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布朗:敲开上帝的门

 

1950年,只有四岁大的安东尼布朗已经开始在爷爷的小酒馆里说故事给大家听了,而他讲的所有的故事男主角都是同一...





1950年,只有四岁大的安东尼布朗已经开始在爷爷的小酒馆里说故事给大家听了,而他讲的所有的故事男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有点像超级英雄的,可以飞,很强壮的家伙,他的名字叫“BigD um T ackle”。





今年已经69岁的安东尼依然保存着一张画,那是他6岁时画的一张画,一张粗糙的铅笔涂鸦,画面中一双小男孩的腿,穿着格子短裤。奇怪的是,一个戴海盗帽子的小人正从一只袜子里钻出来,还有两个小人钻进了裤腿里。画的旁边写着:“我的腿怎么了!谁在我的袜子里?”“我猜当时可能是先画了两条腿在走,觉得有点无聊,就加上了几个海盗顺着腿在往上爬,看起来像爬船的桅杆一样。这就像是一个故事的开头。这幅画是我和哥哥小时候常玩的一种游戏,我们叫它‘形状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个人先随手画个抽象图形,另一个人用不同颜色的笔把它变成一个全新的东西,就像在那幅画里把腿变成海盗船一样。布朗后来发现,这个游戏并不是他和哥哥的发明,实际上全世界的孩子们都在玩。他现在也仍然在玩形状游戏,其实后来所有的画都是这幅童年画作的复杂版本。 布朗像戳破秘密似的狡黠一笑。他有一张不显老的娃娃脸,头发分开梳不长也不算短,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脸颊却很饱满,身材略显瘦削,单色的毛衣显得整个人很放松,双手交叉于胸前右手里握着一只画笔笑的很坦然也很自信。这让眼前这位几乎把所有的重要绘本奖项――国际安徒生大奖、两次凯特・格林威奖、三次库特・马斯勒奖、德国绘本奖、荷兰银铅笔奖及艾米克奖――统统收入囊中的绘本大师看上去安静却充满智慧。

在他有着自我投射意味的绘本《威利的画》中,就隐藏着历史上艺术家们各种各样的形状游戏。比如其中一幅是达・芬奇《蒙娜丽莎》的变形。布朗说,达・芬奇曾对他的学生们建议,如果去看一段很老的墙面,你会看到上面的各种裂缝和污渍,而如果看得足够久,足够投入,就会在这些裂缝和污渍中发现怪兽、战争,乃至整个世界。他照此去看《蒙娜丽莎》,发现这幅画的背景里隐藏着各种事物,这是达・芬奇的形状游戏。布朗索性在这幅名画上也玩起了形状游戏,这一次小猩猩威利是画家,他把蒙娜丽莎变成了大猩猩,在她的怀里塞上了一个玩具威利,也像达・芬奇一样在背景里放入各种各样的东西,狗、假牙、牛角面包……那是威利眼中的世界。



▲《威利的画》
有时候,形状游戏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安东尼・布朗有一本书叫《隧道》,是关于一对哥哥和妹妹去隧道探险的故事。哥哥一开始非常兴奋,觉得自己很勇敢,但他越来越害怕,在隧道另一端变成了石头。妹妹实际上比哥哥更害怕,但她还是穿过了隧道去救他。当布朗第一次把这本书拿给哥哥迈克尔看的时候,迈克尔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不就是我们俩小时候爬过的那个隧道吗?”布朗这才意识到,这个故事源自他儿时的真实经历。那时候他们总是去家附近的一个废弃公园玩,那块地的中央有一个很深的洞,洞的上面随便地盖着几层金属板,正下方横着一个隧道。如果扔一块石头进洞,都听不到声音。当地的男孩子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都要打开金属板,用手抓住地面上的草,把自己的两条腿荡进那个隧道。隧道非常窄,非常黑,要匍匐着向前爬,到尽端再转身,爬到洞口下方必须再用力把自己拉出地面。如果稍不小心,脚下一滑,就可能再掉到洞里。当布朗和哥哥看到《隧道》这本书时,才第一次承认,当时他们是多么地害怕。他觉得,小时候的这个隧道有点像一个抽象图形,之后的《隧道》故事并不是一五一十地复述,而是对它进行了一些变形。这是形状游戏的升级,不只在纸面上玩,也在头脑里玩。

▲《隧道》
安东尼・布朗说他现在还在乐此不疲地玩形状游戏
其实当我们画一幅画
写一段故事
作一段曲的时候都是在玩形状游戏
它的本质是创造力
但是大多数人长大了都把它丢掉了


1946年,安东尼布朗出生于英国的谢菲尔德,他和他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住在爷爷开的一家小酒馆里,安东尼可以在房间的窗子里看到外面高大的高架桥,晚上的时候,他总能看到在高架桥巨大的阴影之下,摇摇晃晃、骂骂咧咧的的醉汉在下面经过,这样荒诞的场景对年幼的布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他后来经常在绘本中呈现这样的画面。布朗的妈妈多丽丝是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他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哥哥迈克,而他的爸爸则经历了二战战场的洗礼,现在在爷爷的酒馆里一边帮忙一边用画笔捕捉酒馆里发的故事。布朗的爸爸喜欢和孩子们一起读诗,画画,写故事,而且告诉他们画画并不是一种消遣,而是一件需要毕生追求的事情。但是残酷的二战给布朗的爸爸留下了很深的战后后遗症。所以他的笔下大部分都是穿着制服的士兵,武器和战争。妈妈有一次走进房间,发现爸爸正在地板上与吸尘器狂暴地扭打在一起。清醒过来后爸爸说,他以为那是个德国兵。”心脏病也在侵扰着他,布朗撞见过几次他的突然发作。不过,这些阴影都隐藏在父亲强壮的体格和温和的性情之下。17岁的时候,布朗进入利兹艺术学院学习绘画课程,受教于哈瑞·都柏朗(Harry Thubron)。这个时候布朗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绘画,另外一个是打橄榄球。画家和球员看起来像是两个完全不同并且有一点点冲突的爱好。橄榄球员经常留着短发,穿着宽松白色的运动服,而布朗却坚持留着艺术青年的长发,喜欢颜色夸张的彩色衣服,橄榄球员通常身材高大,块头十足,充满进攻性,而布朗看起来身材瘦削,个子矮小,对绘画和诗歌异常敏感。但是这些并不妨碍布朗成为一个优秀的球员,身材矮小瘦削也使得布朗异常灵活,速度飞快。他和他的哥哥迈克一起入围了那个地区的橄榄球甲级球队。正式比赛的那一天,艳阳高照,一家人搭巴士去给兄弟俩加油助威,然后他们顺利赢得了比赛,欢呼跳跃去酒吧大肆庆祝。那个时候,布朗经常和父亲讨论政治、运动、艺术。文学,就像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对于布朗来说,这场比赛就像他的成人礼一般:我感觉的到我让我的父亲非常高兴,我成为了那种他一直想要的儿子。“然而也正是这样的感觉也让父亲那天的猝死 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和不真实:“我们从球场回到家,父亲弯腰去修理一个插座,他突然滑向地面,像是慢镜头一样。然后他就开始痛苦地扭动,发出可怕的声音……一直过了20分钟,那个神一样的身躯不再挣扎,躺在一片混乱当中。我曾以为他永远不会倒下。我们几乎还没有机会争吵……”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目睹这一幕的惊惧仍深深影响着布朗。在他日后的绘本《金刚》中,强壮又脆弱的大猩猩金刚遍体鳞伤倒地的场景就重现了父亲之死的一幕,对他来说,父亲就是现实中的金刚。
▲《金刚》


父亲的突然离开让布朗厌弃了艺术学校那些光鲜亮丽的广告画,他转而迷恋人体的结构,特别是受到弗朗西斯贝肯(Francis Bacon)深刻的影响,在贝肯的画中,人体就是一块肉,真实而血腥。布朗毕业后进入曼彻斯特的一家医院工作,为手术绘制医学插画。医学插画要求十分细密精准,他甚至没有时间来感觉恶心呕吐,只是集中精力来理解这个手术到底在做什么,这也慢慢把他从灰暗的情绪中拉出来。他后来甚至在画里玩起了形状游戏,比如在人体内脏里加一个小人,似乎在慢慢爬出手术。 这段经历培养出他冷峻的观察力和精密的绘画技巧。 安东尼布朗自己曾说:原以为画解剖图和画童书并没有关联性。但之后察觉在画解剖图时,不同的解剖阶段都有着不同的故事。而这也造就了我用图画说故事的能力。因此在创作中即使是很细微的东西也会很自然的画出来。绘制人体解剖图解对于他日后的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造就他的笔触细腻,明暗写实,丝毫没有一丝粗糙疏忽。最初布朗觉得这工作挺有趣,可三年之后他发现那不过是重复劳动,又担心这样的工作太具高度匿名性,无法被大家视为真正的绘画,而打算有所改变。离开医院,又画了10年儿童贺卡之后,布朗开始尝试创作绘本。1976年,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Through the Magic Mirror》,1983年出版的《大猩猩》是具有突破意义的一本,为他赢得了科特・马希拉奖和凯特・格林纳威奖,也是他以父亲为主题的第一本书。
▲《大猩猩》


书里有两个父亲:一个是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安娜的爸爸,他总是冷漠、疏离,无论安娜什么时候去找他,他总是说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周末再说。可是到了周末,他又很累,还是不陪安娜。还有一个父亲,是安娜生日时爸爸送她的大猩猩玩具。夜里,玩具变成了真的大猩猩,穿上爸爸的衣服,戴上爸爸的帽子,带安娜去动物园,去看电影,去吃好吃的,去草坪跳舞。这个父亲仿佛是想象中的,是一个梦。第二天安娜醒来,爸爸把手温柔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对她说:“生日快乐!今天你想去动物园吗?”似乎变成了一个好爸爸。而当爸爸一转身,他口袋里有一个香蕉露出来。这到底是大猩猩还是爸爸?这个爸爸是真实的吗?安东尼布朗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他曾说过,创作《大猩猩》的时候,他的妻子正怀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回头看看,可能当时是想表达自己不想成为什么样的父亲。出版了几本绘本之后,有读者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你书里的父亲都是负面的形象呢?”布朗一开始对这样的指责并不赞同,但后来他发现,人们说得没错,他书里的父亲确实总有各种缺陷:在《汉泽尔与格莱特》中,爸爸无比软弱;《大猩猩》里的爸爸冷漠无情并且不能信守承诺;《朱家故事》中的爸爸懒惰的像一头猪并不知悔改;《动物园》里的爸爸则像个小丑,总在闹笑话。布朗意识到,他让爸爸们的日子那么不好过,其实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在生父亲的气,气他在那个成人礼般的日子无征兆地离开。
▲《动物园》


▲《动物园》
直到有一天,布朗在妈妈的旧箱子里发现一件黄色格子图案的旧睡袍,那是爸爸以前经常穿的。他把睡袍抖开,挂上,遥远而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回来了,他仿佛又变成那个5岁的小男孩,在他眼里自己的爸爸无所不能。布朗决定写一本“好爸爸”的书,这就是充满温情的《我爸爸》。 布朗并没有一直在书里说“我爱爸爸”,但每一页又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说爱。给他灵感的那件旧睡袍是一个视觉主题,爸爸穿着它变成各种形象,也是在用睡袍玩形状游戏:“他像大猩猩一样强壮;有时又像泰迪熊一样柔软;他像猫头鹰一样聪明;有的时候也会做一些傻事……”直到最后一页:“我爱他,而且你知道吗?他也爱我!永远爱我。”这本书几十年来一直畅销不衰,融化了世界各地孩子和父母的心,也让安东尼布朗终于在心里与父亲和解了。


▲《我爸爸》


成名以后,我会接受一些采访,而当我在被采访时,被问到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总是画大猩猩呢?对于这个问题有的时候我也说不清楚,当你仔细的观察大猩猩的脸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些沟壑,突起,皱纹,你知道这些对一个画家来说可是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我记得我曾经在动物园里连续盯着它们看了好几个小时却不知道厌倦。而且,它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人类了,当我盯着它们的眼睛看,我仿佛能感受到大猩猩的躯体里有一个人在与我对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大猩猩会让我想起我的父亲,他高大,强壮,在拳击擂台上、在橄榄球场上、在战场上,你能感受到他的勇往无前,我的父亲是我和迈克的英雄,我们都希望长大后能变得像他一样。而他也有自己温柔的一面,给我们读诗,陪我们画画,和我一起打橄榄球,就像大猩猩给我的感觉一样:强大而温柔。”在布朗的《大猩猩》出版的时候,有一家电视台提议在笼子里采访他,和两只真的大猩猩一起。先是熟悉的过程,他刚钻进笼子,就有一只猩猩尖叫着抓他的腿,想把他拖到笼子中央。之后一只母猩猩慢慢把嘴巴凑到他的胳膊上咬了一下,并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它并没有咬破皮,但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那是一种警告。”当摄制组终于准备好要拍摄了,布朗走进了笼子。“一只大猩猩冲向我,我友好地拍了拍它,突然之间,它狠狠地咬了我的腿一口。”布朗虽然疼得要命,但仍坚持完成录像,之后就被送去了医院。“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大猩猩,但是肯定不会再跟它们待在同一个笼子里了。”
▲安东尼布朗的大猩猩


▲安东尼布朗的大猩猩
真正让大家把猩猩和布朗连在一起的是他书中最著名的猩猩——威利。威利是一只瘦弱的年幼的小猩猩,而威利的性格也正是来自年幼时期的布朗,或者所有的孩子。世界生活在一个被大人统治的世界里,孩子是这个世界的弱势群体,就像威利一样,他是大猩猩中最弱小的,他和那些强壮高大的猩猩显得是如此不同。孩子是弱小的,被忽视的,总是被哥哥、姐姐、父母和老师所左右。布朗创作了一系列威利故事,这个胆怯而善良的小猩猩就是儿童境况的隐喻。比如在《胆小鬼威利》中,“连苍蝇也不忍心伤害”的威利被大猩猩们叫作胆小鬼,他为了让自己更强大,根据健身广告上的指示锻炼,终于练成梦想中的体格。而布朗诙谐地在最后一页安排了一个反转,变强大的威利不小心撞到电线杆,脱口而出“对不起”――他还是原来那个威利。


▲《胆小鬼威利》
这么多年年过去了,曾有人问安东尼布朗,威利长大了吗?他有变得高大强壮吗?对于这个问题,布朗用了两封孩子们寄来的信作为回答。一封信里问:“亲爱的安东尼布朗,威利是你编造出来的,还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呢?”布朗说,孩子们往往把威利看成一个人,而且能够超越大猩猩的面孔,看出他实际上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孩子。另一封信是一个澳大利亚男孩布雷特写来的,不是给布朗,而是给威利的。他在信里说:
亲爱的威利
你不用强迫自己变得强大
顺其自然就好


“当我十一二岁第一次看到超现实主义画作的时候,就入迷了。那种感觉就像你阅读一本书第一行的时候,就发现很熟悉。我曾经想象过各种梦境的、超现实的世界,但那是我的秘密。人们一般是不愿意听你讲梦境的,那很自我,也很无聊。后来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受到过超现实主义的影响。当我决定要做绘本的时候,原来的那些想法就出现了。我的第一本是《穿越魔镜》,就是一个关于想象的神奇故事。事实上所有的孩子都是超现实主义者,这是他们最初观看世界的方式。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超现实主义语言去讲故事的原因。”布朗在上中学时经常去学校图书馆看画册,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利特(Rene Magritte)和达利(Salvador Dali)的画。虽然他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画,却有着奇妙的熟悉感。多年后布朗的第一本绘本《穿越魔镜》就是以马格利特的名作《不能被复制》为灵感的。在将超现实主义手法运用得越来越娴熟之后,安东尼布朗不再像最初的《穿越魔镜》那样把幻象直接呈现出来,而是把它们放入背景,前景仍保留一个纯粹的故事。这样不会打断沉浸在故事里的孩子们,而且,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把寻找那些或梦幻或诡异的细节变成一种探险游戏,让阅读体验变得持久而复杂。比如,你会找到扭曲变形的阴影,怒发冲冠的秋天的树,天空中撑伞而来的玛丽阿姨……事实上,孩子们的确这么做了,他们往往比大人更快更多地发现那些超现实之处。

1928年布列顿发表了《超现实主义与绘画》,其思想的基础是在求取人间想像力的解放。以口语或文字或其他的任何方式去表达真正的思想过程。模糊了梦境与现实,幻想和脚踏实地的超现实主义也让布朗开对绘本的理解进阶到一个新的高度。比如在《大猩猩》中对父亲的责任和家庭教育的审视,《朱家故事》中探讨女权主义和夫妻关系,《动物园》中阴暗的写实毫不留情的揭示了人类的自私和虚伪,《公园里的声音》则关注了贫富差距下的阶级不平等和快乐的真谛。但是,安东尼・布朗拒绝提供一个明确的结局。比如,常有孩子们跑来问他《大猩猩》故事后来发生了什么:爸爸真的变好了吗?或者只是安娜的一个梦?布朗总是遗憾地说他不知道。“我不喜欢说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或者是悲惨的生活,我喜欢含糊一点的开放式结局,但我会暗示他们是有希望的。因为生活就是如此。”


▲安东尼·布朗的超现实主义
▲安东尼·布朗的超现实主义


"绘画可以创造更多的乐趣,因为阅读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而插画在其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我不想只是给孩子们讲一个童话故事,我希望通过绘本告诉孩子们,他们并不孤单。不管他们感到悲伤、孤独、嫉妒,还是有负罪感,都是很自然的感受。我仍然记得,在我四岁的时候,BigD um T ackle就经常飞到天堂去敲门,问上帝能不能出来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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