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把死想得那么坏

 

死,其实是个哲学的命题,中国人集体缺少这一课。我们每天都在讨论如何更好地生存,却极少认真而深入地思考如何更好地面对死亡。这个社会其实特别需要一场关于死亡的大讨论。这期《奇葩说》给我们开了个很好的话头。...



第一次,看《奇葩说》看到哭成狗。这期涉及死亡的话题,简直全程泪点。

“痛苦的绝症病人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该不该鼓励他撑下去?”这个话题太催泪,连如此逗逼的节目也hold不住。

因为我们都太不懂得如何面对死亡。

一向在节目中扮演“冷静+逗比”角色的马东,这次遭遇生死问题也是眼眶泛红,首次坦露了自己面对父亲马季离世的心境。“我父亲今年去世十周年,他是突然去世的。当时见到我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然后我就放不下,大家都知道,突然去世对人的打击特别大。三年以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父亲。我父亲跟我说:“我今天才真正的走了,很高兴,跟你做一世父子,有缘再聚。”

有人看完这期节目,在微博上说:“我躲过了思达的‘回头’,躲过了李林的故事,躲过了邱晨的‘不要追’,却没有躲过马东的一个梦境,一秒泪奔。”

谁都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在走向死亡。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一个绝症病人,迟早要死,差别只在“迟早”上。但鸡汤文里依然喜欢说“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言外之意是,生死是大事,尤其是死。

一直以来,我们如此忌惮死亡,因为不想或不敢面对,而拒绝谈论,好像只要刻意不触及,它就不会发生。可是越不说,就越不了解,这件事就变得越可怕,越难以接受。导致不管是自己还是亲人面临死亡,我们都不能很好地应对。

死,其实是个哲学的命题,中国人集体缺少这一课。



节目里,蔡康永讲到了主持罗曼菲葬礼的经历。

我知道罗曼菲,一个漂亮的台湾舞蹈家,2001年患癌,2006年离世,终年50岁。她的遗愿是,不要有痛苦,不要有狼狈的样子,所以不接受任何插管和急救,“让我美美的,至少是有尊严的走。”因为知道治疗无益,临走前两个月,她坚持停药,进入随时准备离开的状态。

她对蔡康永说,拜托你们把人生当成一场party,你们要继续在party里玩,可是我要先告辞,我是一个好客人,不希望自己告辞的时候,全场人都因为我而放下酒杯,关掉音乐,穿上外套站起来,一幅“你走了我们也都不玩了”的景象。希望你们好好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我走了后你们继续玩,如果你们玩得开心,我在门后听到你们玩乐的声音,我会高兴。

于是人们遵照她的遗愿,穿着彩色的衣服,为她举行了又美又开心的告别式。仪式的最后,大屏幕播出了她在过去的演出中,提着皮箱鞠躬谢幕的画面。

蔡康永说,那个告诉大家“老娘先走了”的画面,真的很帅。

的确很帅啊。

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极好态度:我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改变,多撑一天,只是多一天的痛苦,我不想做抗癌勇士,只想少一点痛苦,然后平静而有尊严地离开。也请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希望在我离开后,你们还能像以往那样开心。

其实我也曾经很认真地跟家人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植物人,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或者虽然有意识,但意识里只有痛苦,那你们千万不要强留,就让我痛痛快快地走,就算你们再痛苦难过,也要放我走,别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对我不公平。

当然,他们的反应是:开什么玩笑。



我后来想,如果我家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也是这样回答。

这也许是人的惯常反应——如果我过得生不如死,那么我宁可死。而如果我的亲人面临同样的境况,我却希望他能坚强地活着。至少,我不会放任他去死。

就像罗曼菲的朋友所言:当她在痛苦的癌症晚期,坚定地说“我要停药”,哪个亲友能从容回答“好,那就停止服药”?

所以,要不要鼓励痛苦的绝症亲人撑下去,这真的是个艰难的选择。而且,也许真的没有准确答案。

我个人赞同高晓松的观点:也许我们应该对他说,我鼓励你撑下去,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你是那颗星星,我是你旁边的这颗星,我的整个轨迹是被你影响的,即使有一天这颗星星熄灭了,它变成了暗物质,它变成了看不见的东西,它依然在影响着我的轨迹,你的出现永远改变着我的星轨,无论你在哪里。

——让那个人知道,他对你有重大的意义,你希望他活着,但你不会勉强他承受巨大的痛苦,他不必为你而活。

而我们在“允许”那个必然要走的人真的走掉的时候,内心也不必太过哀伤。

死亡是一件大事,但未必如我们想象这般愁苦。

有个寓言说:一群人在海边忧伤地向扬帆出海的船只告别,船影愈来愈小,只剩桅竿顶端还看的见,最后连桅杆也消失了,人们忧伤地低语:“她走了”。然而就在此刻,在遥远的某一方,另一群人正张望着海平面,他们看到了同样的桅顶,他们欢呼着:“她来了”。

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海那边,有无数的可能性,我们不应该因为看不到欢呼的人群,就拼命做最坏的揣测。

没必要把死亡想得那么坏。

真到了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刻,也许,好好地告别才是正经事儿。



对于人类,死亡这件事,必将永远都是神秘的,永远不会有人穿越到那头,体验一番后回来为我们解开谜团。

但这期《奇葩说》提醒了我们,要正视和思考这件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就像马东在结尾说:“今天这不是一场辩论,而是一个话头儿,现场有很多人举手说经历过这件事,但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或者正在看这期节目的人,因此而去想这件事,就是善莫大焉。”

我们每天都在热烈讨论如何更好地生存,却极少认真而深入地思考如何更好地面对死亡。

这个社会其实特别需要一场关于死亡的大讨论。这期《奇葩说》给我们开了个很好的话头。

强烈推荐大家都看看这期节目,真的,真的特别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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