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爹味和妈味,你才算是个现代人

 

都想当这个世界的爹或者妈。...



《妈妈是超人》截图

伊能静只是中国女性的一个缩影。她已经是中国女性里最能干、最能挣钱,又最能兼顾事业与家庭的了,为什么总让人觉得费力不讨好呢?
如果说“爹味”是由众多男性模板合起来构成的一个形象,伊能静则凭一己之力诠释了“妈味”这个词。

其实想一想,伊能静只是中国女性的一个缩影。她已经是中国女性里最能干、最能挣钱,又最能兼顾事业与家庭的了,为什么总让人觉得费力不讨好呢?

不仅仅是伊能静,我们的整个社会氛围里,女性都有一种妈味过重的感觉。
他们都想当这个世界的爹或者妈


“妈味”和“爹味”是相对应的,但又有所不同。

“爹味”,油腻,指男性自大自恋、自以为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为人师。他们认为,自己是男性,掌握了足够的社会资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就应该听他的。

而“妈味”,更多的是一种苦口婆心:我这是为你好。你应该穿这个,你应该吃这个,你应该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我这样才是幸福……

两者的优越感来源,一个指向外部观念,另一个指向个人生活、内部世界,而共同点在于:想当这个世界的爹或者妈。
《小欢喜》剧照

其实,我不讨厌伊能静。她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依然有一颗公主心,热爱生活;她还很作,经常冒出一些戏剧型人格的特点,有她的可爱之处。但同时,我们也在她参与的各种综艺节目中,拼凑出这样一种形象:伊能静事事都想亲力亲为,在《妈妈是超人》里,她一个人坐飞机回到家之后,马上开始做饭,又做孩子的辅食,好不容易收拾好之后又要哄孩子睡觉;直到晚上10点忙完,她的眼睛肿得不行了,才有空赶去医院看病。

还有,伊能静特喜欢谈孩子,明明是《乘风破浪的姐姐》这种考察歌舞方面的业务能力的综艺节目,她也生怕别人忘了她有两个孩子,生怕别人忘了她有幸福的婚姻,甚至还想当同场女艺人的“妈”。心地是好的,但人家不乐意啊!

“妈味”里,包含着缺乏性魅力、好管闲事、无事生非、没有边界感、霸道等明显的负面含义。美貌而公主的伊能静,居然不幸地沾上了这个词。

不过,和“爹味”相比,同样是油腻,同样是对别人指手画脚,但“妈味”里面,包含着人生的另一种苦:她们固然唠叨,固然想管别人,把每个人都当孩子,但是,她们确实操着最多的心,干着最多的活,承担着重担。不像有着“爹味”的男士们,天天在停车场里看半个小时视频才回家,周末就钓两天鱼,把精力用于指导别人的世界观和国际局势观。

“丧偶式育儿”的普遍际遇下的中国妈妈,很难避免这种“妈味”。
所谓“妈味”,
是中国成年女性对于沉重的家庭负担的应激反应
部分中年女性的油腻,体现在她们开始了无休止的唠叨和抱怨。看看《小欢喜》里的宋倩,对女儿尽心尽力,孩子也是学霸,但这个妈妈永远不快乐:“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

《三十而已》里的顾佳是个完美的全职主妇,她对许幻山的照顾无微不至,大至帮他指明人生方向,中至帮他拿下订单,小至袜子怎么搭配也非得插一手。最后,许幻山却要逃走了,他说:“原来我是你的大儿子!”顾佳这种越界的做法,再优雅,再“为你好”,也是一种“妈味”。

幸好,顾佳没有无限度地唠叨和抱怨,而是当机立断,走了出来,她的“妈味”浓度还不算太高。

《三十而已》剧照

这种女性太累了,太为家人服务了,太费力不讨好了。但另一方面,她们因为付出太多,又觉得自己有权要求别人为自己的情绪负责,自己过得不好,是别人的过错。丈夫不耐烦,儿女不听话,父母不省心,都是她抱怨的理由。

我从来不相信“任劳任怨”这个词。如果一个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操劳,还要被家人抱怨她的家务做得不完美,也不敢反驳——要么,她是一个奴隶;要么,她会因为太痛苦、太压抑而得癌早死。所谓“妈味”,不过是中国成年女性对于自己沉重的家庭负担的一种应激反应。女性面临社会与家庭给予的双重压力,只能把焦虑传递给孩子、传递给丈夫,通过无价值的抱怨和唠叨卸掉一部分重担。

这不是女人一个人的问题。





组图:摄影作品《母爱的反面》(The Reverse Side of Mothers Love)用直观的表现手法,让人深思家庭教育中爱的真相。作品描绘了传统教育观念中的母亲形象和不开心的孩子们。(图/Anna R adchenko)

这方面,我母亲就给了我一个不好的示范。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她一下班回家就忙得脚不沾地地做家务,我想帮忙,她一会儿嫌我做的饭太干,一会儿嫌我做的饭太稀,不是批评我这里做不好就是那里做不好。如果是我不小心洒了水,她就骂我;如果是她不小心洒了水让我摔了跤,她还是骂我——那我为什么要受这个气呢?我就不做了。她就更多抱怨了。

不仅如此,我连家都不想回了。高考特意考了外地的大学,远走高飞。我害怕母亲的没有边界感,太伤人了。

后来我自己也当了妈妈之后,我能理解她了吗?不,更不理解了。因为我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我也不想让我的家人那么压抑。
去除“妈味”五大准则


作为一个女性,不要这样“妈味”、不要油腻,其实并不难。
《妈妈是超人》集结了不同类型、个性的明星妈妈,她们在节目中展示家庭生活和育儿经历。

第一,永远要自我负责。

不喜欢做的事,尽量不做;不该自己分内的活,少干;分工要明确。不好的关系尽早断掉,不让自己不开心。这是一切的根源,也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

然后,不把情绪外溢,不伤害别人,包括自己的小孩、家人,或者同事和朋友。自己的烦恼、自己的痛苦,独立消化。一切方向,都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发泄情绪。

第二,不要放弃自我。

中年女性的一种人生失败,就是在到了一定年龄之后,放弃了自我。这种放弃,包括在工作上、事业上、外形上、思想上、价值取向上的放弃,全盘庸俗化。

这种庸俗太宽泛了:得过且过、一切向钱看、能占便宜谁不占、重男轻女、直男癌,现在这个社会钱说了算,整天八卦别人的私生活,如果能凑热闹捉个奸就更感兴趣了……这些问题,男性女性都有,但在我看来,本来美好的女性,精神上也沾染了这些污浊,就可惜了。

还有一种女性,因为过了求偶期,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值钱”了,百无禁忌,大谈性经验,“老娘都生过孩子了,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有什么不能谈的”。这种外溢的粗俗,也让人退避三舍。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对自己和自己的身体爱如珍宝。身体是一座灵魂的圣殿,不一定多美,但一定要勤于打扫,自我珍重。

第三,人生不能太狭隘。

很多女性的生活轨迹,离不开老公和孩子这个圆心画出来的圆。她们每一句都离不开“我老公”“我儿子”:我老公又给我买了个包;我婆婆蛮不讲理;我儿子今天拉的屎好漂亮,说明他身体健康……

不要因为结了婚、生了孩子特别是生了儿子就有优越感,老公、孩子或者包包,不该成为女性生活中的唯一价值来源。谁关心你的老公长没长痔疮呢,没人对那些破事儿感兴趣。

一个节制的女性,一个不以外物来装饰身份的女性,才是一个可敬的女性。

第四,有边界感。

没有边界感的人是令人反感的。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情不好好做,倒是热衷于向别人催婚、催生、催生二胎;整天指点别的小姑娘“交过几个男朋友?不害臊!”有意思吗?

她们把自己的问题转变成对外界的搅扰。婚姻和生育是别人的私事,别人不说,就不要主动问,更不要有事没事就撮合别人。更有甚者,很多人明明自己的婚姻也一团糟,还好意思把别人拉进坑里,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你好”。这不过是因为除了婚姻,她再没有别的价值,只能把这一条的意义无限放大。她的世界太狭窄,又闲得慌,只能去别人的世界里看看。

可谁要你管?

真相就是,她们人到中年了,人生没有什么前途了,也无力掌控自己的生活,就只能靠着打压别的女性来刷存在感了。伊能静在接受媒体人易立竞采访时,用梅艳芳没能嫁出去、很可怜来衬托自己婚姻的幸福,这种强行碰瓷,不仅不能让人认同,还会让人产生怀疑:Really?你和秦昊真的幸福吗?不然怎么需要反复演出来?

第五,接受新事物。

流行的东西,你有很多不喜欢的,没关系;但不要因此去指点和评判他人。收起对你所不理解、所不接纳的那些年轻人的行为的指点、批评和忌妒心吧。LGBT也好,漫展也好,汉服秀也好,还是什么别的小众文化,关键不在于他们的选择好不好,而在于,不要在非原则性问题上干涉他人的自由。

说起来,要做到以上每一条都不难,只要你是一个现代人。但是,为什么这些常识在中国很难得到贯彻呢?无非就是,我们的社会是一个边界不清的社会,又以传统的人际交往结构为主,人人都无法为自己负责,却要别人来负责;另一方面,人人都想干涉别人,把自己的豆丁大的见识强行灌输、影响他人。

先从这种一潭浑水的传统文化当中跳脱,好好当个现代人,才谈得上去除“爹味”和“妈味”。

✎作者 |侯虹斌
原标题——要去除爹味或妈味,请你先当个现代人
首发于《新周刊》5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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