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和乔治（二）_【菲妈在燕园】

乔治，生日快乐！...

乔治一岁了，是个人见人爱的棒小伙。他会叫“爸”、“妈妈”、“姐”、“爷爷”、“奶奶”，会说“掉了”、“走！”和“byebye”；他开始会学嘴，会跟着妈妈学说话了；他能自己站好一会儿，已经不满足于在地上爬了，更喜欢扶着柜子、墙、推车和桌椅等各种他能够着的东西走路；他会搞怪，比如故意突然躺倒到妈妈身上，然后起来，如此反复多次；他还会跟爸爸和姐姐玩，在他们俩数one two three数到“three”的时候兴奋得全身发抖直往妈妈怀里钻，爸爸和姐姐停下来时他则不停地发出声音撩拨他们以继续游戏继续…姐姐菲菲无数次说，她的弟弟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有一个弟弟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乔治

菲菲坚信，乔治是姐姐向阿弥陀佛许愿后，阿弥陀佛送来我们家做弟弟的。妈妈记得很清楚，2014年9月18日晚上，妈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憨憨地对着自己笑。第二天起来清晰记得并把这件事发短信告诉了爸爸。国庆节期间，怀孕的结果就测出来了。那也许就是乔治第一次来到我们身边。

果然和梦里一样，乔治是一个憨憨的乖孩子。80多岁的太奶奶第一次见到乔治，就一口一个“可心”、“小可心”地唤着，说他是个小可心。大部分的时间里，乔治都是一副呆萌呆萌的表情，一有人靠近他要逗他，他便会冲人家乐起来。如果是姐姐逗他，他更是乐个不停。

性格大概是天生的。乔治的性格温和憨厚，是个慢性子，姐姐经常因为一点小事着急不停地着急摇晃他，他却一副淡定的表情任由姐姐摆布。他的动作也很慢，尤其是跟姐姐小时候相比，姐姐的动作明显是在打拳击，乔治的则是在打太极。

打太极的乔治，却天然地有着一股更加深入人心的力量。他很随和，跟谁都好；即便是陌生人，他也没有分别心，只要妈妈陪在身边，他就很乐意跟陌生人玩；不像姐姐小时候，一见到陌生人扭头就往妈妈怀里钻，别人把手伸向她就开始哇哇哭。小区里的老奶奶们每次见到乔治都格外的热情和高兴，争相逗他。带乔治去作客时，他很快就离开妈妈的怀抱满屋子爬，还爬到别的阿姨身上找别的阿姨玩----这在姐姐菲菲身上是不可想象的。姐姐到现在都没有这么大方的气质。

为什么会不同？

乔治和姐姐，的确有很大的不同。怀孕反应最大的不同是饮食偏好。姐姐喜欢吃辣椒，以致于妈妈不顾禁忌忍不住买了好几次泡椒凤爪偷偷地吃，还自己做了好几次虎皮尖椒之类的菜大盘大盘地吃；而乔治则一点辣椒都不能闻，连一丁点的胡椒味都能引起很大的妊娠反应。另外，姐姐爱吃青菜，白水煮青菜沾酱油和火锅、黄瓜沾酱是当时妈妈吃得最多的；乔治则明显不爱吃青菜，不爱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包括水分多的水果，怀乔治时妈妈吃最多的是花生米、干大枣、葡萄干等干果，以及一些热量高的水果，如樱桃、提子、菠萝等，此外还特别爱吃甜食，包括蛋糕和巧克力在内，基本上是想吃就吃，没有忌口。

因为还年轻，身体底子还好，所以怀菲菲的时候各种孕检指标都是很正常的，可是轮到乔治，甲状腺素和糖筛等好多个指标都没过，最后被医院盖了好几个章认定为“重度高危妊娠”。第一次检查，甲状腺素T4和另外一个指标的值异乎寻常地高，于是医生就跟妈妈说，“你这个结果太差了，孩子能不能要不好说啊。”妈妈瞬间被击中了，但很快（大概半个月后）就不怎么在乎了，即便医生要求每两周去复查一次，也是各种借口逃掉了很多次。再后来，糖筛也没过，又被医生各种叮嘱，说你有糖尿病，饮食一定要十分注意，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还要时常要求复查。然而妈妈还是没有忌口，想吃巧克力和蛋糕就随时随地吃。

现在想想，乔治和姐姐的不同，有的的确是天生的，有的则是后天的因素。先天差异的表现在于孕期饮食的偏好，这个完全是由当时的生理反应决定的，自己想吃什么、能吃得下什么，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于是菲菲吃了一堆黄瓜青菜类的低热量、寒性的食物；而乔治吃了大量的干果和高能量的食物。从能量上来说，菲菲先天的能量明显比乔治要差一些。从胃口上看，菲菲知道现在脾胃都不太好，多吃一点就很容易积食，到1周岁前后还是严重依赖母乳；而乔治的胃口却一直很好，早晨起来妈妈在桌子上给他摆了一堆零食，他就一直扶着桌子默默地、不停地吃，乔治很早就可以完全只吃辅食了，母乳对他只起安慰性的作用。

一个人先天能量的多少，也许真的能影响到他后来的行为模式。想起来，菲菲小时候之所以严重依赖妈妈，也许是她先天的热量/能量不太够，直到现在她都比较拘谨；而乔治，因为能量浑然天赋，就明显放松许多。

当然，也有很多后天的因素可以解释姐弟俩的不同。乔治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尽管每次孕检都要听到医生的各种吓唬威胁和警告，妈妈仍然能够淡然处之，从战略战术上都藐视医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有了养育姐姐的经验，所以底气很足。菲菲出生时，我们初为人父母，总是难免紧张一些，小家庭跟大家庭的磨合也让原本就很紧张的家庭成员们更加焦虑，所以孩子难免受到影响；乔治出生时，妈妈已经从容和放松了许多，小家庭和大家庭的界限和分寸也拿捏得更好一些了，所以他面临的是一个更加成熟有序的家庭。

姐姐长大了

因为有了姐姐，所以乔治可以更放松、淡定和从容，对他来说的确是很幸运的；可是对于菲菲和爸爸妈妈来说，又何尝不是因为有了乔治而更加幸运？

毫无疑问，乔治是姐姐全世界最爱的人（她声称爱弟弟超过爱妈妈）。乔治是最令她骄傲和自豪的弟弟，她总是忍不住狠狠地亲弟弟，说，“乔乔真是太可爱了！”

有一次她甚至说，“乔乔你好可爱呀，我真想踢死你。”妈妈说，弟弟死了你就没有弟弟喽。她赶紧说，哦不是不是不是。妈妈问，你是不是想说，你太爱弟弟了，都要爱死弟弟了的意思？她说是。姐姐对弟弟的情感表达总是很热烈的，同时又很细腻。菲菲每天和妈妈出门去上学时，弟弟一个人在家。我们出门的时候，乔治都哭得很厉害。姐姐很不忍心，说，乔乔哭得好厉害呀，妈妈。妈妈说，没办法，每个人要离开妈妈才能长大。

有一次菲菲滑滑板车摔跤，摔得很厉害，妈妈看着直心疼，可是她忍住了没哭。她反过来安慰妈妈说，妈妈，你不是说，小孩子要摔跤才长大吗？我就是要长大呀，所以我不哭。后来每次早上我们离开家的时候看到乔治哭，姐姐就会安慰他说，乔乔，你很快就长大了，别着急啊。

妈妈经常夸菲菲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她真的是。乔治夜里睡觉不踏实，妈妈这些年夜里总得起床照顾孩子，有些神经衰弱，有时候几乎一夜未睡。精疲力尽的妈妈崩溃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要揍小可怜的屁股。在另外一张床上酣睡的菲菲立刻惊醒：不行！STOP! 有一次她迷糊中醒来听到妈妈崩溃的声音，就开始大叫：我可怜的弟弟呀。乔治哭闹，姐姐赶紧哄她：“乔乔呀，你别闹了啊，如果你不闹，妈妈就会奖励你很多安静哟。”她总是很会哄弟弟，弟弟喜欢扔东西，让别人捡起来，然后不停地重复。大人们总是制止乔治扔东西，只有姐姐很有耐心，一直帮他捡东西捡到他玩够。所以每次乔治看到姐姐，都乐开了花。

菲菲不但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还是最好的小闺女。妈妈组织了一个读书会，活动每个月最后一个周六下午的两点开始。每次去读书会的路上，都妈妈和菲菲最困最累的时候。有一次她可能觉得累，她不打算跟妈妈去读书会了。妈妈说，妈妈太累了，万一妈妈在地铁上累坏了没有人陪也没有人保护怎么办？她一听，就坚定地决定陪妈妈赴会了。在地铁上，她一度困得要睡着，可是她硬撑着没睡，下了地铁后才告诉妈妈说，说自己是怕妈妈“怎么地怎么地的了”所以没舍得睡。妈妈看她太困，下车抱她走了一段，才一小会儿，她就挣扎着下来自己走，说怕妈妈累坏了。

我就是讨厌乔乔！

可是生活的真相不止一面。

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菲菲跟妈妈说她想买玩具，想买索菲亚公主的玩具，想买芭比娃娃的玩具。妈妈本能地拒绝说她的玩具太多了，芭比娃娃都装了满满一大箱了。菲菲说：妈妈，我的玩具永远永远都不够！我的公主玩具永远永远不够！

妈妈想了想，说，那也不能你想买就买呀，不能你什么都没有做就给你买买卖，功利的妈妈甚至所，“没有读书、没有学习就什么都不能买！”菲菲想了想说，可是我的玩具太少了。妈妈问：为什么呀？因为乔乔抢走了我的一半玩具！

事实的确如此。以前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姐姐一个人的。现在乔治什么都要拿。看到姐姐拿什么，他都要抢姐姐手里的东西；姐姐在玩什么，他都要凑上去参合一番，姐姐的积木、过家家的娃娃等等，经常被乔治搞得一团糟。妈妈楞了一下，有点着急了，开始辩解起来：可是乔乔每次都是摸几下就还给你了呀，摸几下也叫抢？她说，才不是，他还会咬我的东西，还会咬很久！

唉，孩子的确是对的。现在想想，孩子的确是被剥夺了一半。当时已经无法自制的妈妈已经开启了对抗模式，说，乔乔要玩你的什么东西你都不肯给，可是妈妈给乔乔买的东西都被你霸占了！菲菲说，可是乔乔什么都要我的！

强词夺理的妈妈毫不犹豫地开启了指责模式：每次你玩乔的东西他什么都舍得给你，都不会生气说不给；可是你什么都不舍得给他。

这下菲菲不干啦，大声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乔乔！”

不行，这样不行，妈妈醒悟过来，开始补救，赶紧说：反正乔乔就是喜欢姐姐。

菲菲又说，我就是讨厌乔乔！

妈妈继续补救：可是乔乔就是喜欢姐姐，反正乔乔就是第一名爱姐姐，不管姐姐对他大喊大叫他还是最爱姐姐，每次他一看见姐姐就笑。别人都不能逗他笑只有姐姐能。

这下小姑娘心平气和了，开始拉着妈妈的手聊起她幼儿园的事来了。回到家，不停地逗弟弟玩。

这个故事，如果只有上半部分，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老大绝望地控诉妈妈的爱被老二剥夺了一半”的故事，以及一个二胎的妈妈“重男轻女一心维护儿子不管不顾闺女的心理需要”的故事。

然而，真实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可能。

为什么要二胎？

生养两个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一个字：累。尤其是当你有一个像乔治这样睡觉不踏实夜里频繁醒来即便白天睡觉也一刻离不开人的孩子，你需要一天24小时连轴转。我曾经有一次几乎三周的时间没有过睡着过的感觉。持续缺觉的后果，就是身体健康状况的恶化，以及脾气越来越容易失控。今年春天以来，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能量都被耗光了，承受力到了极限，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病症。4月份的时候，我持续发烧了一周，加上前后感冒咳嗽到最后的恢复，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我还在时不时地咳嗽，有很多的痰。

可是即便是病得很厉害的时候，我还是尽量坚持上班。一是在家无法真正休息，因为孩子总是要找妈妈，哭闹太多总是忍不住把孩子抱到身边不如不在家；二是，妈妈的病可以尽量扛着，同时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可是孩子生病的时候妈妈必须请假在家陪着照顾。后者才是妈妈真正担心的。孩子生病尤其是两个孩子同时生病，才是最大的挑战和灾难。

幸好这样的灾难很少。其实，再大的挑战，熬一熬，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如果没有真正面对过挑战，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忍耐力和能量。

有朋友说，怕累，我还是不要生二胎了。有的说，怕老大的爱被分走，对不起老大，所以不要生了。

我坚信，人的能量和能力，是越撑越大的；真正的爱，也是越分越多的。

生乔治之前，我们已经觉得菲菲是个完美的孩子，一度担心因为我们实在太爱菲菲，会不会忽略了老二或者对老二没有足够的热情。现在看起来，这完全是个多余的假想。生完乔治头几个月，我又开始担心自己对弟弟投入太多时间以致于忽略错过了菲菲的很多需求，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所以好多次忍不住问菲菲（一再确认），她觉得妈妈更爱弟弟还是她，她每次都很肯定地说，妈妈爱她更多（同时，她说爸爸爱弟弟更多）。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尽管乔治还是夜里频繁醒来，妈妈还是严重缺觉，身体还是不太好，脾气也偶尔失控，菲菲仍然很难随时都能得到妈妈的全身心的陪伴，姐弟俩时不时因为抢东西发生争执并且哭闹，爸爸的心情仍然在为家庭和工作的各种平衡时不时高低起伏….无论如何，这就是我们拥有的当下的生活，能够安心地踏实地过着日子，就很好了。

今天是5月18日，乔治来陪我们一年了。谢谢孩子们来到我们的生命里。因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有机会享有这份独特而珍贵的爱和生活，有更多的机会对自己的生活和生命有更多的体验、反思和成长。

生日快乐，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