。对最伟大的天才,最果敢的才能,他们必须对自己提出没有止境的要求,还要有无法形容的勤奋,现在呢,如果环境对艺术家不利,如果他发现世人很容易得到满足,甚至只要求放松、适意和愉快的假象,那么,如果不因为自满和贪图安逸,让他流于平庸,那才叫怪呢;如果他不用时髦玩意儿换取金钱和追捧,宁愿选择正确的道路,导致多多少少是可悲的殉道结局,这也是罕见的。所以我们时代的艺术家总是愿意提供作品,从不给予作品。他们总在挑起人的欲望,从不给人满足;一切都浅尝辄止,哪儿都既无根基,也不见结果。只需要在画廊里安静的流连一些时候,看看人们被什么作品吸引,哪些作品受到赞扬,哪些东西遭到忽视,这么一来,你就会对当今的艺术失去兴趣,对未来的艺术失去希望。”

——节选自《威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



♪♪♪       
--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Wer nie sein Brot mit Tränen aß,
Wer nie die kummervollen Nächte
Auf seinem Bette weinend saß,
Der kennt euch nicht, ihr himmlischen Mächte. -歌德德文版

Who never eat with tears his bread,
Who never through night's heavy hours
Sat weeping on his lonely bed, --
He knows you not, ye heavenly powers!-托马斯卡莱尔英文版
⊹ps⊹


托马斯·曼在赞美歌德的同时就像席勒一样也从不避讳他的复杂性和多重人格。他说,“他是至高的伟人,他以最幸运的方式,以一种也许从不曾有过的方式将魔力和温文尔雅在自己身上合二为一,正是魔力和温文尔雅的这种整合使他成为人类的宠儿。”他在《多难而伟大的十九世纪》中又会提及他的冷漠,他的不可琢磨,和他身上体现出来的独裁。可我还只是看见他从未被超越的一面,不知道某天当我看现他隐于背后如小孩痴心玩物般为人诟病的非圣道者的模样后,还会不会不抛弃如此刻的钟爱和孺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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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部分摘自《威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
图片来源 / 句子迷
今日小编 / 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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