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美丽,断了

 

以一个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为例,展示了隐藏在美国社会美好肌肤内的种种病症。...



在美国,做中产阶级,一听上去简直是人生最美妙的境界。可是《美国丽人》这部第7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却犀利地揭示了美国日常生活的“众生相”,并以一个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为例,展示了隐藏在美国社会美好肌肤内的种种病症。在一股如梦般不真切的冲动下,片中的人们展开了对“美丽”的追求,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费劲千辛万苦争取到的“美丽”竟然如此脆弱。当这份“美丽”折断,我们是该惋惜,还是该沉思?是“美丽”本就过于脆弱,还是片中人所追求的“美丽”只是自以为是的假象?

从完成一部电影的几大技术指标上来讲,《美国丽人》都达到了历史一流的境界。在众多的剧本、导演、摄影、表演、剪辑、配乐等单项历史排名中,本片总能出现在前十名之列。要知道,本片对于编剧艾伦·鲍尔、导演萨姆·门德斯、以及金克斯/科恩电影公司(Jinks/Cohen Company)来说都是电影作品的处女作,能够取得如此成绩,实属难得。鲍尔的剧本刚一完成,就被梦工厂死死盯住。无论是制作人丹·金克斯,还是导演萨姆·门德斯都用“惊喜”来形容他们第一次看到该片剧本的感受。门德斯回忆道:“我认为该剧本笔触细腻,人物刻画深邃,叙事结构复杂而紧凑,呈现出很多不同层面,虽然看似一部喜剧,却潜藏着孤独的暗流。”剧本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位曾获托尼奖的舞台剧导演,并成为了其最终下定决心进军影坛的第一板斧。这位被斯皮尔伯格赞誉为“视觉艺术家”的年轻导演,为剧本融入了一些更为新颖的想法和更为深刻的社会探索,令全片渗透着浓烈的嘲讽精神。

门德斯在舞台剧界的声望,为他赢来了好莱坞演技派男星凯文·史派西的关注。史派西当时刚刚凭借百老汇舞台剧《The Iceman Cometh》荣获托尼奖提名,因此对门德斯的导演功力非常信任。《美国丽人》中的男主角莱斯特在影片开头的时候是非常懦弱、无能、沉闷、迷惘,随着故事的发展,他要逐渐强大并自信起来。对于莱斯特而言,这是摆脱中年危机的一次重生,重新明确生活的意图,重新释放被压抑的热情,重新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尽管这次顿悟有些晚,但是他必须从沉睡中醒来,亲眼去看一看他所追寻的“美丽”;也必须在自己湮灭前,把别人在自己身上渴求的“美丽”传递出去。联想到史派西4年前(1995年)勇夺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非常嫌疑犯》中的Verbal Kint一角,本片的莱斯特真是非他莫属。处于一种敬意,我们可以在莱斯特的卧室中看到《非常嫌疑犯》的海报。
能够把这么多精英集合在一起,影片自然有独到之处。以莱斯特为中心,莱斯特的妻子卡罗琳、女儿珍妮、女儿的同学安吉拉、莱斯特的邻居一家三口,都在影片中经历了一场对“美丽”的追逐。莱斯特在追逐“美丽”的同时,客观上又成为了别人(包括观众)眼中的“美丽”。对不同角色而言,“美丽”是不同的,但都是自己尚未拥有却又极度渴望拥有的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影片结尾,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的“美丽”仿佛都断了。这时,我们才明白,片名中的“American Beauty”不仅仅是一种玫瑰花的名称,还暗指了美国之幻梦、生活之美好和事实之真相。此时再回想起片中出现过的那个随风飘来飘去的塑料袋,从意象上来讲,我们可以说它诉说着人生的无助和无奈;可是从表象上来讲,这场“随风起舞”不正是生活中最真实的“美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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