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 在上哨路上读懂爷爷的朝鲜时光

爷爷一生不改的朴素信念让我更加成熟和坚定。...

今天最高气温有33℃，大山深处也摆脱不了潮湿闷热。

“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从早上6点出操开始，一直到晚上熄灯，身上的迷彩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凌晨2点，我从疲惫的睡梦中醒来，带着手电筒、应急棍，和战友走上1公里的坡路去站岗，沿途山高林密、漆黑一片，台阶上蠕动的千足虫被踩碎的声音让四周显得更加寂静，偶尔还会有毒蛇从路上爬过。不要紧张，绕开它就好了。走到哨楼，衣服几乎就湿透了。印象最深的得数去年冬天下大雪，上哨途中只能一边铲雪开路，一边艰难步行，上坡下坡，来回6公里，寒风凛冽的天气也能弄得满头大汗。一整天，要么在站岗，要么就在去站岗的路上。

蜿蜒的路途，常年只有五六个战友、淹没在连绵不断的大山深处，跟现代都市相比仿若处于两个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量，让我从最初的失望、后悔变得从容、坚定。也让我想起那一年爷爷在3000公里外的朝鲜战场上走的那些路，爷爷雪夜行军、前线站岗的动人画面好像也越来越清晰。那时候爷爷也是20出头，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大，爷爷携笔从戎，坐着一辆满载志愿军的列车到达朝鲜。有一次接到命令，从伊川换防到三八线附近的安夏，因正值寒冬，大雪封山，滴水成冰，没有后勤补给，爷爷和战友硬是在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连夜徒步行军100多里，到达了驻地。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是一个“野孩子”，常常在爷爷的身旁上窜下跳，那时爷爷还不显老，笔挺的身姿依然有范。

我很喜欢躺在爷爷的那把老旧的躺椅上，屁股下垫着那被烟头烫坏的旧军大衣，听爷爷讲故事，特别是当兵的故事。那时不知道什么是生与死的考验、什么是牺牲，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些泛黄的照片和老旧的勋章，但是幼小的心灵隐隐地种下了向往部队的种子。2018年，82岁的爷爷在车站送别我参军入伍时说：“没有国，哪有家，当兵就是要为国家，到了部队，心胸一定要大，要装着国家。”那时，心里哪知道什么国与家，一心只想着坦克大炮、一身戎装驰骋疆场的快意。可现实却狠狠地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每天就是与大山为伴，执勤站岗、打扫卫生、训练劳动，机械而单调，当我向爷爷倾诉自己的不悦和失落时，爷爷却说：“你这个算什么，爷爷那个时候站岗，虽然没有监控，但眼睛时刻都睁得大大的，因为稍不留意，就有敌人偷袭，战友们的生命都在你身上，哪还敢犯困打瞌睡！和平时期，更应该好好站岗！”是的，爷爷说过。有一次也是深夜，在“三八线”附近，爷爷正在站岗，寂静的夜里隐约传来指导员短促的声音“来人，抓特务！”爷爷赶紧拿着枪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追了过去，合力将敌人抓住，保住了连队的安全。

直到我当兵入伍，才明白爷爷为什么一直坚持每天读报，看新闻联播，对国家大事特别是军事尤为关注，并且热衷于给我们讲道理，热衷于教我们做人；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爷爷讲话时绝不允许爸爸、叔叔及我们晚辈们的插嘴乱动，笑也不行。

这都是军人热爱祖国的优良传统和严肃认真的过硬作风！从春秋走到冬夏，这条崎岖的上哨路我已经走了千百遍，可能远远赶不上爷爷在前线时的艰险紧张和光荣奉献，但我也渐渐懂得了军人的责任和担当，是爷爷那一辈人远赴战场的牺牲，让我们有了一个能在躺椅里安睡的童年，是爷爷一生不改的朴素信念让我更加成熟和坚定。现在，走在上哨的路上，我会告诉身边的列兵兄弟：

“你看，星星好亮，别怕，我在前面带路。”

站在哨位上，我会打起精神告诉身边的战友：

“再坚持一会儿，天马上亮了”。

整理：武警湖北总队  谢定安 邓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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