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呼吸科医生,我在武汉出门诊 真实出诊记录

 

伤口需要时间来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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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需要时间来抚平。1

一转眼,我在医院呼吸科出门诊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我们医院现在门诊分两块,一部分是新冠康复,另一部分是呼吸普通门诊,两批医生分别坐诊。康复门诊设置在隔离发热门诊旁边,不在一起,因为怕患者会有交叉感染。

我主要负责呼吸普通门诊,比较多的就是慢阻肺、支气管哮喘,支气管扩张、咯血、一般的肺炎等等,然后还有一些肺癌早期筛查的病人。当然偶尔也会接诊一些挂错了号的新冠康复病人。

这些天下来,感觉周一周二的病人相对多一些,半天门诊下来通常要看三四十个。这其中有一些确实是鼓起很大勇气才来的,因为害怕到医院来看病的过程中碰到新冠患者。他们实在是病得走不动了,特别重了,甚至已经发病几个月了,拖到现在才来。还有一类病人,自己有心理上的原因。就是自己明明没有病,却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来检查是不是得了新冠。这些人其实也是壮着胆子来的。
门诊病人跟我原来工作的住院部完全不一样,每个病人平均就几分钟的样子,若不涉及到开药的话,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一个接着看下一个,不可能有时间去问他来龙去脉,而主要是解决他们眼下的问题。

譬如能不能恢复自己日常的工作,生活,学习,再譬如回家以后传染性怎么控制,如何教家里和身边的人预防被感染。这些问题都需要和患者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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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康复病人,基本都是我同事在接诊,他们的数据报到我这里,我再上网上报,所以也能够了解一些简单的信息。

最近一个月,康复患者大概统计了100多例,其中核酸阳性的比例在6%左右,抗体Igm阳性在2%-3%左右。这些患者都纳入了我们的医学观察,密切跟踪。

对于其他的核酸和Igm转阴的病人,我们的宣教是第一可以返工,可以上学。同时又因为这个病的传染性还未知,所以要求他们在家里和密切接触者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有一些患者表现出后遗症。比方说肺功能损害、心理创伤譬如焦虑或者抑郁,我们都及时给予干预。包括教他们肺功能康复的呼吸操,也制作了专门的门诊康复手册,让他们带回家自己对着册子做。
这些病人因为集中在一起来看门诊,所以彼此之间也会有交流,包括求医的过程,疾病的进展和好转,都有交流。

这些患者家庭通常都有人先发病,病重之后经历抢救甚至抢救不过来去世了。虽然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他们现在看起来也很淡定,但内心的伤口不可能那么快愈合。这些情况即使放到现在来听,依然能够感受到当初的严峻和无助,不堪回首。

我在门诊中就碰到好几例这样的情况。患者对自己亲人的离世已经接受,经历了心里创伤的过程,自己的感染也恢复了,但回过头来,他们通常都会选择封闭自我,不愿意去触碰自己的伤口。但医生在了解病人病史的时候,自然会难以避免聊到当初看病的艰难。

整个抗疫过程中,我基本都在病房里工作,对于病人的经历算是了解得少的。有个患者跟我讲起交通封禁之后他在看病路上的艰辛,那种很艰难的过程,很戳心,也算是一种倾诉吧。

不得不说,每天看完新冠患者下班后,心情都很低落。今天就有一个康复者,抗体阳了转阴,现在又转阳,眼看又不能上班了,诊室里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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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还想从一位一线医生的角度,说说两个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病究竟会传染到什么时候?也就是疫情什么时候终止。大家都知道,流调正在进行中,武汉市的全民筛查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有这样做才能从根本上杜绝疫情的第二次爆发。我个人认为大样本的筛查是很有必要的,10天完成1000多万的任务,而且必须做得很到位,这也是非常难的。
结合我自己的专业,我感觉不管有没有症状,不管患者的检查结果是不是已经正常,病人的传染性都有一定的未知成分。因为现有手段对这个病毒的检测并不精准,受到的干扰也很多,跟环境变化的关系也很大(ps,我觉得这个病毒不会是人造的)。那么往后走,我觉得不排除这个病毒进一步变异,甚至变得更厉害,疫情是完全有可能再来一次的。所以我们作为普通市民,也要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第二个,对于我们武汉重灾区所有涉及到到这个疫情的人,包括我们医护自身,要特别关注心理的康复。

对于患者,一旦出现这些情况,我们医护自然要进行干预,毕竟伤口需要时间来抚平。作为医护,在这场疫情中的投入不可谓不多,处于一个长期的应激状态,接下来突然转换角色投入到正常的诊疗工作,角色的转换也是有一个跨度的,如何调整也很重要。最近有一个新闻讲到一个参加抗疫的医生跳楼自杀,身为医务人员,这么年轻选择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手段,我觉得他可能正在经历心理上的冲击。

我甚至认为,整个武汉市的市民都需要心理康复——因为门诊中每个来看病的人都带有焦虑情绪,这是我们医护的切身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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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歌声声,重启在即 | 已经连续奋战了3个月的武汉医护们还好吗?

这场疫情,真的『耽误』了好多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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