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碧城》① 你吃不了挣钱的苦，就要吃婚姻的苦

陪伴学习，向上成长。...

明代戏剧家汤显祖写道：“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一方山水，钟灵毓秀，那里自然诗文荟萃。治国能臣曹操以及他的几个儿子、竹林七贤当中的嵇康与刘伶、画马能手曹霸、晚清重臣李鸿章、国学大师胡适……

安徽的名人枚不胜举，当然还有民国才女吕碧城。

1883年初夏，吕碧城在祖籍安徽宣城旌德县的一户姓吕的人家里诞生了。

父亲吕凤歧为她取名“兰清”。

在徽州，吕家算得上大户人家，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姜太公吕尚。

公元880年，吕氏家族第八十六世祖吕从庆为躲避战乱，与弟弟吕从善从金陵迁至歙县堨田。

后来，吕从庆迁至旌德县庙首镇，与青山绿水相伴，他以陶渊明自比，悠游度日，并且留有一卷诗稿。

大概是从这里开始，吕氏家族形成了诗书传家的家风，代代皆有人才出。

作为吕氏家族的后人，吕凤歧在读书方面很有天分。他进士出身，先后担任过国使馆协修、玉牒馆纂修等职务。

工作之余，他爱藏书，工诗文，并且著有书籍。

古时候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吕凤歧生于书香门第，婚配女子的家境自然是旗鼓相当。

这得从吕碧城的太姥姥沈善宝说起。她是清代女诗人，幼秉家学，勤于著述，留下多卷诗词集。

更难得的是，她在成年后并没有足不出户，囿于深宅闺阁，而是游南走北，广结诗友名媛。

在此基础上，她花费十年时间，编撰了一本囊括各地才媛创作与生活情形的《名媛诗话》。

这让她奠定了在当时女性文坛的领袖地位。

后来，沈善宝嫁给咸丰年间的吏部郎中武凌云，生下三女。

其中一女，便是吕碧城的外婆武婉仙。武婉仙嫁给安徽来安县举人严玉鸣，生下一女，便是吕碧城的母亲严士瑜。

父亲与母亲两条支脉，千百年流传下来，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诗书礼仪成为血液里流淌不竭的家风。

在此家风的无声润养下，吕家走出的后代儿女，同样带着书香气质。

吕碧城是吕凤歧的第三个女儿，她天资聪颖，比其他孩子显得可爱灵气，因此更得父母喜爱。

吕凤歧由于不满官场污浊之状，携妻带女从山西回到安徽老家。徽州山明水秀，白墙黑瓦，庭前花开。

在如此优美的环境下，吕凤歧教导女儿们读书识字、磨墨作画。

家风渊博，家教纯良，吕碧城与她二位姐姐后来都拥有不凡才学。

大姐吕惠如担任南京两江师范学校校长，二姐吕美荪担任北洋高等女学堂总教习。

这样的吕氏姐妹花，为时人留下了一句佳话：“淮南三吕，天下知名。”

自古才女的命运轨迹，有时候真是如出一辙。

唐代才女薛涛从小聪慧过人，为此受到良好的教育。有一天，父亲望着庭内梧桐树吟诵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

他有意考考在旁边玩耍的薛涛，便命她续诗。

薛涛小小年纪，才思敏捷，她应答道：“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这一回答惊诧了薛父，也在冥冥中预示她一生的命途。

都说人生如戏，民国才女吕碧城在成长过程中，同样有这样一出。

5岁那年，有一天，吕碧城跟随父亲在花园散步。

池塘水清，春风摇曳着池边的柳树，吕凤歧随口吟哦了一句：“春风吹杨柳。”

话音刚落，吕碧城接了一句：“秋雨打梧桐。”

从这一桩小事上，吕凤歧再次看出三女儿的不凡天资，从此对她愈发用心培养。

除了读书识字，父亲还教吕碧城画画。他将维新变法领导者杨深秀的山水画拿给女儿临摹。

吕碧城小小年纪却已领悟父亲的良苦用心——不仅让她学习杨深秀的绘画技巧，更希望她受到这位仁人志士高洁胸怀的熏陶。

父亲的费心教导，加上吕碧城自己的勤学苦练，她很小时候就在才艺上取得不俗成绩。

7岁，吕碧城已经能作大幅山水画，而且在词作上也显露出了非凡的才华。

为此，时人赞她：“自幼即有才藻名，工诗文，善丹青，能治印，并娴音律，词尤著称于世，每有词作问世，远近争相传诵。”

12岁，吕碧城的一首词作得到著名文学家樊增祥的激赏。

十来岁的女孩，总是懵懂无知，或者对花月怀着小女儿情态，而她却已写下“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冲天美人虹起。”如此宏阔气象的词句。

言由心生，非同寻常女子的胸襟，从这样的文字可窥一斑。

如果命运遂顺，吕碧城大概会和天下大部分女子一样，婚嫁，养育，相夫教子，怎样的年纪做怎样的事情。

庸庸尘俗中多一个平凡女子不算多，激荡时代少一个非凡才女却成可惜。

吕碧城注定要走一条不凡的人生路，以个人之力影响整个时代。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

吕碧城12岁那年，父亲吕凤歧的新居和藏书室落成，新宅落成之日恰逢吕凤歧59岁大寿，他与诸友推杯换盏，酣畅淋漓。

俗话说，乐极生悲。乔迁之喜刚刚过去，吕凤歧不小心从山上跌落，从此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

命运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过程，吕碧城的人生方向由此拐弯。

古书上写：“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在闹市无人问。”

金钱是真情的试金石，在利益面前，人心善恶，显露无疑。

吕凤歧去世后，吕碧城姊妹几个还未从父亲离世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吕氏族人就纷纷带着人找上门来，要争夺吕凤歧留下的财产。

他们勾心斗角，甚至出言威胁。

吕碧城母女或是将族人早已看透，或是被严苛女性的封建宗法逼得再也无路可走，她们终于交出了所有财产。

家庭的变故，能够让人识破人心。

就像《吕碧城：我到人间只此回》中写道：“吕碧城，这个年仅12岁的小女生，还未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便开始瞥见人性的肮脏与阴暗……”

顶梁柱倒了，财产被夺了，为了生存下去，严士瑜带着吕碧城来到天津。严士瑜打算将年仅13岁的三女儿托付给自己兄弟严朗轩照看。

自从清政府与英国签订《北京条约》后，天津作为开放商埠，拥有优先的生活与教育条件。

吕碧城后来在这里走向外面广阔的世界。

人走茶凉，父亲家族的人为了财产俨然换了面孔。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家族的人为了侵占严士瑜手头的财产，同样罔顾亲情，勾结土匪，欺负孤儿寡母，逼得严士瑜与幼女吕贤满饮鸩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抢救了过来。

父亲挣下的家产被侵占，母亲与妹妹被逼迫到走上绝路，这让吕碧城对人性有了深刻认识。

她一怒而起，写信给父亲生前某位至交，在对方援助下，才将地方恶霸打尽。

至此，“家毁巢覆，末日穷途。这八个字，大概是对吕碧城一家当时处境最好的形容。

而眼泪与寒风，则成了她们伤心欲绝的最好注脚。”

人在落难时，往往屋漏偏逢连夜雨。吕碧城在出嫁之前遭此变故，由小康之家一下子陷入困顿，她9岁那年定下的一门亲事这时候派人来解除婚约。

这个情况，对于吕氏母女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吕碧城在民国女子中出类拔萃，并不缺乏追求者，但她一生未婚。不能不说，这次退婚事件对她的婚姻观产生重大且消极的影响。

若干年之后，当吕碧城回想起年少时期的坎坷沧桑，她写下两首《感怀》诗：

燕子飘零桂栋摧，乌衣门巷剧堪衰。登临试望乡关道，一片斜阳惨不开。

荆枝椿树两调伤，回首家园总断肠。剩有幽兰霜雪里，不因清苦减芬芳。

前一首，她化用唐代燕子楼关盼盼、东晋王谢家族衰败的典故，写出自己少年的凄苦经历。

后一首，她以幽兰自比拟，表明了“不因清苦减芬芳”的志向。

读到这里，突然回想起吕碧城出生时，父亲为她所取的名字：兰清。

也许，一个人的名字冥冥中暗藏了此人的宿命。今天，我们读到的是吕碧城的家庭背景，以及她在少年时代遭受的家庭变故。13岁的吕碧城来到天津，投靠担任天津塘沽盐课司的舅舅。

在人文风气开放的天津，吕碧城将将经历怎样的磨难？她又将迎来怎样的崭新人生？

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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