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看到了卡特兰的香蕉,谁还记得那根胶带?

 

艺术与胶带...



莫瑞吉奥·卡特兰《喜剧演员》,香蕉、胶带,19.2×20×3.2cm,2019年




今年以来,艺术活动的停摆使得原本热闹不断的艺术圈变得风平浪静。距卡特兰的《喜剧演员》创下神话已过半年,香蕉享尽了“荣华富贵”,而胶带依旧无人问津。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便从这里开始,聊聊艺术中的胶带二三事。

 被遗忘的胶带 
去年12月,意大利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的一根“香蕉”在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术展会上以12万美元高价成交,一时间登上热搜。然而当“香蕉”享受着光环与热议时,我们似乎都忘记了什么——那根把香蕉粘上墙的胶带去哪了?
在巴塞尔迈阿密海滩艺术展会上广受欢迎的《喜剧演员》

事实上,真的没有人关心这根胶带。当另一位艺术家大卫·达图纳(David Datuna)在手机镜头的“众目睽睽”之下悠然上前把最后一根香蕉取下时,他甚至没有撕下胶带就直接剥皮吃了起来。然而,这根胶带真的如此“轻于鸿毛”吗?
艺术家大卫·达图纳在展会现场吃下了价值12万美元的香蕉

试想一下你是卡特兰,你会如何展示它?打造一个精美的水晶展示柜?或是投上一圈亮得晃眼的射灯?撕下一段胶带显得过于省事,而这正符合卡特兰的“戏谑幽默”创作理念,他一直想做一件关于香蕉的雕塑,考虑过青铜、树脂等材料,最终选择了——真正的香蕉。
莫瑞吉奥·卡特兰《美国》(America),2016年

而固定它的工具——一根胶带,毫无仪式感、毫无艺术性,或许没有任何一种固定方式能传达出更加直言不讳的讽刺意味了。在香蕉过期变质后,胶带却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继续发挥着余热。
莫瑞吉奥·卡特兰《完美的一天》(A Perfect Day),胶带,258.1×191.8cm,1999年

受到卡特兰香蕉的启发,网友纷纷在家DIY起了现成品艺术。在这些作品中,香蕉不复存在,被替代成牛油果、胡萝卜等瓜果蔬菜,而胶带坚守如初。从这点来看,卡特兰的《喜剧演员》除拥有香蕉这一经典物象的核心魅力之外,胶带的加持也是精髓所在。
超市模仿卡特兰作品《喜剧演员》制作的标价
 胶带:抽象绘画的无名功臣 
学艺术的同学想必对胶带不会陌生,它是作画中最常见的固定工具。胶带的历史可追溯到1845年,外科医生贺拉斯·戴(Horace Day)博士在织物条上混合了松节油、橡胶和石蜡作为粘合剂,从而创造出一种称为“外科胶带”的新发明。
抽象艺术家卡门·赫雷拉(Carmen Herrera)用胶带辅助创作

在传统架上绘画时代,胶带的角色停留于固定工具。除了粘合外,分割边界是胶带的另一大用途。1923年,美国发明家理查德·德鲁(Richard Drew)加入了3M公司。当时,他注意到汽车油漆工在上漆时难以进行干净的边界分隔。受到启发,他对3M砂纸进行了产品测试,并于1925年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款美纹纸胶带,以解决汽车油漆工的困境。
美纹纸胶带解决了油漆工上漆的难题

作为分割边界的工具,胶带在当代艺术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据《盖蒂学术期刊》(Getty Research Journal)记载,1940年,艺术家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邀请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来到其任教的黑山学院参加展览。创作缓慢的蒙德里安难以按时完成作品,于是阿尔伯斯建议他使用胶带确定边缘以加快进度。
约瑟夫·阿尔伯斯《Homage to the Square: Festive》,木板油画,1967年

如果近距离观察蒙德里安的原作,我们会发现这些貌似平涂的色块与线条在厚度上不尽相同,艺术家通过微妙的叠压关系营造出了画面的空间感。而胶带的辅助无疑让这一操作便捷了许多。
蒙德里安《Composition with Red,Blue and Yellow》,1930年
蒙德里安《Composition with Red,Blue and Yellow》(局部),1930年

除此之外,硬边艺术与极简主义艺术的创作大多与胶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些作品中清晰的色彩边缘通常都是借助美纹纸胶带完成的。
卡门·赫雷拉《More Yellow, Less Green》,布面丙烯,106.7×106.7cm,1989年
卡门·赫雷拉《橙和红》(Orange & Red),布面丙烯,109.2×106.7cm,1989年

上世纪40年代,与蒙德里安同在纽约生活的艺术家巴尼特·纽曼(Barnett Newman)虽与他在原色的使用上存在分歧,但二人共同致力于将线条转化为色块。对纽曼而言,胶带成就了其最具代表性的艺术语言。

43岁生日当天,纽曼正准备将画中间的美纹胶带撕下并涂上和背景一样的赭红色。然而这次他一反常态,把胶带留在原处并蘸取亮红色覆盖其上。这张作品就是《Onement I》,它标志着纽曼色域绘画风格的诞生。而这条胶带也成为了纽曼的第一条“拉链”——象征着光的垂线。
巴尼特·纽曼《Onement I》,布面油画,69.2×41.2cm,1948年

现在的人们去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参观,近看能够发现这条两英寸宽的胶带依旧留在画布上。作为辅助性工具的胶带在艺术完成后终于逃过了被撕下丢弃的命运,留在作品中成为了艺术的一部分。
巴尼特·纽曼《Onement I》(局部),布面油画,69.2×41.2cm,1948年

纽曼的“拉链”改写了线条在传统抽象中的性质,正如评论家艾琳·洛奇海姆(Aline Louchheim)称:“线条成为了一种纯粹的情感表达。”他的创作启发了同时代艺术家去探索工具的每一种可能性,这在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的作品中便有所体现。
马克·罗斯科《Saffron》,布面油画,175×136cm,1957年

罗斯科从上世纪60年代中期到1970年去世前的作品都拥有共同的白色边框,他在这一时期通过胶带确定画面的形状和大小,用深沉的色彩完成作品后再撕下胶带露出原始的白色边框。罗斯科教堂的助手爱德华(Roy Edwards)表示,他曾开玩笑说:“遮蔽胶带是现代艺术的根基,现在的画家没有胶带能做什么?”
马克·罗斯科《无题》,纸面丙烯,173×123cm,1969年
 当工具成为艺术 
现成品介入艺术已有百年历史。1912年,毕加索(Pablo Picasso)首次进行了这一尝试,他将椅子和罐头的印刷图像粘贴到其名为《椅子、罐头静物》(Still Life with Chair Caning)的绘画中。几年后,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丰富并完善了这一概念。1917年,其作品《泉》(Fountain)的诞生结束了视觉艺术的主导地位,开启了全新的艺术方向。
巴勃罗·毕加索《椅子、罐头静物》,布面油画,29×37cm,1912年

艺术家对现成品的选择千奇百怪。皮耶罗·曼佐尼(Piero Manzoni)用排泄物罐头讽刺消费世界;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用山羊标本等物品的组合讲述自传故事;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用动物尸体探讨死亡;翠西·艾敏(Tracey Emin)用床铺展示自己的私生活……而这些现成品究竟如何幸运地成为了艺术品?
皮耶罗·曼佐尼《艺术家之屎》,5×6.5cm,1961年
罗伯特·劳森伯格《字母组合》,综合材料,1955-1959年
达明安·赫斯特《生者对死亡无动于衷》,1991年

1917年5月,由杜尚和其两个朋友经营的前卫杂志《盲人》(The Blind Man)发表了一篇匿名社论,解释了杜尚的《泉》:“他是否亲手打造了小便池无关紧要。他选择了它,选择了一件普通物品并将其放置在新的观点下,使其有用的意义消失,从而为该对象创造了新的思想。”



马塞尔·杜尚《泉》,1917年

选择对象本身就是一种创造性的行为;通过取消对象的“有用”功能使其成为艺术;形式和标题的添加赋予它新思想、新含义。在这一过程中,艺术家从制造者转变为选择者,理念取代媒介成为创作的首要条件。
翠西·艾敏《我的床》,综合材料,1998年

再次回到开头时讨论的话题,当藏家买下卡特兰的《喜剧演员》,他们买的究竟是那根两三天就会变质的香蕉,还是那段存在感微弱的胶带?事实上,当藏家购买这件作品后,他们收到的是一张艺术品认证书,上面详细地说明:香蕉腐烂后可自行更换,并按照指示用胶带将其贴在墙上。

展会后,有记者联系上了吃香蕉的艺术家大卫·达图纳,并询问他为何吃下这件作品。“与100年前的杜尚一样,我通过表演在卡特兰的问号后再放上一个问号。这只是两位艺术家之间的游戏。”过一会儿,他又说:“从概念上讲,我吃的是这件作品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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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  韩晗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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