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诞生于网吧的小公司，如何搅动中国体育产业的一池春水？

体育行业的每个赛道里，几乎都有资本跑马圈地的身影。





当下体育行业大热，仅在过去半年，公开的体育融资案例就有近100起。体育行业的每个赛道里，几乎都有资本跑马圈地的身影。作为重要的参赛选手，虎扑对“体育春天”的认识和预测分别是什么？

12年前，杨冰（中欧EMBA2014）等人在网吧里运营的虎扑网，现已成为中国最大的体育类垂直社区。“打怪升级”的路上，虎扑犯过哪些错，又做过哪些眼界长远的事？

我们最初做虎扑，是始于热爱，但这十来年间，竟然都在痛苦地摸索，一方面等待行业成熟，一方面也尽力去推动行业发展。

对创业的思（pian）考（jian）

• 创业者精神：“总能搞定”

我认为创业者最重要的精神是“总能搞定”。我自己是学电子的，我的合伙人是学机械的，最初做虎扑网，我们对于自己所运营的网站项目非常了解，也很理解用户，但是技术太烂。

很多时候是去网上找源代码，复制一下，这容易让你的网站爆掉，但你一定要有“总能搞定”的精神，这可能会让你用很多奇怪的方法去实现目标。

• 创造差异化的价值

体育行业的很多东西是同质化的。举个典型的例子，一场比赛打得如何，谁进了几个球，这其实是标准化的信息，大家都在做一样的体育新闻，社会资源就是这样被浪费掉的。那我们必须去做不一样的，通过创造不同的价值，来得到不同的回报。

• 资源的副作用

咱们中欧的同学，肯定都有很多资源。当把太多的重心放在人脉和关系上，那你的出发点就会变得不再是按照市场规律以及用户需求去做判断了，资源于是就产生了副作用。

• 网络越来越有效

以前渠道非常重要，但现在网络越来越有效，那么你自身所具备的营销能力，就成了你做成很多事情的关键。

• 用户意见越来越有价值

也因为网络越来越有效，无论是好的还是糟糕的东西，传播速度都在加快，每个用户基于体验而产生的意见就变得很有价值。

• 重新发明轮子

现在，技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以至于让很多原来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物，比如打车、外卖，现在却需要去重新思考它们的流程或者模式。

• 开放平台的心态

在管理上，我相信亚马逊创始人的观念——不要让你部门去开会的人超过两张比萨——所谓两张披萨就十来个人，超过这个范围的话，你会将过多的时间放在处理各种关系上。

在我看来，整个公司的组织结构应该有一个共同的支持平台，但是具体的业务要被不断拆分，各个业务要往自己需要的方向走。

• 合伙人与团队

关于合伙人，有一个流传的笑话：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缺一个技术开发了。我想说的是，当你以为缺少一个技术合伙人的时候，其实你是缺少一种从技术眼光看待事物的能力；当你以为缺少一个做产品、做运营的人才的时候，其实你是缺少一种从运营角度看待事物的眼光。这也许是我的偏见。

做这些事

未必有眼前利益，但有长远意义

我们做过一些有意思的事，其中一件是外文翻译。过去十多年里，我们组织虎扑网友翻译了两千多万字的基础运动手册和教程，这些内容无法在短期内为虎扑带来点击量，它们悄无声息的，但是推动了很多事情的发展，帮助大量的年轻人以更科学的方式去提升自己的运动技能。

2014年，虎扑网友参与网络筹款，资助西班牙小球会埃瓦尔登陆西甲这样的顶级联赛。升班马埃瓦尔此前因为球队资产无法达到西甲标准，而以认购股份的方式在网络上筹款，得到了来自中国尤其是虎扑网友的资助。

如果不是球迷，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意义。就我自己而言，从小的梦想之一是成为一个球队的老板，大部分的虎扑网友从未想过，能够以自己的一些力量，去帮助大洋彼岸的一支球队踢上更高级别的比赛。

马布里是CBA联赛北京队的外援，是我喜欢了近20年的球星。他带领北京队在CBA夺冠时，中国篮协尚有一项规定，所有外援不能获评MVP（最有价值球员），包括我在内的大量网友认为这是不公平的。虎扑发起了投票，一周内有108万人投票支持改变，所以第二年，篮协的规定就改变了。

做这些事，未必能让公司产生眼前利益，但是对球迷、对体育爱好者都有额外的意义。

虎扑犯过的错

再讲一件我们搞砸的事。在2008、2009年，我们就做过O2O，即便那时候还没有O2O这个词。

虎扑网上有很多用户爱好打球，当时我们就想，是不是可以请他们来分享打球的经验、经历，再让场边的女生记录下进球的精彩镜头。

很显然搞砸了，在PC时代，你要求打完球满头大汗的小伙子打开电脑，把心得写到网站上，那是扯淡。

现在再看的话，我们通过孵化或者投资，在这个方向上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有时，搞砸只是阶段性的，只要在大方向上你还在往前跑，搞砸的事就有可能成为养分，成为下一步你往前走的经验教训。

对体育产业的认识

大方向上，虎扑看好个人消费和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对体育行业的拉动作用。

• 产业结构分化

产业结构会分化为：参与型与媒体型、有限运动与无限运动。参与型的好比跑步，你参加跑团后，根本不会在乎哪一个非洲飞人在中国拿了冠军，他的速度又快了几秒。媒体性的比如F1，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去驾驶赛车，但不影响观赏。而足球，既可以参与，又有观赏性。

有限运动是指你追求有个结果，无限运动是你不再有指标上的追求，但不妨碍你爱好、参与运动。

• 体育场馆成为链接点

我们相信体育场馆作为一种线下的设施，作为一种短期内还难以快速规模化的设施，它会成为重要的节点。某种程度上，当它和商业地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会成为人和人之间新的链接点。

• 从装备开始的体育智能化趋势

我相信在五年以后，你参与运动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些智能化的设备，就跟现在跑步不穿跑步鞋，打篮球不穿篮球鞋一样。

• 各级别赛事大量增加

这个现象在美国已经非常火，冲击了原有的金字塔体系。比如美国人对篮球高中联赛的讨论热度，往往是超过NBA的。

• 中国企业并购IP、技术

中国企业正在把更多的技术、俱乐部甚至联赛直接买回来，实现加速发展。

• 体育在中国开始出现传承

这是更长周期上的一个发展趋势，在一些体育产业成熟的国家，已经是爷爷带着爸爸，爸爸带着我，我再带着孩子去参与运动。这会帮助体育像滚雪球一样去发展。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体育行业在近几年确实是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阶段。我们作为在这个行业生根十年的从业者，当风来的时候会思考一下风向。

其实对中国来说，以前是没有体育行业的，因为体育市场的发展太早期。后来（2014年）国务院出台了46号文件，46号文非常明确地给出了一系列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指导，并且是一些指标性、方向性的意见。比如说在2025年，中国体育产业的规模要达到5万亿，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数要达到5亿人。

资本的嗅觉很灵敏，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涌入有前途的行业。那个时候，体育市场上的标的很少，大概就寥寥可数的几家，所以资本就开始注意到体育行业内的其他从业者。

回到我们自身，虎扑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助力，一方面我们跟二级市场联系紧密，拿到了注资，成立了体育产业投资基金。另一方面，我们看到一些巨头涌入了这个行业，行业的渠道一下子被拓展了。

变革正在发生

这是1980-2012年间，奥运会转播收入的曲线图，其中奥组委收入的74%都是转播权收入。在1980年代以前，奥运会一直是亏损的，直到美国电视台转播权的兴起才盈利。所以回头再看，真正为赛事或者比赛增加价值的是比赛本身，还是传播的媒体？是媒体的发展开启了当时体育产业的黄金时代。

我们在中欧上营销管理课，说到用户是没有忠诚可言的，如果平台没有了内容，那用户也会离开。

这也是很多网站面临的问题，IP本身并不真正获益，获益的是IP的拥有者，核心价值在他们手里。但到互联网时代，我们的观念是互联网技术带来的去中心化，这才是产业未来的方向。

最初我们通过电视转播来了解比赛，但现在通过社交媒体，每一项运动的核心内容，都可以在网上以最短的距离和最快的速度，接触到最终用户。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不再用以前大媒体的方式，去搜集足够多的体育IP和体育内容，而要更多思考怎样加快内容与用户的连接效率，并在供给方面，为用户提供更多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从核心的IP面对所有的观众，演变成去中心化——每个人都产出自己的价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比赛，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生活中的明星——海量的比赛和体育服务通过互联网连接在一起，便是体育行业的未来。

本文根据杨冰、董喆在中欧EMBA15SH4班”肆意笃学“论坛上的分享编辑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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