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草药的智慧,是我对中医难以割舍的情怀

 

中药的智慧让人内心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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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草药应天地造化而生,其实蕴含着无数的智慧,隐藏着让人内心宁静的秘密。这是我无法割舍的情怀。

来源 | 北京文学

在我看来, 许多东西是不能用科学来下定义的, 我始终认为植物比动物更高级。植物,以它们纤弱的、静止的身姿,以内心的意志与信念,以始终不渝的爱,在多灾多难中彰显着旺盛的生命力。

梅特林克在《花的智慧》中深情地写下,植物所构成的“明朗的底蕴,它们可能成为我们一生幸福和安宁的奥秘”,“如果我们借助我们花园里一朵小小的花儿所显示的力量的一半, 用来解除压迫我们的形形式式的必然性,比如痛苦、衰老和死亡,那么,可以相信我们的境遇将迥然不同于现状”。
喝中药, 就是人类接受植物对自己的洗礼。

2012 年阳春的正午, 我走进这间叫作“春泽堂”的闽东百年中药店,为病中的母亲取药。此时屋外阳光灿烂,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和车来车往的喇叭声全被隔在外面了。在中药店中,能感受到一份安静和几丝安全。

“春泽”,是取自“春天的光泽”之意。我坐在凳子上想,在春天中享受光泽,多好啊。这样想着, 我等候抓中药的心情就比较悠然自得。我坐的长条凳,木板厚而重,上面的红漆漆面斑驳,可凳子依旧是那样的结实。从它的四条凳脚到凳子面板,都还非常完整。轻轻用手抚在凳面上,光滑平整。

毫无疑问,坐在这样一条凳子上, 无论你是百无聊赖轻轻晃动身子,还架着二郎腿自得其乐东张西望,或是长时间打着瞌睡翘首以待, 或是呼天抢地泪流满面痛苦万分, 都不用担心这条凳子会突然之间散了架子折了腿脚, 让你措手不及摔倒在地。

毫无疑问,在中药店,坐上这样一条凳子,心自然也会踏实了许多。
装中药的木匣子,大小一致,上面一律用规规矩矩的正楷毛笔字写着药名, 有数百种药。可药师时间长了,目光一扫药方子,闭上眼睛就能准确无误地走到装那味药的小匣子边,用手轻轻一抓,数量常常是八九不离十,这就是熟能生巧啊!

中药最讲究配药的分量:多一分则药效有天壤之别, 差一克则可能药效全无或产生完全不同的后果。这就是中草药的奇妙之处!同样一个方子,同样的望闻问切,同样的一种病,可不同医生开出的药方,疗效却完全不同。

高明的医生可妙手回春手到病除, 而庸医则会把小病拖大轻病拉重活人医死。药抓好了, 药剂师朝空中轻轻一招手,“唰唰唰”就开始包药了。我暗自称奇,这多像魔术般的奇妙神秘啊!

仔细看,禁不住哑然一笑,原来恍如空荡荡的空中还垂有一根根的白线呢。一抬头,蓝瓦的屋脊上吊着一个个纺锤形的线团呢。那些线垂在透明的空中,我看不见,药剂师们随手就可包药了。线从空中垂下来,一点也不用担心线会缠在一起绕在一起解不开。

这样的方法,又科学又节省时间,实在是妙。药包好了,药剂师交代一番,用冷水还是温水,泡多长时间煮多长时间,再加入什么药,而后如何如何,说者有板有眼,听者频频点头。有不清楚的再问一遍, 药剂师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一遍。口气舒缓,同第一次说的语气字词一模一样,让听着的人啧啧称奇。

我看着药师来回走动, 不时来到案桌上看一眼医生开的药方子, 再轻轻拉开依墙而靠的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木匣子,取药,用小秤称,轻轻地抖去一些,确保重量的准确,而后返回案桌,将药倒在黄皮纸上或纸袋中,再返回称第二味配药。

他们的动作轻而柔,来来往往, 脚踩在木地板上也从不会发出巨大空洞的声响。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病人的疼痛仿佛也一下就减轻了许多。在中药店看药师抓药,谁都会赞同这样的说法:那抓药的药师本身也是一味药啊!
谁的中药包好了, 配药的药师就把中药放到上面,大声喊谁的名字。有人应声而起,取药离开,又有人进来坐下。我看不见配药药师白口罩后面的表情, 但那一双双眼睛却是同样的安静,同样的会说话,一如中药店里舒缓流淌的时光。与那样一双双眼睛对视,人就会自然而然放下心来。

药到自会病除的!走进中药店,坐在中药店,一切皆有可能:救死扶伤!等待的过程,有些淡淡的焦急,也有些心安理得。时光的流水轻轻在流淌,中药的味儿一股劲地往我的鼻孔里钻, 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说起“中药”—— — 我眼中飘逸草木气息的意象,还形成于 1980 年早春的清晨。那年我7 岁, 我的童年似乎与那阴暗的老中药铺有着特殊的关系。

当年的祖父身体虚弱,常年哮喘。那时结缘中药, 是跟随祖父的脚步。祖父喜舞文弄墨,但常年的哮喘却让他饱受折磨。我的童年就是在祖父的哮喘声里成长的。

在早春的回潮湿气里, 祖父小楷字体抄写的药方,带着发霉的味道。我拿起一张张整齐而娟秀的黄纸药方,在心里默记着。这些方子,如今在我看来,如同一张张通往过去的车票。每忆起一张,就会想起一段缓慢的光阴,以及光阴里散发的中药味道。
祖父喜欢带着我走在午后的阳光里,拐过几条窄窄的街道,去“邱氏中药铺”拜访邱老伯。邱老伯年龄比祖父大,身体却很硬朗,走起路来,还带着年轻人的气势。

街道上躺着几只半睡半醒的黑猫—— — 乡下人总是喜欢养着几只黑猫,守着其实不算富足的粮仓。而在拥挤的城市, 我再也看不到那只温顺的黑猫了,只在黑暗的垃圾堆里,见过一只眼神慌乱的野猫罢了;而它在我还未靠近的时候,就早早地逃离了我的视野。

祖父的身子有点佝偻,瘦弱的躯体,被午后的阳光拉得很长。中药铺的生意冷冷清清,特别在慵懒的午后。邱老伯的躺椅,斜摆在木屋的门口。躺椅是竹子制作的,渗着黄色的汗渍。

当祖父和邱老伯拉着家常,聊着药方的时候,我就会偷偷溜进屋内,抚摸起那些漂亮的瓷坛来。那上面的花草虫鱼,好像一下复活了,诱惑着我的双手。过完抚摸的瘾后,我又捣鼓起那些长长的抽屉来。

当我跨过中药铺那潮湿的木门槛, 一股浓厚而芳香的中药味道,总会扑鼻而来。陈旧的木屋,却深藏着一个神秘的世界。掉了金粉的牌匾, 风雨剥蚀的门联以及柔和光线穿过屋檐斜漏的瘦影, 仿佛让我遁入明清的旧宅里。

我的额头在古老的光线里,闪着不谙世事的微光。黑色的地面,黏糊糊的,像被捣稠的面糊。而黑色古朴的药架子,长满了深藏不露的抽屉。抽屉的表面贴着药材的名称。一味味带着神秘感、可以救死扶伤的药啊!那些药名如同亲兄难弟,铺满了黄纸:

东白芍、南星、北沙参,春砂仁、夏柘草、秋桑叶、冬葵子,青黛、黄芪、苦参、辣蓼草、咸秋石、金银花、木通、水獭肝、火麻仁、土茯苓,风茄子、云茯苓、雨伞草、雪里青、雷丸,山药、川芎、望江南、河白草、海浮石、洋金花,猪牙皂、牛膝、羊踯躅、马宝、鸡血藤、狗肝菜,鼠粘子、牛黄、虎骨、菟丝子、七叶莲、八角茴、九香虫、十大功劳叶、百草霜、千金子、万年青,一粒金丹、二至丸……

静静地想想这些药味儿, 有山野自然的气息,有诗情画意,也很耐人寻味!

浓厚的中药味,有点呛人,但我还是闻个不停。我拿起药材,细细地品看,就像欣赏祖父铜皮盒里那些闪光的银元和铜钱。但这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比“光绪元宝”和“乾隆通宝”可爱多了。

那时候,我就想,将来我就做一个乡村的药铺郎中算了, 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而有趣的事情。而如今看来,我是低估了工业文明的力量,西药已经超越了中药,成为看病的主导。而我当药铺郎中的梦想,也在时间的过滤器里,被淘洗干净。现在我更多的是成年男人的焦灼和忧虑, 全然没有了当初站在药铺架前的豪情壮志。
很长一段日子,我和祖父都是在“邱氏中药铺”的木屋前度过的。我记得邱老伯给祖父开过一副治疗哮喘的中药方子:白果 4g、苏梗 6g 、贝母 8g 、柏子仁 9g 、紫苑 6g 、法半夏12g 、 茯神 9g 、 枣仁 11g 、 枳壳 6g 、 丹参12g~20g 、陈皮 3g 、山药 9g 、桑白皮 6g、鱼腥草 12g 、枇杷叶 9g 。这副中药方子如今依旧夹在家里的中药书里,浸透着岁月的沧桑。

邱老伯在中药铺的后院,给祖父煎药。黑色的沙钵上面,升腾起一股温情的轻烟。当祖父喝下苦涩的中药, 我仿佛觉得一个个生命融入到祖父的血液里。之后, 祖父的哮喘有所好转。我们去中药铺的日子就渐渐少了。

最后一次去“邱氏中药铺”,依旧是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掉了金粉的牌匾,在阳光下异常醒目。幽深、阴暗的木屋,越加衰败,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孤独地站在阳光下。我当时还不明白伤感之类的词语, 但是一股难过的激流却在心中激荡。

我再也没有跨过那高高的木门槛, 只闻到那些熟悉而浓郁的中药味,像亲切的虫子钻进我的鼻孔。我感觉眼角有点潮湿,带着孩子独有的敏感和单纯。几年之后,硬朗的邱老伯却先我祖父而去。他的中药铺也被一排崭新的诊所和药房所取代。而时间把中药铺的废墟都掩埋在新鲜的建筑群里。

周作人在《草木知秋》中说道:“生病,吃药,也是现世的快乐呵。尤其是吃中药。”我看到这句话不禁叹道: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也如我般从草药中喝出快乐来!回想那些中药颗粒,我就似闻到阵阵的草木芬芳,于是我鼻息间的香气就更浓重了。

时光渐逝,病中的我垂青中药的疗效。我十分羡慕地盯着寻那些抓药的白大褂, 我认为他们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天天能带着一身的清香走在人群中。冰片、半边莲、茯苓、夏露、荭草、紫藤……这些中草药的名字给我留下了绿色健康的记忆。

连我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喝下一碗中药汤, 胸腔里会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妥帖感,浑身流动着阳光、雨水与泥土的气息,肺腑间充满了绿色的血,生命应着四季的更替,沉睡,苏醒;再沉睡,再苏醒!没有死亡,只有不断的新生与希望。
说花随人气,其实应该是人随花气。有时生病中喝多了中药, 我身上会带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当有谁对我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我就会毫不客气地纠正道:是药香!我特别喜爱身上的那种药香, 还常常抬起衣袖闻闻那股草木的香气。

当我被这草木的药香罩住时,眼前瞬间模糊起来,觉得有一棵灵芝在眼前飞来飞去, 那是一个电视广告中的神话:一个小男孩为救母亲的生命,在神仙的帮助下采到一棵深山灵芝……我认定所有的草药都是这棵灵芝的孩子, 它们为解除散落在大地的生灵的疼痛而来。

每当我端着浓浓的中药汤, 就看到草木森森,美与力量、信念才是它们的本质呢!现在许多中药都被做成了胶囊, 那些纤纤的中草药被时代换了筋骨, 把实用的沟壑填得满满的。即使我吞再多的中药胶囊,衣袖间也不可能挥出草木的香气, 胸腔间也唤不回喝中药那种妥帖温柔感了。

I 版权声明

本文来源“北京文学”,作者/林文钦,版权归权利人所有。
· END ·
编辑|远志    视觉|花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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