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開封。

 

开封的每一个地点上,都曾站着一个至今鲜活的人物。...



文字 |「誰最中國」

圖片 |「來自網絡」

历史洪流中,哪些算是不朽的丰碑,那些又是过眼的云烟?没有什么“一览众山小”是理所当然。尘世兴替无常,辉煌亦如萤火,转瞬即逝。

假如可以有一个“世界首都”,那么在公元前2000年,当非伊拉克的乌尔莫属。公元前1000年,应是埃及的底比斯。公元元年,是罗马。公元500年,或许是中国的长安;到了公元1000年,是开封……

文化造极的赵宋之世,独领风骚的开封,被画在了《清明上河图》熙来攘往的长卷里,写进了“杨家将”、“包龙图”家国情仇的故事中,至今仍演绎在《清平乐》衣冠梦华的荧幕上……千年宋韵,从开封城的里坊街巷缓缓荡开,念兹在兹,绵延不绝。

然而,时间在无情地冲刷,自然在残酷地淹没。如今,在中国各个古都中,开封又是最没落的一个地方城市:它没有西安的人气,没有北京的气派,没有杭州的旖旎,没有南京的繁华,没有发达的经济,没有重要的战略位置……

多少人爱慕它前世的容颜,又有谁愿意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当它失去了现实中的优越地位,历史赋予的身份仍旧高贵。开封,千年古都的血脉,是它从过去到未来的底气,亦是一座城的荣耀与梦想。


作为宋朝的首都,开封的优势与劣势,都十分显著。

“太平宜居汴,即有事,必居洛阳。”大宋朝堂上下,心知肚明:开封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在战略地位上,不比洛阳。

虽然大家清楚利害,但是宋朝终究还是把都城放在了开封。因为当时开封事实上已是国家的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是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无法比拟的。有谁不想在开封生活呢?

太平宜居汴。身处太平盛世的人,大概不会去想象太平终止的那一天。



太平日久,人物繁阜。《清明上河图》为我们永久定格了北宋东京的盛景:汴河两岸,行人如织,茶楼酒肆,高朋满座,八方来客,云集而来。

作为北宋首都,开封的人口超过百万。相比之下,当时英国伦敦的人口大约只有一万五。与中国前朝的城市比起来,开封的繁华与发达,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长安城固然伟大,但它的市(商业区)与坊(居住区)分离,还实行宵禁,以今天的眼光来看,离“宜居”还差得远。而在宋代的开封,市民生活要快活得多。这里的城市空间灵活体贴,商店临街而设,遍布大街小巷、桥头路口,甚至开在了宫殿、官署和寺庙周围。城里的夜生活热闹丰富,“车马阗拥,不可驻足”,娱乐性的酒楼、食店居多,“如耍闹去处,通晓不绝”。



开封的盛名,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和商贾。成群的骆驼,背负着来自丝路的货物,进入开封的城门。其中最特别的,是一支犹太人的队伍。

这是一群原先流散在古印度的犹太人,一路辗转,慕名来到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被开封的繁华所吸引,希望在此定居和生息。他们设法觐见了北宋皇帝,皇帝为他们颁下了“归我中夏,遵守祖风,留遗汴京”的圣谕。对于没有祖国、到处流散而备受歧视和凌辱的犹太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恩惠。

几百年后,利玛窦听说中国有犹太人居住,感到十分震惊。犹太人是民族意识极强的群体。但是,经过漫长的文化调适与血统融合,开封犹太人的后裔,在相貌、衣着和习惯上,已经与中国人毫无二致。犹太史上的一个奇迹,在多民族的中国发生了。

在人们的印象里,大唐是海纳百川的,宋代是细腻内向的。然而,友好与宽容的胸襟,在开封也并未失去。
我们今天忆起北宋东京,可能会觉得,它不同于任何一个朝代的首都。

它似乎无关政治排面,无关军事战略,而是关乎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每一天从朝至夕的生活。可能这也正是我们念念不忘、心向往之的地方。

城市繁荣,人文鼎盛,多少王孙公子、文人骚客、富商豪门、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在同一个城市里,过着平凡而又鲜活的日子,交织着风雅和世俗,招展着大宋的气韵。

“太平宜居汴。”咀嚼起来,既像是对盛世的期许,又暗含对歌舞升平的隐忧。开封,仿佛是为太平盛世而生。可惜,太平从来不是永久。

开封,是一个适宜怀古的地方。

开封素有“七朝古都”之称,是国家首批二十四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从战国魏惠王九年(前362年)迁都于此,到五代后梁、后晋、后汉和后周,直到北宋,作为大一统王朝的国都长达168年,让这片土地永远留下了物华天宝的大宋传奇。

开封,又是一个无处凭吊的地方。

走在今天的开封,你会看到仿古的旅游景区“清明上河园”,也有重建的包公祠、大相国寺,但真正想要近距离接触历史痕迹的人,可能又会觉得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因为,开封绝大多数的文物古迹已经深埋地下,不见天日。



图片 | 驴趣时光机

开封城,城摞城,城下埋有几座城?

根据考古成果,在现在的开封城区下面,自下而上,叠压着几个朝代的古城池遗迹:

唐代汴州城埋在地下10~12米深,北宋东京城埋在地下8~10米深,金代汴京城埋在地下6~8米深,明代开封城埋在地下5~6米深,清代开封城埋在地下约3米深。

来到开封城,你可能会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脚,走在何处,都踏着厚重的历史;而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层层叠叠,尘封着这座城的辉煌与苦难。
地下的每层城池之间,会有一道自然形成的隔层,那是黄河历次淹没开封之后堆积的泥沙。

没有黄河,就没有开封。黄河为先民带来了肥沃的土壤,人们在此聚居,发展农业,兴建城市。但到秦时,秦国将黄河与鸿沟水引入魏国都城,魏国灭亡,开封也由此开始遭受黄河水的侵袭,水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黄河多次毁灭过开封。自金大定二十年(1180年)到1944年,有历史记载的黄河水淹开封就多达105次。其中,开封城被洪水围困15次,洪水进入城内、淤没城池6次。

洪水泛滥,毁坏了家园;泥沙淤积,定格了灾难;沙土堆积,抬高了层面;层层淤沙,间隔了历史。在与黄河的纠缠中,开封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历史地理景观。
自宋以后,开封大体上一直在衰落。金朝将黄河改道,导致作为开封经济命脉的汴河枯萎、毁灭;明代末年,开封更是在战火中遭遇灭顶之灾:李自成起义军在围攻开封时,决黄河堤,致水淹城废……

历代的兵戈铁马,黄河的一次次泛滥,使开封一次次沦为废墟,一次次被淤埋。

时至今日,新的开封城已经不再受这些天灾人祸的威胁。但是,多次毁灭性的伤害,让这座城市永远失去了昔日的辉煌。



今天的开封,没有了北宋东京“富丽天下无”的风采,但你仍然可以徜徉于它的古风奇情。

开封,像一条北方硬汉。开封府庄严肃穆,杨家将一门忠烈,在青砖垒建的城墙下,和着铿锵豪放的豫剧,北方的粗犷气息扑面而来,包围起周身,直透心胸。

开封,也是一名灵秀的女子。“一城宋韵半城水”,开封多水,市内环绕分布着“五湖四河”,举目之处,亭台楼阁,拱桥水榭,杨柳拂风,不似江南水乡的曲折柔媚,却另有一番开阔壮丽的英气。


如今,虽然没有了国际大都市的繁华,但开封城里仍然飘荡着大宋的气息。除了令北宋绣工闻名于世的汴绣、木版年画鼻祖朱仙镇年画、有千年种植历史的菊花……这里还有听不完的故事、玩不尽的杂耍、做不完的买卖、看不够的风景、吃不尽的风味美食……

开封的每一个地点上,都曾站着一个至今鲜活的人物。虽然古迹已经被长埋地下,但是大宋的流光,仍然闪烁于开封地面上的每一座府邸、每一条巷子、每一块砖瓦。






图片 | 雁行江湖

到了开封,包公祠和天波杨府,都是不得不去的景点。“文包武杨”,包公和杨家将是中国古代文官武将的两座丰碑,也是开封的骄傲。

包公祠有什么风景可看吗?虽然有个包公湖,却不比洞庭,不似西湖,也没有青山相伴。天波杨府,也不过是一处仿宋建筑,建成至今只有二十多年。年年如织的游客,当然不是为了来看风景、访遗迹,更是为了纪念刚正不阿的“包青天”,瞻仰世代忠良的“杨家将”。

历史上真实的包公,权知开封府仅一年零三个月。杨家将的故事,大多来自民间的虚构,但是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却比真的历史还更宁愿相信一些。传说的背后,是感天动地的民心力量。为国为民者,百姓自然会让他不朽。


开封人活得悠闲自在,远离大都市的生活节奏,心中也有着作为宋都后人的光荣感和自足自乐。

现代文明,对于这种不随波逐流,或许应该表示出钦佩。对于它的顽固与守旧,可能也不由得一声叹息。

开封人脚下的中山路,人称“千年中轴线”。地底城摞城,其叠压层次与规模,在中国文明史上绝无仅有。究其原因,开封在旧城址上屡建屡淹、屡淹屡建,而市中心从未变过,始终以宋都御街为中轴线。

开封人究竟有多么执着?这般执着,究竟为了哪般?

或许正是对大宋嫡传的一份信仰,在对古都身份的认同里,保持着如磐的信念;在对家园与人生的坚守里,有着决绝的底线,有着什么也压不垮的果敢。
心香透千年,在尘封的开封之上,我们今天仍可以跨虹桥,赏汴河,焚香相国寺,登临白礬楼,饱餐孙羊店,下榻旧驿栈……那不只是对隔世繁华的执念,更是对历史和命运的守候,它关乎着这座城,也关乎着这座城里的每一个人。

仍忆清明上河梦,俺是宋朝东京人。当现状与历史盛名不相称时,仍有某种东西可以让自己感受到不凡。那些湮没在岁月里的,或许永远无法重见天日,然而开封的故事,却会融于血脉,无一不晓。
编辑丨夏砂
-参考资料-
《开封城摞城地层堆积特点及形成原因初探》葛奇峰
《走开封 做宋人》陈海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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