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专栏】那时花开

那时花开文/吴凤云客居岁月，偶遇光阴里的故事，那些纷纷芸芸的人和事就像一朵朵小...

那

时

花

开

文/吴凤云

客居岁月，偶遇光阴里的故事，那些纷纷芸芸的人和事就像一朵朵小花，簇成了生命的一树花开。在密密匝匝的花朵里，总有那么一两朵，开的那样芬芳，那样清香……

一、门卫辞职以后

2016年4月里的一天，对我们单位来说，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不寻常是因为一对寻常的门卫夫妇辞职了。

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每个人的语气里都充满了惊愕和惋惜：“昨天我还看见大姐在校园里除草，怎么突然辞职了？”

当大家知道门卫辞职是因为大姐突发脑梗的时候，每个人的话语里又多了挂念和感叹：“谁说好人好命，大姐多好的人，怎么得了这个病！”

门卫大哥和大姐陪伴我们已经几个年头了。花开花谢，日升日落，每天踏进校园迎接我们的是他们温和的笑脸，每天迈出校园目送我们的是他们的身影。工作日他们天天在，节假日偶尔到单位值班或取东西他们仍在。他们就像给我们守巢的老鸟，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都感到单位像家一般地温暖。久而久之，我们也都有了错误的印象，觉得他们会跟我们一样退休，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突然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每个人都在感叹：再也找不到这样的门卫了。

是啊，大哥和大姐是极热心的人。谁家孩子放学时没人来接，她就看着孩子在门卫室写作业；谁家里给孩子捎来东西，他们一定妥帖地保存好，然后会不辞辛劳地交到孩子手上。连我们宿舍进了老鼠，都第一时间找大哥来帮忙想办法。

大哥和大姐也是极敬业的人。不必说单位和后面家属院人来人往地及时开门，也不必说大哥为我们烧锅炉时两点钟起床以保证我们到校时屋内温暖如春，单是美化校园这一点就让我们感动不已。土地操场最爱滋生杂草，暑假后新学期的开学第一课必是带着孩子们除草，娇生惯养的孩子们哪里肯在酷热中干这种活儿，于是我们不仅陪着干，还要想出几条鼓励性的小政策。每每和孩子们一样，满手泥土，灰头土脸，多少化妆品都白涂抹在脸上了。自从大哥和大姐来了以后，他们一锄在手，随时备战，还没等杂草“长大成人”就被他们弄得“断子绝孙”了。

校园里的厕所他们时常冲洗，干净到我们女教师那价格不菲的包包都能放心地放到地上。每到雪天，校园里的甬路在我们到校时已经扫得异常干净，谁也不用担心走进教室鞋子上会沾了泥水。

所以，门卫辞职在我们单位引起轩然大波也就不难理解了。我想，一对普通的打工者能获得这么多人的尊敬和挂念，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爱岗敬业，职业操守高。他们把一份最普通的工作干到了让所有人尊敬的地步。第二是他们人性中善良的光辉让每个沐浴其中的人感到了温暖。坚守美好的品德，无关财富，无关地位，也无关文化程度，大哥和大姐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二、心若不老，岁月奈何

听了一场讲座。

听讲座本也寻常，远近大小的讲座不知听过多少场了。但那天的讲座有点特别，讲座之人是位81岁的老人——内蒙古师大的李淑章老师。

两个小时的讲座，李老师一直春风满面，激情澎湃。他时而坐着理性阐述，时而起身声情并茂地讲解，时而走到老师们中间温和地提问。他的观点既高屋建瓴又通俗易懂，他的表述既严密准确又深入浅出，他的语言既规范标准又生动幽默。

81岁的老人，2个小时的讲座，吸引了观众一丝不苟的目光，引发了时时开心舒畅的笑声。李老师的魅力何在？

李老师有一颗不老的爱心。他称我们为孩子，像慈父一样循循善诱，耐心教导。他说：“孩子，教师的本质特点就是为人师表啊。”他说：“孩子，学生是我们教师快乐的源泉啊。”他对教育工作的爱，对后辈教师的爱让他的生命状态年轻充满激情；他对教育事业的情怀让他耄耋之年还在坚持读书、写作、讲课。对专业的热爱，对工作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是李老师激情四射的源泉和动力。

李老师有一颗不老的慧心。李老师对自己的普通话和语言表达异常自信。他说，我们如果在他的讲座里能找到一个病句或者"啊"、"然后"等口头禅的词语，他就奖励我们100块钱。这既体现了他作为语文老师的基本功和专业素养，也是对我们的鞭策和指引。李老师善于学习，不断地学习使他的知识结构和思维能力都很年轻。他玩转微信，能跟美国学生视频；他的藏书超过一个学校的图书室，查资料信手拈来。不放弃学习是他永葆青春的神功秘笈。

李老师有一颗不老的童心。李老师讲座会设置悬念，欲擒故纵，把听众的胃口吊的很高。讲到高兴处，他会手舞足蹈，自己先失笑，然后引得我们也忍俊不禁，笑声不断。他说，即使被欺骗千次万次，他还是要相信：总有一朵花是香的，总有一滴血是暖的，总有一种情是真的。这就是一颗最纯洁剔透的宝石般的童心啊。

心若不老，岁月奈何。李老师不仅告诉我们一个为师的道理：做教师要做好两件事——师德和专业；他更告诉我们一个养生之道：保持一颗永恒的爱心，进取的慧心，晶莹的童心，你也可以书写一个不老的神话。

三、拜学生为师

唐代文学家韩愈说：“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当代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也说：“先生最大的成功是能培养出令自己崇拜的学生。”对于师生之间的关系，名人如此说，那我拜学生为师自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了。

最初拜学生为师，只是作为促进学生深入思考，提高他们参与课堂的兴趣的一种手段。通常是在习题课上让他们讲习题，讲对了有加分奖励，根据题的难易程度分值也有梯度。

后来拜学生为师是有求于他们，希望他们配合我讲一节公开课。我要到外地去用别人的学生讲《敬畏自然》一课。这是八年级的课，我不好意思借别人的学生试讲，就对我的孩儿们说：“你们的老师要到外地去讲一节课，你们希望不希望她讲的好啊？”“希望啊”“那你们做一回老师，给她指导一下好不好啊？”“好！”“这是一节八年级的课文，很有挑战性，大家敢不敢接受挑战啊。”“敢！” 就这样，我大胆地用这些血气方刚的出生牛犊们讲了八年级的课文，积累词语，品味语言，仿写句子，理解主题，还真没有难住他们。不仅如此，孩子们还给我提出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十几条建议：课件背景得换成蓝天的颜色，结束语不够熟练要加强练习，脸上要始终带着微笑，记得带个表啊，穿最端庄的裙子……

后来，我要参加两个比较正式的聊书活动，我就心悦诚服、诚恳谦虚地对我的“老师”说：“请大家继续指导我，让我的表现不愧是你们指导出来的，好不好？”这次，我的“老师“面带微笑，无比慈爱地又答应了，果真又提出了许多细腻合理的指导意见：整个讲述用时25分36妙，说故事的时间太长了；课件中有错别字；背景单一；第三张幻灯片有看不清的字；注意讲故事的语气，比如这只风筝，要充满神往的语气……

当我在聊书会上讲完之后，收获了热烈的掌声。我说，我要感谢我的学生们，我是他们指导出来的，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也是我的老师；我在塑造他们，他们也在塑造我。

是的，当每天孩子们无数次地喊“老师好”的时候，是否有那么一次，我在心里想过，我真的比孩子们好吗？我动辄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们，他们从不记仇，我有他们宽容吗？我用来调控课堂的“小伎俩”，他们却无比认真地对待，我有他们真诚吗？拜学生为师，把自己放在和孩子们平等的位置上，抛弃师道尊严，换来合作互助；抛弃盛气凌人，换来和谐美好。这，于我还需慢慢地修炼，可我愿从现在开始，将拜学生为师坚持到底。

四、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记住科比，当然是因为儿子。儿子爱科比，与他神交已久，在他十五岁的有限人生里，至少有一半时间在迷恋和模仿科比。

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家电视里照例在放映科比驰骋赛场的画面，不同的是，那次比赛他是带伤参战，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听着解说员热血沸腾的解说。我忽然问了儿子一句：“像科比这样的球员都已经很有钱了，为啥还这么拼呢？”小家伙看都没看我，淡淡地说：“篮球就是他的生命。”我一下子呆住了，因为惊讶，因为惭愧。是啊，谁说为之流汗流血、拼尽全力做的事情就一定是为了钱？就不可以是为了乐趣为了梦想吗？科比不知，他在大洋彼岸的中国有个小知音呢。

也不记得是哪一年，在一本杂志（大概是《读者》吧），看到一篇文章写一位记者采访科比，大概是说他少年天才，事业辉煌。科比反问记者：你见过凌晨四点钟的洛杉矶吗？科比是想告诉记者：哪里有什么天才，天才是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在一个又一个投篮训练中诞生的。这个美国式的机智一问，鼓舞了多少追梦少年，成功路上哪里有捷径可走，我尚且如此刻苦勤奋，你们，看着办。

如今，科比老了，伤了，累了。今天，他终于向世界宣布：从此走下赛场。人们将再也看不到他出神入化、迅捷霸道的投篮风采了。这一天，将成为多少人的黑色情人节。儿子在学校看不到这场告别赛的直播，就由我来为他记录一下吧。我想，驰骋球场20年的科比，已经不是一个球星，更是一个励志传奇：人生起伏，不弃超越；青春不再，追梦依旧。

这些记忆深处的花，开在岁月的枝丫上，再好的相机照不出它们的洁白，照不出它们的馨香，唯有把它们做成文字的书签，夹在岁月这部书里，让它们瓣瓣散发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