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隐秘的角落,才有坏小孩

 

是父母先抛弃了我,我才抛弃了世界。...

本文共2955字,阅读需要8分钟 


上周,《隐秘的角落》大火,而昨日该剧大结局上线,原著《坏小孩》的作者紫金陈则在访谈中回应:朱朝阳的遭遇基本是按照本人的情况写的。

童年经历对人的影响是一生的。今天小编带来的这部作品,同样出自作者的原版童年。受伤的童年从来不会被忘记,而总是先有“隐秘的角落”,才有“坏小孩”。

《隐秘的角落》剧照
在你的回忆中,有没有一个调皮捣蛋、无法无天、到处惹祸的孩子?TA可能是你的某个同学,某个玩伴,或者就是你自己?

几乎每个班上都会有这样一个角色。在大人们眼里,这些孩子“不懂事”“不听话”,可孩子们的内心感受大人很少觉察,那些“懂事听话”的孩子也自然而然地和他们拉开距离。松本大洋的漫画《星之子》(原名《Sunny》)里,主角(或许要加上之一)春男,就是这样一个让大人头疼、同学害怕的角色。逃学、打架样样在行,因为长了一头白头发,被同学们叫“白毛怪”,春男则会直接用拳头回敬对方;朋友受了欺负,他也会找到对方狠揍一顿。

春男住在一个名叫“星之子学园”的福利院里,但他并不是孤儿,父亲是一个自由的知识分子,母亲是在东京上班的职业女性——但父母的人生里,似乎没有留下春男的位置。
春男教训欺负朋友的孩子
春男所在的这间“星之子学园”里,收留着很多像他一样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这些孩子有的父母早逝,有的家里人没有精力照料,有的母亲生病住院,有的父母自己的人生已经一团糟……《星之子》里一共记录了37个故事,没有主线,没有正派反派,有的只是一帮没有家的孩子的日常生活,在松本大洋细腻温柔的刻画下,童年日常也有了动人心弦的力量。

故事里最熊孩子的春男刚来到星之子的时候,大家对他的印象还是“羞涩”“可爱”,一口东京腔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名叫矢野春男……我擅长赛跑……”可马上他就受人欺负,带来的玩具被抢走,喜欢的棒球帽也被烧掉。为了避免自己被欺负,他慢慢变成了无法无天的淘气鬼模样。

可是这样的春男一回到父母身边,马上变得懂事听话,仿佛在说:我那些表现都是装的,他们讨厌我就会把我送回父母身边,我只要在父母面前表现成乖孩子的样子,也许他们会喜欢我,接我回去,这样我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这样的心思如此天真幼稚,又让人觉得心酸。
前一刻跟足立斗嘴的春男
到妈妈面前立刻变乖孩子


春男每次和人打架之后,星之子学园的负责人足立都不得不跟找上门来的家长道歉。有一次在道歉的时候,足立说了这样一段话:

没有一个孩子是自己心甘情愿到这个学园里来的。孩子们表面看上去又笑又唱的,其实心里却在号叫。春男那么胡作非为,也不是他自己想要那样的。那是他想和别人好好相处的心情反过来的一种表现。
习惯了道歉的足立叔叔


在春男眼里,“有家的孩子”都是草包,“星之子”应该跟草包们划清界限。他总喜欢戴着墨镜扮成硬汉,遇到不识相的孩子,会毫不客气地骂他们“小杂碎”“白痴”。“人生必须要硬派!”墨镜是春男的伪装,将他原本柔软的真实的一面掩藏起来。
学校里一个叫久美的女孩,就是春男口中“有家的孩子”。久美家庭条件很好,不过家里迎来二胎后,父母不再关心这个姐姐,这让她似乎可以体会到星之子这些同学的心境。尽管她也觉得“单独跟春男待在一起有点害怕”,但她还是常常去星之子玩,也很想帮助这些同学。
当久美看到星之子的同学纪伊子书包破旧,就想把自己没有用过的书包送给她。可久美对星之子的体会终究不够深,当她把书包拿给纪伊子时,纪伊子凭着强烈的自尊心拒绝了。这不是礼物,而是施舍,不是好意,而是羞辱,纪伊子直来直去的个性不会让她把这些话藏在心里。

久美抱着礼物盒,走在回家的路上哭了,但这时候春男突然大声喊她,戴着墨镜,放着风筝,大呼自己是放风筝的天才,突然他话锋一转,对久美说:“下次再来玩啊。”久美朝他用力挥了挥手。这个总说星之子的人不应该和有家的人混在一起的春男,其实也会体恤别人的心情。


我曾经有一个同学,印象中他的父母外出务工,是和爷爷一起生活的。他非常不听话,是“坏孩子”的代表,打架,骂人,不听课,恶作剧……没有他不做的,班上的人既害怕他,又常聚集起来捉弄他,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有摆脱小孩身上的动物性,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校园欺凌”,只觉得好玩儿。

很多年后我再次遇到他,简直快要认不出来: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凶恶”,变得非常热情和有礼貌,主动跟我打招呼,诉说近况,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班上的吊车尾,现在却变得成绩优异,我们又聊起过去的事,他说:“我记得我还撕过你的本子。”

“是吗?我只记得你有一次朝我吐口水,还有一次全班把你围起来,你在里面撞来撞去……”

看到《星之子》里的春男,我时常会想到他,也许漫画里的种种情节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漫画里,电视台的人来到星之子学园为这群孩子拍了一段纪录片。孩子们很兴奋,洗完澡裹着毛巾跑到电视台叔叔身边,叔叔拿毛巾给春男擦了擦头发,只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春男感受到了温暖。

于是在电视台拍摄结束准备离开时,春男鼓起勇气对那个叔叔说:“能不能让我当叔叔的儿子呢?”叔叔只当是玩笑,随口答应了,信以为真的春男兴奋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当个好孩子,叔叔没有想到春男会当真,只好跟春男道歉,“我不能做你的爸爸”。被拒绝的春男,立刻换上笑脸,眼泪却不受控地掉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是在开玩笑啦……”


送新书包,毛巾擦头发,这些看似温暖的举动其实无形之中又给了他们伤害。这群孩子比常人更加心思细腻,更加会察言观色,更加会伪装自己的内心。比起这些,他们可能只需要一个“家”,需要“家人”的陪伴。这并不是多么高的要求,但却那么难实现。

而星之子学园的存在,实际上就是“家”的代替,在这些孩子失去家人的时候,星之子为他们遮风挡雨,在春男这样的孩子要走上极端时,星之子会把他拽回来。学园里的职工,园长爷爷也好,足立叔叔也好,都是这样照顾着这些孩子,保护着他们长大。有一次春男问足立,为什么要在星之子工作?足立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为了像这样和春男相遇啊。”那瞬间,平时捣蛋任性的春男安静了,眼睛无比清亮。
在故事最后,镇子上的人实在无法容纳春男了,星之子学园迫于无奈,把他送走了——但并没有送回春男的妈妈身边,而是送到市里更大的福利院,因为他的妈妈仍然没法带他一起生活。8个月之后,春男成为了棒球队队员,他剪短了白发,再一次回到星之子。过去在这里,大家托他买瓶酱油,他都非常不情愿出门,但是如今一进门居然主动对园子里的人说:“我也来帮点忙吧。”从前他总喜欢带着墨镜耍帅扮酷,如果说那个时候的成熟是伪装出来的,那么现在他是真的长大了。“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啊。”
松本大洋其实无意反映社会问题,他只是在回顾自己的童年——小学时代,他就是在这样的福利院里长大的。在漫画的终章,松本大洋给我们留下的是美好的希望,淘气的孩子终于把淘气封存在了童年里,孩子们终会平安长大。他们当中也许有人会成为一个漫画家,在很多年后画下这段经历,这时候他可能也会笑着谈起过去那些并不算美好的回忆,然后为它取一个阳光灿烂的名字,《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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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的童年也遇到过“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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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se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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