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来的媳妇40

凡尘俗世，尽在其中...

彪子天天中午去树底下躺着，海阔天空的闲扯。农村里天天除了吃饭种地，家常里短，也没啥新鲜事儿，彪子说的唾沫星子到处飞，在树底下玩的人们就兴致勃勃听他侃。

对于彪子说的一些事儿，大家感到分外新鲜，感到新鲜的同时，又觉得不可信。

在农村里，嫂子小叔子之间说话比较随便，互逗，也算是正常。

几个当嫂子的妇女听他扯一顿，就嚷：别胡说八道了，世上还有这种事儿？

彪子说，你们别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呀，就是那井底的蛤蟆，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片天。

嫂子们就笑骂：你个缺德玩意儿，我们要是蛤蟆，你就是那屎壳郎！

“他是屎壳郎掉到猪身上，看得到别人黑看不到个人黑！”

大家就哈哈大笑，彪子也哈哈大笑。

他虽然拿着个凉席去，躺着，却从来没睡过觉，就躺在上面胡侃，侃到兴奋处，他就“噌”得坐起来，连说带比划。

后来，有一天，他再来，就带了一幅扑克，他招呼树底下的人：闲着也是闲着，玩儿扑克呗！不玩儿钱的，输了弹“老凿”，就是用手弹脑袋。

女人们开始是不玩儿的，他就嚷嚷：怕啥呀！又不来钱的，不出房子不出地，不就弹老凿吗？

女人们说：就你那手劲，还不把我们弹死？

彪子哈哈大笑：把心搁肚子里，我指定不用劲弹，弹坏了，让我哥揍我，咋整！

被彪子说了半天，那几个女的就同意玩儿了。

他们几个人围坐在彪子带去的席子上，中间摆着一幅扑克，一边玩儿一边吹侃。

彪子赢了，果然是轻描淡写地弹一下妇女们。

若是哪个嫂子赢了，就好看了。

只见，她把右手拇指和中指圈成一个圆，再对着嘴哈两下，对着彪子的脑袋，作势要弹，却迟迟不下手。

试两下，再哈两下，似乎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彪子就嚷：你倒是快点儿，这吓人呼啦的，赶紧弹，让我死个痛快！

妇女这才再哈两下，对准彪子的脑袋狠劲一弹。

“嗷――疼！这手劲儿咋这么大呢！就你这母老虎，在家还不把我哥给削坏了！”彪子龇牙咧嘴地嚷。

大家一起哈哈哈地笑。

轮到玉莲赢时，玉莲弹彪子不太用力，总是轻轻抬手轻轻弹一下，意思意思拉倒。

其他的妇女就说：这不行这不行，跟蚊子咬一下似的，你这是给他挠痒痒呢！

玉莲就轻轻地笑。

彪子也笑：还是我传宗嫂子温柔，哪像你们几个泼妇似的，我哥落到你手里，可倒了霉了。

妇女们就嚷：人家温柔那也是留给传宗的，没你的份，玉莲，来使劲弹！

大家给玉莲上劲儿，并手把手给玉莲在彪子脑袋上示范怎么弹，才能弹得疼。

彪子被嫂子们围攻，就抱着脑袋东躲西闪。

因为他们打扑克，树下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时候，人不够手儿，他们便喊我们几个大点的孩子凑手儿。

我从小数学不好，心里没数，不会算牌，对打牌没有兴趣。

偶尔，瑞英就跟他们玩几把。我就在旁边儿看。

他们玩弹“老凿”玩够了，就换唱歌的，谁输了，谁就唱歌，愿意多唱就多唱，愿意少唱就少唱，就唱一句也不嫌少。

玉莲唱歌儿跟百灵鸟似的，真好听。

有时候，她唱，彪子就扯着破锣嗓子和上几句。于是，树上的知了们在伴奏，树下的人们在唱歌 ，大树底下，又像开演唱会似的了，引了不少不睡午觉的人来观看。

他们玩扑克，三五不时的，碰到来卖冰棍儿的，彪子就请大家吃冰棍儿，有时候也会去附近商店，称上半斤瓜子，供大家磕。

有一回吃饭时，我把彪子天天中午去树底下打扑克的事儿顺嘴说了。

我娘说：不定又想什么幺蛾子，以后，少上那玩儿去！

我听了很不高兴，什么事儿也不能让我娘知道，让她知道了，什么都管。

慢慢的，村子里，就传出了些闲言碎语：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天天吃饱了撑的，大晌午跑树底下浪疯！

大概是家里的男人管了，或者别的原因吧，有的妇女中午便不去树底下看孩子了，不过这个走了，那个来，树底下从来没断过人。

我娘也不许我去了。让我在家睡觉。

如果我说我睡不着，她就会分配给我一堆活儿让我中午干，洗衣服、剥花生、拣豆子，有的是活儿。

既然不能去外面玩儿，我当然宁愿选择睡觉，也不选择干活儿了。

暑假过后，我们就成了初中生。

学校在离家三公里外的乡里。一路上，都是破破烂烂的土路。

每天早上，早早的，我们就几个要好的同学，相约着一起去上学。中午在学校吃饭，饭是自己带去的干粮，等下午放了学再骑自行车回家。

我和瑞英、虎子都分在了一个班。

别看小学的时候我们写作业是一组，但是一到初中，马上就不一样了。

上学放学，我们从来不一起走。我和瑞英一起走，虎子和村子里其他的男同学一起走。

在班上，我个子小，坐在第一排，瑞英坐在中间，而高个子的虎子，则坐在最后一排。

在学校里，除了必要的交集，男女同学之间，似乎也不像小学的时候那样叽叽喳喳打打闹闹了。

我发现，经常，很多天，我们都和班里的有些异性同学说不上一句话。以往天天一起玩耍的同学，竟然也显得有些陌生起来。

班里老师排桌，大概也是抓住了大家这种心理。

一张桌子两个人，都是一男一女。

异性同桌，虽然也是互相说话的，但是说话的频率确确实实要比同性同桌在一起低了很多。不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而且，我发现，因为是一男一女，似乎大家一举一动都比较注意形象。

这样，似乎老师管理起班级的纪律来也方便一些吧。

这样的氛围，多少有些紧张。

最轻松最快乐的莫过于中午的午饭时间。

我们班有四十来个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在学校吃中午饭。那些离家近的，方圆一两公里的，都回家，所以，每天中午吃饭的，大概也就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上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带去的干粮放到一个篓子里，每个人的干粮都是用手绢包了的。

有两个男生专门负责把干粮给学校的教师食堂送去。食堂负责给热一热。

放了学，那俩男生再把热好的干粮从食堂里接回教室。

于是，大家就纷纷根据自己的手绢儿，去篓子里认领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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