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的口味?

 

和我相识的人们,我曾遇见的风景,这些无时无刻都在形塑着我的口味,塑造着我对食物以及对世界的认识。





相比这个时代飞速变化的各种食物来看,人们的口味总是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吃”这个问题上总是倾向于忠于以往的经验,重复曾经给我们带来愉悦的食物是我们的天性。

“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我们经历了漫长的社会文化变迁才形成了如今各区域不同的饮食文化。地方的口味与社会文化、历史、地理都有着密切的关联,因此长期形成的口味也是很难改变的,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但是,我们的口味真的是一成不变的吗,在现代社会快节奏的生活和便捷的沟通交流中,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忠贞于我们原本的口味呢?



我是一个地道的湖南人,我的味口在我生命的最初十几年的时间里被熏陶成一个典型湖南人的样子:嗜辣,重口味,习惯煎炒的烹饪方式。曾经,坚定地认为我的口味今生都不可能改变了。但是当我在北京生活了多年以后,回到家乡同以前的老朋友聚餐才发现,曾经去过的地方、交过的朋友早已在无形中改造了我的味觉。

湖南人并不反对吃甜的,在应该放糖的食物里,湖南人向来都不吝啬,比如甜豆腐脑。但,对于大多数湖南人来说,甜咸混杂是一种很难接受的味道,绝大部分传统湘菜都会避免同时使用这两种味型。我的本科室友里有一个无锡人,无锡的饮食承袭苏帮、杭帮菜肴的基本风味,对于甜味的嗜好更是闻名全国,最典型的代表莫过于咸中带甜的无锡酱排骨了。

我的室友回家的时候常常带回无锡的酱排骨当做小食,虽然一开始,我并不太能接受这个味道,但是终究我还是被美食征服了。本科毕业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再尝到这样的味道,不过后来我发掘了学校食堂的红烧肉亦有甜咸交融的美味,隔段时间去尝尝,亦能回忆起当年在宿舍里众人争抢排骨的场景。



我从小生长在洞庭湖边,江鲜、湖鲜是最常见到的食物。《史记·货殖列传》里说“楚越之地,饭稻羹鱼”,直到现在这句话依然可以描述我家乡的基本饮食风格。相比江鲜、湖鲜,海鲜的腥味更重,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不为我所喜。

闽南人喜食一种贝类海鲜,叫做“银蚶”,厦门人亦把它叫做“血蚶”,跟上海人吃的毛蚶,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不熟悉的人看来,这种海鲜真是极恐怖的食物了。其汁水鲜红如血,再加上闽南人烹饪海鲜崇尚保留它最新鲜的本味,因此在餐桌上咋一看去,宛若凶案现场着实让人吃惊。我第一次在厦门见到这种食物的时候颇有些害怕,朋友告诉我,这是厦门的名贵海产,极鲜嫩,我为了照顾他的好意,便尝试了几颗。掀开蚶壳鲜血淋漓,食其肉却能感受到殷殷的血腥甘甜。这种血腥,是“生”与“熟”之间一种美妙的临界状态,一下子就打破了我对海鲜的误解。

去年暑假,我在广西拍摄纪录片,片子进展不太顺利的时候,恰逢我的好友从广东来小县城看我。我们一起去北海散心,本来准备去涠洲岛,但是因为航线封闭的缘故,只能在银滩逛上几天。银滩的景色固然比涠洲岛相去甚远,但是我们两在景色之外倒是颇满足了一翻口腹之欲,北海便宜、量足的海鲜拯救了我们的旅行。



因为工作和个人兴趣的关系,我常常能够到不同的地方去尝试很多新鲜的食物。我的父母和我不一样,他们很少出门,甚至连县城都少去,我前段时间回家竟也发现了很多之前意想不到的变化。

父亲去年因为胆结石住院,因此在饮食上就要额外注意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医生叮嘱的清淡的饮食要求,在我看来,恐怕父母是很难改的。我这次回家却发现,他们竟连猪油都放弃了。在湘菜的烹饪里,猪油享有崇高的地位,一直到去年,定期熬猪油都是我们家日常的事务。在我小的时候,油渣蘸白糖,或者油渣炒辣椒,时不时就会出现在餐桌上。尽管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父母却坦然放弃了承袭多年的饮食习惯。除了猪油之外,父母也放弃了多年使用的蜂窝煤,开始用液化气做菜。炖汤或者蒸,也取代了煎、炒,更多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在我的印象里,适应重口味的传统湘菜风味那么长的时间,父母理应对这些的口味有更执着的坚守。但事实恰好相反,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口味改变的同时,也忽略了父辈们身处的时代和观念。健康饮食的理念比以往更加深刻地影响着他们,他们亦有条件去做出改变,这是现代社会所赋予他们的。

口味是念旧的,亦是变化的。和我相识的人们,我曾遇见的风景,这些无时无刻都在形塑着我的口味,塑造着我对食物以及对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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