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西南郊小镇的激进家宅:住在 500 平方米的混凝土雕塑之中  Design

 

在古朴的中产阶级城镇波茨坦,德国建筑师ArnoBrandlhuber碉堡般的混凝土宅邸,与周围威仪、...



在古朴的中产阶级城镇波茨坦,
德国建筑师 Arno Brandlhuber 的
混凝土宅邸打破了别墅住宅舒适、
保守的刻板印象,被人们戏称为
“反别墅”。这位以嗜好丑陋、废弃与
极简著称的建筑师,与T分享了
这座不怀好意,如观念雕塑般的建筑。
 
坐落于一连串波光粼粼湖泊之间的波茨坦位于柏林西南方,距离柏林只有 15 分钟的路程,这里有着不少妙趣横生的历史建筑:腓特烈大帝(1740 年代普鲁士国王)的无忧宫,一座小型的洛可可风格宅邸,广袤的绿地上还点缀着一些华美的庙宇;一系列 19 世纪的达恰(dacha)式木屋,外立面有精美的雕刻,是为第一普鲁士侍卫团的俄罗斯歌手建造的;还有多座新古典主义教堂和建筑,由建筑师 Karl Friedrich Schinkel 在 19 世纪 20、30 年代设计。1989 年推翻柏林墙后,富有的德国人纷纷买下波茨坦那些破败的装饰派湖边宅邸,而后修缮一新,让这座城市及其建筑成为威仪天下的普鲁士王朝的见证,也成为柏林后现代都市主义的一种宏伟衬托。

正因为如此,当你看到建筑师 Arno Brandlhuber 的那座碉堡般的“反别墅”(Antivilla)时,不仅会觉得震惊,甚至会感到一种冒犯。在波茨坦郊外的坎布尼茨湖边那一排排端庄的房子中间,它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如此不施粉黛的美景之中,冒出了一座表面粗糙不堪的 500 平方米的灰色混凝土方块,它的存在是在呵斥这一带中产阶级建筑的造作,同时也提醒人们刚过去不久的那段极权主义历史。



“反别墅”内全水泥的卫生间,使用了德国卫浴品牌 Kludi 和 Villeroy & Boch 的卫具

同时,这也是在柏林生活的 Brandlhuber 自己的美学论断——管它在什么环境中呢。这位 51 岁的建筑师在德国建筑界以嗜好丑陋、废弃、极简著称。(“糙美”,他曾经如此打趣地形容自己近来的一个将上世纪中期粗野派教堂改建成画廊的项目。)在设计中,他给自己设定的身份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人,而是一个观念雕塑家。

事实上,“反别墅”更像是一座纪念建筑,而不是一座住宅——类似美国极简主义艺术家 Donald Judd 和 Richard Serra 的作品,穿过美国的荒漠,重重地落在一片德国林地上。或者是美国艺术家 Gordon Matta-Clark 的某个“无政府建筑即兴作品”,一件将不适合居住的建筑的某一部分剖取出来的临时作品。



蜿蜒的天花板轨道上悬挂着及地的薄纱窗帘,起到了墙壁的作用,同时也让光在空间里四散开来

在“反别墅”降生之初的上世纪 80 年代,这里曾是一座国营内衣工厂。Brandlhuber 在 2012 年买下它作为周末别墅,他几乎原样保留了建筑的外部,只是增加了一些格外刺眼的特征,例如在顶层的前后两面灰泥外墙上开了一系列爆炸式的残破窗户,就像一具骷髅的眼睛。在某一个周六,他和一群朋友用长柄锤改造了它的外部,到了傍晚时,他们已经开出了四个大洞。而后 Brandlhuber 从洞的内侧粘上玻璃,这样就成了实用的窗户。“让我满意的是,这些形状是由一个群体而非个人创造的,”他说,“在建筑中,创作过程的终点往往就是一张图纸,然后拿去执行。”到了晚上,内部亮起的灯光让整座建筑看起来有种邪恶感、超自然感,像一艘来自未来、用昔日德国现代主义的材料制造的太空飞船。



Brandlhuber 和朋友一起用榔头在外墙正面开出了这个南瓜灯似的窗户,成为该建筑的一个标志

如果说房子的外观是挑衅、冷酷、厚重的,那么它的内部虽谈不上闲适,却不乏浪漫意味。陡峭的混凝土台阶通往二楼的生活空间,一个巨大的开间内,一面从地板到天花板的镜面墙后面藏着一个小卧室。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四面式混凝土心墙,一面是厨房,另一面是一间桑拿浴室。



Brandlhuber 站在通往二楼生活空间的楼梯上,这个楼梯是二楼地面的一个开口;右侧玻璃纤维和聚酯纤维制成的椅子来自柏林艺术家 Matti Braun



其中一处起居室空间,桌子由波斯铁木制成,椅子来自比利时设计组合 Muller Van Severen(左)和日本建筑事务所 SANAA。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湖和邻居的房子

与为了生活便利的中央空间不同,临窗附近的角落则充满了当代艺术的痕迹。Brandlhuber 也是一个活跃的收藏家,他手头的大多数作品都是通过交换得来的,其中有很多是德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Gregor Hildebrandt 就是其中一位,他的《仿木镶板》(Holzimitationsparkett)是一块 13.5×11 英尺的反射平面,完全用磁带胶合形成细密的镶板图案,上面盖着一层嵌入到水泥地面的环氧树脂片——表面黑暗、光滑,部分被一张野牛皮盖住,反射着光线也间接反射着窗外的湖面。它的上方几英寸处有一盏德国建筑师 Rudolf Schwarz 设计的灯,像钟摆一样摇晃着,这件用青铜和有机玻璃制成的作品已经有些年头了,是 Brandlhuber 从一座科隆的战后教堂里抢救出来的。



左侧的雕塑出自德国概念艺术家 Olaf Nikolai 之手,右侧的上世纪 70 年代古董沙发来自意大利设计师 Mario Marenco,铜和有机玻璃制成的灯由德国建筑师 Rudolf Schwarz 设计,是 Brandlhuber 从科隆一座教堂里抢救出来的



在三角形就寝区周围的一面镜面墙;镜中是柏林艺术家 Anselm Reyle 的作品《无题》(Untitled),一座上了钢琴漆的铜像

Brandlhuber 不仅有跟艺术家合作,自己也有一个艺术家驻留项目。在创作中受解剖学启发的德国雕塑家 Bjorn Dahlem 几年前和他成为了朋友,如今是“反别墅”一楼的租客。除了 Dahlem 的居住空间,Brandlhuber 还建了一座叫做“瑞切尔”(Rachel)的旅舍,供其他来访的艺术家或朋友居住。这间旅舍以英国艺术家 Rachel Whiteread 的名字命名,她擅长利用房屋内部的负空间与日常物件进行创作,不起眼的椅子、橱柜、床以及空置许久或没人居住的房屋都是她的创作来源。“瑞切尔”是一个一居室的混凝土结构建筑,伫立在野草丛生的小花园边,整个花园里最显眼的东西是一株巨大的盆景松树。“我父亲给了我一些钱做景观用,我全用在这一棵树上了。”他说。

Brandlhuber 其实也没多少时间能在花园或是“反别墅”里待着。他正在柏林市中心做一个包含艺术家工作室的多用途建筑,在那里,他花了大量时间去试图改变这座城市的建筑标准和能源规范。近日他还另买了两座建筑进行再开发。其中一座是奥地利利希滕贝格的一座工业塔楼,他和合伙人想把它改成自己的工作室;还有一座是意大利西西里的老海关大楼。“那其实是很丑的一座建筑,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裂缝。” Brandlhuber 说。

但是他又说,他在考虑把那里当做一件“金漆补”(kintsugi)作品来处理:一种日本的陶器修补技术,用银、金或铂制成的漆画出一道纹脉,这与他保持一个建筑的原始完整性的想法不谋而合——并模糊了建筑和艺术的界线。两者是在什么地方交接的呢?然而,这并不是一个他有兴趣去回答的问题。
撰文:Gisela Williams
翻译:经雷
摄影:Simon Watson
编辑:黎雨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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